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钥匙哪去了?(修正稿)

2021-12-23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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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即使把我翻个底朝天,也就那点能耐——会写几个字,要不还做点儿小卖买。整天待在火柴盒似的店子里,差不多把时间和生命给待静止了。
       我的记忆像天空下的一汪湖泊,将许多人事一股脑儿映在里面,连自己也不放过。
       忽然这一阵有点儿走神,总丢三落四。
       不好的征兆,雾满胸腔,又一缕一缕飘出来,障得睁不开眼。
       那天早上,风忙火急从老家回来。脚一落地,去找钥匙。一摸,空的。又从上到下、从左至右搜了个遍,还是空的。不一会,我娘传来的讯息也是没有,没有。我急坏了。“没有”这个词,毫不客气坚硬起来,石头般砸在头上,痛。钥匙哪去了?这念头,咒语似地纠缠着我,紧紧的,一点也不放松。我的钥匙有种好听的乐感。平日,放在口袋里,轻拿轻放。决不会像隔壁的山春子那样挂在裤腰带上,一动,嗬嗬地响。甚至还当玩具抛几下,一绺绺银光,将他翻卷着的嘴唇照得脉络分明。我的钥匙不见了,像丢失了一个老相识。
      看来,丢失了的东西一时半刻找不回来。
      此刻,橱台、酒水饮料、复印机等等被门堵住,无法动弹,成了个锁着的世界。每天清早,我会从小区的大门出来,直奔马路边的商店。以极快的速度打开门,也打开了一天的日子和心情。现在,我成了个看风景的人。无奈、落寞与烦恼一齐扑入心里,刺激着每一根神经。没钥匙,谁也没办法,除非把门毁掉。心空得发怵,一如空洞的天宇。也许我的遭遇,正得了山春子的欢喜。那胖得有点儿雍肿的身体,在他的橱台前晃。镜像里,他被顾客踊着,手忙脚乱。惬意、兴奋与满足在空气里纷纷跳跃,划几道弧,然后哧哧啦啦传过来,与我的目光相撞。砰,异样的气味炸开了花。
     老婆一早上街去了。树上的鸟声,加速了寂寞。
     半晌,胖子游过来,钥匙一抛,射出许多光亮。
     还没开门?话里裹着奚落。
     我的头侧向一边。问急了,甩一句,没钥匙——!
     把门撬了!他还真摆出一副撬门的架势。
     滚开!我把分贝拔得超过了苦楝树。
     他只好黑着脸嘿嘿嘿地飘向不远处的小区。
   
                                    二
  
      小区,坚定地立在东边,立成了城堡。而房子,却站成了一个个形体庞大的人。
      透过空气,能看清一排排房子的轮廓,那些开着的窗户又像一只只人的眼。据说眼晴是心灵的窗户,恰恰人的内心是最难看清楚的,藏得比井还深,根本没法洞穿。小区的名字很小,五脏六腑却大得惊人,被弯弯曲曲的围墙包裹着,像打了一道铁箍,似乎将外界的空气拦腰截断。一颗颗透明的三角玻璃站在围墙垛子上,仰望着蓝天。太阳一照,射出无数锋利的光,仿佛要把一块天刺破。尽管大,却少鸟语,糜集着的尽是人的气息。每天,不少男女会从各个门洞里冒出来,汽体样的流动扩散。或在草地上走一走,或走了一段在树下歇一会。或者干脆在门头的小卖部前团团坐着,说一些陈年旧事,把他们的记忆洗成一种褪色照片。进进出出的人,一个都不认识。他们的心思,也一概不知,就如闻不出他们游动的影子气味。我很想与这气味打成一片,却无从下手。匆忙的脚步中,春天来了,树发芽了,一会又开出了花,还有阳台上晒着的衣服在更换季节的颜色。不少的爆竹、风声与车叫也纠缠一起,共同制造拥挤、喧闹的气氛。等等这些,让小区披上了一种现代色彩。而建筑格局,却不厌其烦地重复着、抄袭着,成了一个个平板单调的图案。我也在这图案里呼吸与走动,除了我,住在这里的,全是本地人——房屋被征后很经济地安置着——由散居走向群居。忽然发觉,人类总在不停地变换角色,与历史的分合周期律惊人地相似。               
     日子如期而至,在每个人的日历上划出一道道印痕,还残留着一些生命气息。     
     屋宇之间的空隙地长了棵棕榈,撑开一把绿伞,光与影密集着。每有月光的晚上,我会去树下坐一坐,听一听它的倾诉。树影投在地上,又瘦又长,显得有些孤单。风一来,呜呜地响。整个小区就这一棵,无法同别的树木交谈,而它藏在泥土里的根系伸得很长,与树的家族气息相通。真正孤单的是我,很难找到与人交流的入口,脚下也长不出棕榈一样发达的根系。
      寂寞,悄然探入我的内心。            
      小区的对面是车管所与驾考中心,潮水似的人群,流来荡去。马路边的店子倒像一只水边的木船,我则成了那个垂钓的艘公。一竿钓,伸进日子里,不知钓了些什么。名吗?但极少有本地人光顾,即便偶尔到来,也是搭车上街的,风一样一晃而过。只有下雨天,才有人燕子般钻进我的铁棚下站一会。雨一停,又悄无声息飘走了,虚幻得如一缕轻烟。
      在这里,我还真是客。依照常理,得主动与人亲近,但我懒散惯了。譬如走在路上,不愿随便向陌生人投一个廉价的笑,或说一句毫无意义的客套话。以我的经验,认定人以群分、物以类聚。因而,寂寞于我不请自来。在小区,我的对门住着一对贩干货的婆佬,总为生意上的事大吵大闹。尖厉的叫声、咒骂声、砸东西的叮嘣声,一齐射过来,钻入耳朵,直逼五脏六腑。还有骂孩子的吼声以及娃儿的哭声越过窗户的缝隙,袭击着我的感官,致使惊悸、干燥的空气越来越重。一到夜里,爆竹常出乎意料腾起,密密的大响,排兵布阵,将我电脑前敲击文字的思绪撕得粉碎。我在窒息的空气里艰难呼吸,难以安宁,脾气越来越坏,有时会莫名其妙地拍几下桌子,甩几句没头没脑的脏话。一颗心,被焦躁和烦乱裹得严严实实,无以突围。而我的缺点也在这空气里暴露无遗。比方对待垃圾,即便用袋子装着,也会跑到半路突然停下,扔手榴弹似的奋力一甩,叭啦,炸开了花,惊得雨点似的蚊子乱飞。我觉得这是我对小区一种最好的对抗与反击,也是内心隐秘的一种释放,既省事,还能产生一些莫名的快感。我在莫名的快感里忘却了自己,也忘却了小区人的存在。如果把这些毛病放大,还真是问题。但我想的是,谁都有缺点,就如书法里总有败笔。
      我坚持着我的毛病,得了某种心里平衡。
      恰恰相反,山春子爱干净,见到垃圾就捡,哪怕树上落下一片叶子也不放过。不用说,他对我的乱扔乱撂很反感,可能是反感中最突出的一个。
     小区建起时,卫生由他打理,用一支竹扫把将碴碴屑屑拢进灰撮,依次倒进垃圾池。扫把、灰撮、垃圾桶与他形影不离。或许,扫一路,移一段,他的兴奋点会不由自主地沸腾起来。
     人很有趣,以各自的方式在日子里穿行。我喜欢写写画画或品茶,把一颗心养着,养得舒舒服服。绝不会把有限的生命耗在无谓的垃圾清理上,绝无可能。而山春子,还有不少人见了我这模样,总把嘴巴纠得长长的,不屑一顾——读书有个鸟用,不能当饭吃。那次,路过山春子的商店,听见他教育儿子的话从空气里蹦出来,最有力的一句是,白猫黑猫,捉到老鼠的就是好猫。看来,他对猫的理解很透彻,深入了骨髓。这也难怪,征收后他们有了些银子,腰杆儿忽然挺直了,说话走路仿佛不是先前的人了。很自然地,与我的意识形成了强烈的对峙。而我的看法是,人的精神内质与银子没半点关系,世上的狗永远改不了吃屎,狼也永远不会忘记吃肉。这种特性,很难颠覆。也许,这是偏见。固执的偏见里,我的自我意识急剧膨胀,不可自拔。因而,只要看见山春子扫地时雾成了个灰人,还不停地追赶被风卷得打翻叉的树叶的场景,毫不吝啬地送上一抹哂笑。这笑,高傲、冷峻、偏执得如一粒子弹。或许,我的高傲直接炮制出一个怪论——沉溺于扫地的人,注定没多少出息。我被高傲宠幸着、浸泡着、滋养着,下意识地觉得与山春子毫无可比性。他小学肄业,见了书就头痛。没事了,便扫地,一遍遍的扫,或者去车管所做些毫无智力因素的业务代办。最让我瞧不起的,是他大热天戴个草帽,背了挎包,将脖子扭几扭,见人穷追不舍的样子。换证吧?年检吧?不厌其烦地追问着,与街头的乞丐没啥分别。一脸廉价的笑,飘过来,闪入我的视线,起鸡皮疙瘩。
     掏心窝子说,我并不厌恶劳动或劳动者,更对孔夫子说的“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深表怀疑。而山春子那穷追猛打、连哄带骗的作派,很恶心。
     我与他的着火点,是被一块菜地点燃的。那年春上,我在马路边砌商店,好容易打通关节。刚下第一锄,他风一般奔来了,说是他的地,死活不让。我的怒火大放光芒,烟雾缭绕。眨眼间,打了起来。打到最后,他被我一脚踢进臭水沟,出尽了洋相。其实那地与他无关,因我初来乍到,谁也不理睬,看着眼胀。没错,我很少按常规出牌,也从不入乡随俗。这一架打出的结果是,我得了个土匪的名号,他成了我挂在嘴边的憨货。以至于彼此的目光相遇,总有一股高度略战的味道。而小区分房时,我得了一楼,他住二楼,一屁股坐在我头上。
     应了那句——不是冤家不聚头。
     那天上午去小区物管办领钥匙,吃了闭门羹。
     门关着,墙上贴了张纸。刺眼的光里,站着一串号码和两个字:毛总。得到的讯息是钥匙丢了,开不了门。第二天穿过阳光,远远看见门撬开了,大开着,像要吃点什么。毛总果然很肿,庞大的躯体罩住了半个桌子,正低头鼓捣什么,大约闻到了我的气息,猛一抬头,目光一撞,差点把我撞傻了,竟是山春子。吃惊不小,收住惊愕,我说,我的房门钥匙呢?
      钥匙,嗨,先交400元卫生费再说。再字拖得老长,像拉汽笛。
      纯粹打劫!我的怒火调拨起来,温度很高。
      我把打劫两个字也甩得很响,带着火药味。
      那好,门都没有。他的话砸在桌上,擦出了火花。我在高温里压缩了火焰,却听出了他的意思,似乎世上的门没有钥匙,都成了一堵墙。
      刹地,陷入了僵局。
      不久,又来了人。同样的遭遇,同样陷入僵局。僵了半刻,终于妥协了。我受不了这窝囊气,愤怒者一样,甩手而去。老婆却心慈,偷着把钱交了,得了妥协。她拿着钥匙追上来,埋怨我的莽撞。可刚移出几步,敞开着的门洞里却流出诡异的笑。那笑,如快速水泥,把空气凝固了。
      山春子和我内心的那道门,锁得紧紧的,无法开启。
                                                      
                                                         三

      站了一阵,老婆还没回来。这才想起钥匙丢在车上,房门也进不去。
      说是安置房,不过空空荡荡的毛坯子,得逐一装修。一时间,小区成了战场,各种刺耳的响声,交织着,升腾着,成了浩大的交响。噪音,黑色蝙蝠般飞翔,遮蔽了视野。
     装修时,我开始了乱扔东西的行动。那天早上,两袋垃圾一甩,一阵滑翔后,哗啦一下,炸开了。这动作,被山春子逮住。
     是个人吗?书从屁眼里读的。尖刻、凌厉得比捅一刀子还痛。巨大的羞辱把我烧成了一个木头。
     我在羞辱里干熬着,熬成了一锅粥。只好反戈一击:比不得你马路上骗人光彩!
     关你屌事!我的回击很有力,他的脸一下胀红了,泛起一阵阵惊涛骇浪。
     不用说,我大获全胜,快意高涨。快意的时间里,装修很快完工。
     阳台朝南开着。每天的太阳和月亮,会不请自来。站一下或坐一会,心情便豁然开朗。有人说,知识是开启智慧最好的钥匙。而我觉得,阳台是温暖人心最好的通道。我把阳台弄成了一个书法创作室,纸笔墨砚一样不少。闲着了,纸一铺,写几笔,浮躁的心会慢慢安静下来,得了一番清静与安闲。我用自己的思维武装自己,试图进入脱俗的轨道,至少避开一些尘嚣。我在阳台的下方挂了个书法培训的标牌,字迹鲜明,抢眼,灵动。想法很简单,钥匙一响,房门大开,在氤氲的墨香里,用艺术之钥打开下一代的心灵之门。这想法,简单得如一杯白开水。      一切在顸想的路上行进,如阳光悠闲照入窗台的样子。不料,这悠闲终于被楼上的噪音击得粉碎。那声音坚定、固执、暴雨般无孔不入。
      那天中午,不知是怎么逃出门的。跑一步,噪音追一步,像太阳下甩不掉的影子。而影子与影子的气味并没消失,第二天门一开,又固执地钻了进来,难受极了。我风一般奔上去,看见憨货握着的电锤正在尖叫,震得他的脸在荡,隐隐的笑也在荡。他好像知道我的到来,却视而不见。我与憨货仅5米的距离,彼此用身体望着,不说话,一句也不说,以沉默作较量。我看见了他那古怪的偏执,也看见了我的无可奈何。这才明白,噪音是一种更大的垃圾,带给人的不止是嗅觉上的伤害,更多的是精神上的痛。也许,他的偏执是故意的,让我也尝一下烦恼的滋味。一连几天,哧哧啦啦的噪音膏药一样黏着我,在身体的每个器官里鸣响,似乎我也成了一个鸣叫的物件。
      我的书法培训在尖叫的噪音里很快谢幕。
      而阳台上的标牌与桌椅板凳坚定地立着,立成了一个个非法经营的罪证。
      那个下午,我上着最后一堂书法课,突然闯进一群大盖帽。头儿牛高马大,手一挥,甩出一串动词。然后眼珠一轮说,有人举报你非法办班,课以重罚。说我非法办班,还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教室里,除了桌椅板凳、纸笔墨砚以及几本破字帖以外,啥证照也没有。假如重罚,便无法理解了。你想,他们的闯入,无非趁机捞一把,决不因你的笑脸或低头哈腰而开绿灯。其实,骨子里的劣性与我没啥两样。于是,选择了抵抗,以坚决的方式硬对硬——钱没有,命一条。而我的抵抗,显得那么不自量力。那个下午,我被大盖帽们推推搡搡拉出了门,押上警车,成了个囚犯。穿过一道道街巷,终于推进了办案室,关着。不交钱,决不放人。空气不流的房间,我被围着,遭受一群群审讯的言辞疯狂扫射,差点遍体鳞伤。那一刻,我心神震颤,血汁翻涌。傍晚,老婆黑着脸交了1000元的罚款,才把我从那凝固得令人窒息的暗室里保释出来。于是,我的人生档案里多了一个“保释”的身份,并身价不菲,十张红鲜鲜的人民币。那夜,小区的门口起风了。风在灯光里肆虐,吹来无数的表情。惋惜的,同情的,哂笑的,皮笑了肉却没有笑的,电影样的一一呈现。吹进心里,比书法的枯湿浓淡还要复杂。
     不期而遇的受罚,坚定了我对人的警惕。
     月儿躲进了云层,懒得出来,觉得这一刻出来无疑是浪费。
     我把自己关在幽深的寂静里,想着山春子、我,还有一个个邻居,不知哪儿出了问题。要说,我是纯粹的外来户,在老婆的地盘上生根发芽开花结果。除了骨子里淌着一些硬气,很少跟人说话,还有我的身份确实有点模糊。说是农民,无地可种;说是教师,办了一期培训又被迫停下了。整天蹲在店子里,卖些烟酒饮料,或写写画画。抑或太阳落水时,踏着夕阳,吸一下烟,顶着一圈圈的烟雾去对门的驾考中心闲逛一番。一个人走在寂静的向晚里,想着一些奇奇怪怪的心事。比如春天来了,树木为啥要发芽?鸟儿的叫声为啥人听不懂……等等这些,需要一片钥匙来解秘。我把自己埋在幽闭的思绪里,很少注意别人的感受,也很少让别人进入我的内心之门。那会儿,我在地上看一只蚂蚁一会儿爬过去,一会儿又爬过来,自由的样子比世上的人快活多了。这样子,生出不少羡慕。却不料山春子从侧面向我走来,可能喊了几声,但我没听见,也没作任何回应。也许,在我看来细小得几乎可以忽略而于他却受了极大冷视的环节,在他心里蓬勃生长,长成一棵庞大的刺,一碰便扎。
     我的精神开始恍惚,感觉走进小区人的心里很不容易。每栋房子里都藏着一颗看不见的心。或许,每个人都躲在角落里,窥探着各人的心。揪着机会,突然黄蜂似地扑来,弄得你遍体鳞伤,才是最可怕的。
     记忆也开始模糊。下雨天,会把一汪水当成路,一脚踩下去,溅得衣裤湿淋淋的。
     我在时间里行走,寂寞地行走。唯一的方式是一笔一画地写着颜楷,以消解内心的浮躁,还把商店前的空隙地写了个爆满,过往的人都能看见。但极少干那些无聊的应酬,帮人写挽联或春联等等,这与艺术本身太相冲突。电视台的兄弟觉得不错,顺水推舟上了电视,美其名曰地书。我有点陶醉,似乎一下成了小区的名人。而小区人见了,神情各异,大概认为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吧。前一阵,从外地回来,一个消息把小区的空间装满了,甚至泛滥成灾,连我娘也将信将疑——进门的马路上用毛笔写了一排字,诅咒山春子不得好死。他气得跳脚,把我的名字骂得百孔千疮。我被自己的“杰作”击中,差点认不出自己了。夜里,山春子破门而入,用愤怒的目光燃烧着我。我竭力保持平静,用一潭止水熄灭他的火焰。
     妈的,老子搞……!
     差点说出了那个不吉利的词。我猛地吸了口烟,悠悠吐出,也吐出一抹淡淡的笑。
     看见我写了吗?
     笔迹像你的。
     我的笔迹像颜真卿。
     颜……是谁?
     唐朝的。
     憨货被什么卡住,没了声音。
     窗外一望,天空挂出了月亮。清清爽爽的光,洒在阳台上,将纸笔墨砚浸泡着。慢慢地,一股翰墨气息弥漫开来,一寸一寸地穿透我的身心。我把自己泡在月光里,静静地泡着,让月光与心魂融为一体。只有这样,才能慢慢安静下来,找回那片属于自己的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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