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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散文

蝴蝶出现在人之间

2021-12-23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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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蝴蝶出现在人之间
1
      那只蝴蝶,不,是两 只,不不,是三只——在黄昏的静默氛围中,形成某种明显的关系:对应?暗示?或对峙?不象。也许真象暗示,但暗示了什么?你前世的一世轮回中的片断回放?
2
      黄昏时分,笼罩着柔和的女人紫。妻子转身,便抽走了什么?至少是距离,形成了一个傍晚性的空荡荡的有些许雾纱的空间。我却失去了所依,手臂之间的胸膛是空洞无物,象一个空海湾。
      空间这可以伸缩的物件,就这么神秘,将我重新安置。我出现在故乡学校的一间教室。此时,整个校园没有小孩。有一个女人叫海叶,象平时一样:怯生生的,脸色为了礼貌而微显僵硬,甚至布满了微锈一般的微笑,小嘴巴涂着唇膏,感觉象偶尔无语时撅起——带着对人世所有人的不屑——如五月榴花前端花瓣与后面的花萼一起外翻显得夸张。
      即使这样,也只有三人:她,我和我的去世多年的祖母。我们和睦,甚至有一点儿为了打发掉寂寞而彼此打趣的兴致与小快乐。
      祖母的出现,颇象时光神在隐身中特意从窗外的时间植入进来的,为了我。我也只是这么想。
      自九十年代初她一个人不辞而别,来不及让我背景中低泣,之后,她也闯进我专一的意念:仅她一人——她面对我不语,脸色淡漠——后面,黑色的人,黑色的背景。有一个桌子,坐着一个人,其他的人都在两侧翼展向前延伸一般排列站立,没有声音。但我感觉,祖母带有强烈的意愿。这个神秘、微恐的场景,插入记忆,并彰显了什么。我一直不可彻底地思议,长久地担心与吃惊,多次为她祈祷,祈祷地藏王菩萨拯救她!
3
      我们三人,一男二女呈三角形最稳固的排列。我南边,祖母北边。海叶在东边。但,这不固定一般未知的宿命,让我们同聚到祖母的位置,似乎曾同她谈什么。灰暗的空气里,我们的话语灰暗,还有一点莓菌凝固的气氛如同从天下不适宜地滴落的几滴小水滴,在心中荡起了活泼的涟漪。
4
      在寂静与无序相互缠绕不止的中,也许有轻微的“咚”的一声,有一点秋后蚂蚱起落的感觉。
      我顺声转头一看,东北敞开的窗口处,有一条里面黄色,边缘模糊不齐的光带正在收回,收回到一只蝴蝶身上。
      这只蝴蝶恰好落在我与祖母之间的一只小课桌上,与我仅一条过道之隔!
      它的头恰巧冲着我,又对我熟视无睹。
      它的头上结构复杂,有一些横七竖八的交织物,触角在头顶向两侧高挑,象钢丝,又象坚韧而看不清花丝一般斑斓的雉鸡翎。让我,让别人皆不可侵犯的震摄力;加上前方象戴了一个西方击剑面罩,更显得凶捍。
      我不敢凑近。
      我压低声音对正在向这边凑来的海叶“喊:我的手机刚拿走,快让我用你的手机,让我拍下这只蝴蝶,或着录下。
      她递给我。我一边着瞧,一边简单地摆弄,却怎么不会使用。
      这时,我听见:我与她狂跳的心脏声;嗅到浓烈的凑近挤撞,又强力融合的体温与体味。
5
      这只蝴蝶。
      这时,我才具体地发现:它的翅膀比经验揄与判断—表面大片的桔黄,点缀大小不等的黑圆斑,甚至小小的白圆斑不同——而是背面的那种灰,或被着细细的鳞毛的浅褐不同,但仍隐约可见正面的斑点。
      这是保护色,可不是美丽的,比如对偶一般的颜色。
      我躲到北边。我不敢与它直视,尽管看不见那两只褐色 的复眼和射出的杀气与震摄。海叶也躲过来了我们皆躲在了祖母身旁的东边,距离不远,我在中间,海叶在东边,三珠一线地松散文开来。
6
      奇怪的事发生了!或着说,我们发现了!或着说,这只蝴蝶着着表演的欲望,就是要呈现出来!
      它伸向东西两侧平展的浅褐带鳞毛的翅膀:厚厚的——这一点,在刚才就奇异地注意到了。现在似乎更向上厚起来,不,翅膀一定是两层叠加的!因为中间出现了平衡的缝隙!我与她正好在它的身后,借助西南窗口射进来的夕阳光正好可以清晰地看见。
      好一会儿,好象停下来,歇了歇气。之后,蝴蝶的两翅犹如变成了双臂一般,将上面那一层高高地平稳地托起,下面的六肢站得平直,似乎还掂起脚尖,拼力到极点地。
      我们替它憋了一口气,怕它没了力气,表演不完。
      蝴蝶因为托举,长高了一拃高,从后面望去,犹如一架双层机翼的飞机。因为不怎么,下面的蝴蝶的翅翼好象并未困托举而翅尖卷起,努力向上的样子。
      我与海叶抑制不住兴奋,从东边以弧形转过去,凑近到蝴蝶的东边。
      这时,更奇怪的事出现了!这只大蝴蝶立了起来,象两层楼一样立了起来!脑后,有什么黄色的一翻转,又出现了一只大蝴蝶,排列于原来大蝴蝶的南边。也就在这看见的两三秒时间差里,两只蝴蝶化作了小人。南边的蝴蝶显然是女子,头上是古代女人的发髻,脑袋的头发两侧佩戴金钗银簪和宝石花。北边(即原来的)的蝴蝶变成了男人,,颊长如瓜子形的脸庞装饰一般裹满一层整齐有序到宛若毫发毕现的络腮胡子,黄褐色的。两人大蝴蝶,不,此时的两个小人的脸色象施了油彩一样都是粉红色的;二人穿着古代人的袍子,那个女人是紫色的,那个男人的圆领袍子是黄褐色的——我甚至能看见她俩身上衣料松松的滚皱。
      她们看着我,或并不看我,但向我这侧望着。
7
      又一次奇迹发生了!
      男人的脑后,有什么黄黄的两侧张开,向西侧翻滚——又一只蝴蝶!迅速变成了女人,年轻、浪漫,有一点不屑。她戴着夏日的变色镜,夹在中间。最北边的男人用宽大的衣袖从后面揽住了她俩。
      三个人都戴上了变色镜!最南边女人的镜片是黄褐色的,中间女人的镜片是苹果绿的(也就是最后出现的,泳衣三点式,双乳高挺),最北边那个男人(越来越象古代的什么王爷)镜片是玫瑰色的。
8
      海叶凑到了最南边女人的后面。我看见了她张开了黄褐色的双翅,感道:“快离远点,别让抖下的鳞片伤了你的眼睛!”
      这三只蝴蝶,不,三只蝴蝶化成的小人,并不害怕,并不担心我们仨人什么之举,仿佛拥有秘密武器。
      但我心里很快厌烦了,不知厌烦变幻出来的一男二女,还是厌烦了这种可能蕴藏着可能再变化出什么的寂寞或僵峙。我心说:怎么还不起?怎么还不起?你们不走,我们可要走,或着我与海叶,或着我一人走。怎么还不走?时间也不走了,仿佛。我不想再看这三只蝴蝶不论是谁再变幻出蝴蝶或着再变化出什么,比如小小的威胁。有一点“请神容易,送神难”的感觉。
      过了数分钟,也许表演,也许开放,反正够了,够长了,够亲了,够爱了,够腻了,三个小人顺向高旋,抖出黄色的翅膀,光如火焰,一起上升,飞过了屋顶,就穿过去,不见了。
      祖母还静静地坐在那里,整个过程里始终没有说话,始终没有好奇,却似乎知晓了秘密的一切。
      我们三人,又如同开始一样,散坐在那里。

                                                           2016年5月19日16点44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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