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散文网

您现在的位置是:首页 > 散文阅读 > 抒情散文

抒情散文

遇见菌子

2021-12-23抒情散文雨夜昙花
今年夏天雨水特别多,菌子也就特别多。每次走山,都能看到捡菌的人,他们提着竹竿,拎着蓝子,专往树丛、草窠里钻。我不热衷捡菌,因为捡不到。当然不是说菌子不厚待我。过去上山捡菌的时候,我会有一些奇遇。有次同学数人上山捡菌,他们都是高手,知道什么样……

  今年夏天雨水特别多,菌子也就特别多。每次走山,都能看到捡菌的人,他们提着竹竿,拎着蓝子,专往树丛、草窠里钻。   我不热衷捡菌,因为捡不到。当然不是说菌子不厚待我。过去上山捡菌的时候,我会有一些奇遇。有次同学数人上山捡菌,他们都是高手,知道什么样的松针下有菌子在悄悄生长,就是我,每次拔开松针都一无所获。于是我在松林里闲转,就在这份百无聊奈的闲转中,突然转进了一个宛如童话世界的地方:十来朵红把菌如天使般分散着立在松针上,完全不用我去把松针拨开就看到了它们。这弄得我每次去捡菌都存侥幸心理,认为一路都捡不到菌子也没有关系,只要下一刻,我就会走入一个地方,那里长了好多菌子,朵朵水灵地等着我。但这样的事再也没有发生。当然我还是捡到过菌子,有次捡到两朵谷素菌,宝贝似地捧着它们回家。   所以见了那么多人拎着篮子,篮子里又捡了许多菌子,我也不动心,只顾走自己的路。但菌子总是有的。有天捡到鸡枞,有天捡到青头菌。当然都不是我捡到。每一次,走在前面的人看到好菌子,就大呼小叫,我一面叫“不要动!”一面跑过去,为菌子留影。   这一次,一路上都闻到林子里有种菌的香味,不用说人人都知道:干巴菌。干巴菌在菌子中有着非常特殊的地位,鸡枞的香甜从诗词中的描写来看由来已久,松茸的昂贵是因其含有抗癌物质,就是干巴菌,简直搞不清楚,它为什么如此受人喜爱。用汪曾祺的话说,不过就是一堆干牛粪的样子。但一闻到菌香,人人弯腰,用登山杖拨拉着堆在树下的松针。又不是马屁泡,干巴菌哪有那么好捡。果然,除了闻到菌香,没有人捡到菌子。马屁泡最是好捡,因而有句形容事情好办的话是:“路边的马屁泡”。路边时常可见它,一个一个白白的、圆圆的,我们通常不捡。菌子有些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比如这马屁泡,学名马勃,本来是无毒的,但我却知道有人吃了它之后上吐下泻,浑身发冷,所幸没有大碍。又如我们走山以来,见到无数的皮条菌和扫把菌,这些菌子都无毒,我们也不要,因为它们长在圣诞树下。圣诞树是昆明人的称呼,它的学名是澳洲金合欢。据说金合欢树下鲜有植物能够生存,因而长出的菌子也是不能食用的。不过说归说,并没有依据,只是谁也不愿意去尝试。菌类这种神秘莫测的习性,的确有几分让人生畏。所以,我们偏爱那些中规中矩而又美味的菌子:青头菌、鸡枞、干巴菌。   这天最早捡到菌子的是林萌,她走在我前面,突然大叫:“青头菌!”那是一朵开得恰到好处的菌子:伞还没有完全张开。最让人感到讶异的是:这朵菌子长在小路中间。在林萌之前,仅是我们一起走山的人,就走过去了十来个,何况还有专门来捡菌的人。但这朵菌子就完完整整地立在那里,等着林萌:没有人看到,也没有人踩过。菌子多的时候,我就见林萌前脚踩了一朵,后脚跟上去又踩了另一朵,她还完全不是故意的。她踩的菌,我们称为胭脂菌,据说有毒,但我知道有人把它晒干后屯到冬天煮汤。另一种形似胭脂菌的菌,被称为大红菌,据说十分滋补,是产妇调养身体的营养品。因为分辨不清,我们也不捡,便一路都能够看到。这朵青头菌完整的出现,可以说是一个奇迹。   当然路上还是有菌,白的雪白,黄的金黄,有的硕大得如把小伞,有的娇小得十分柔弱,它们都很漂亮,我们不知道它们的名字,只是看一看,就走过。   菌也是寂寞的。有天走山,遇到一位放羊的妇人,她捡了一些菌子,李云见了很高兴,立即买下。又问她还有没有,她说再去捡。我们在树下吃午餐,她则走到了我们走过的路上去。午餐吃完,她也折了回来,说又捡到一些。而我们一群人从那面山坡走过来,什么都没有看到。李云全部买下。这天陆顺还好奇地问我:“李云那天买的菌子,吃了没有?”我笑:“吃了。”有意思的是,他前一晚只敢吃一点点,整夜无事之后,隔天才放开了吃,说是非常鲜香,但他妻子和儿子一口不沾,还是担心有毒。   如果没有人识得,这些美味的菌子就在林子里寂寞地开过。如果没有人遇上,它们也就这样自开自落。只是,无论哪一种相遇,都是缘分。   正如此一刻,我走在路上,前面是山友,后面也是山友,林萌一面走还一面念咒语般地咕囔着:“干巴菌干巴菌。”其实已闻不到干巴菌的香气了。但我弯下腰,轻轻捡起一柄菌:干巴菌。它虽然小,但长在路边,前面不知走过了多少人,它独独让我看到。这是件奇特的事,一如林萌的那朵青头菌。   这时,前面的人轮流着到一棵老树桩前照相,树桩上长了一柄菌样的东西。这类东西很常见,长在枯树根上,半圆,有着一圈一圈的纹路,用手摸摸,好像是木质的。我也一样,为它拍照,然后往前走。走在我身后的陆顺很开心:“你们都只拍照,轮到我来要它了。”他小心翼翼地把那柄东西弄下来,放袋里:“这是个好东西,与灵芝类似。”“是什么?”“树舌。”   回家一查,果然是个好东西:菌类,又名平盖灵芝。   谁说与菌的相遇不是缘分呢?每个清晨不知道有多少人提着篮子上山去找菌,但那朵青头菌就站在路中央,等着林萌。又有多少人从路边走过,那块干巴菌却只让我看到。更多的人看到了那柄树舌,只有陆顺得到它。有时相遇固然重要,但相知相识,才是这场相遇的重点。



文章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