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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原创] 乡下的老屋

2020-12-14叙事散文逝者如斯
很久没有回乡下去看看老屋了。自我成家以后,差不多每年都在外面漂泊,尽管后来又在县城买了一套新房,可我一年在家的时间加起来还不到一个月,更别说住在乡下的老屋了。昨天大哥从老家打来电话说,最近家里的一场雨下得很大,他不放心乡下的老屋,特意去看了
  很久没有回乡下去看看老屋了。   自我成家以后,差不多每年都在外面漂泊,尽管后来又在县城买了一套新房,可我一年在家的时间加起来还不到一个月,更别说住在乡下的老屋了。昨天大哥从老家打来电话说,最近家里的一场雨下得很大,他不放心乡下的老屋,特意去看了一下,原来靠我东边书房的土墙,被水浸得有些倾斜了,厨房屋顶上的青瓦,已是千苍百孔,天一下雨,屋里就会浸水。   “弟弟,你看怎么办?是修呢还是干脆把它卖掉?有好几个人看中了我们家的这块地皮呢!”   “修,一定要修。哥,明天我就寄点钱给你,修老屋的事,一切就辛苦你了!”   我的家乡是在赣北九江市湖口县的一个小镇上。湖口县城正好处于长江和鄱阳湖交汇处的下游,城内有著名的风景区石钟山,因唐宋八大家之一的苏轼的一篇《石钟山记》而闻名天下。   在我的记忆里,祖上的老屋分为两个阶段。一段是我三岁以前的模糊记忆。那是一个大四合院,一间屋里住着两户人家,我家住西边,堂兄爱兵家住东边。在厅堂的正中央,有一个很大很长的露天天井。夏天,风从屋顶的天窗里吹进来,极为凉爽;冬天呢,外面下雨,屋里也能看到雨下的大小,只是在那肚里不饱、身上不暖的年代,晚上睡在床上,总能感觉到有阵阵的寒意。这种老屋,除了我家的后来拆了,目前在村子里,还仅存一间,要算是一种古屋了,只不知它还能保存到几时?   现在我乡下的老屋,是在我六岁那年重建的,由原来的一间分为两间,我家和堂兄爱兵家的房子做在并排。老屋并不宽敞,只有东西两间厢房,在老家这种房就称为两间。虽然还有一扇墙是用土砖砌的,可在我的眼里,它是全村最好的房子,因为它毕竟是我的祖父和父亲一辈用自己辛勤的劳动和血汗换来的。   值得一提的是,老屋的位置。它处于村子的正中央,是全村最热闹的重心所在地。出门不到十步就是吃水塘,洗东西、挑水都很方面。老屋的正前面是村里的戏楼,是专门用来演戏、放电影、拜堂成亲及村里大型聚会的唯一场所,戏台的前方是一个大操场,能同时容纳三千多人观看。   在老屋的右面,是村里的土地祠。每到逢年过节,本村的村民就会前来祭拜,辟辟啪啪的鞭炮声中夹杂着阵阵香味,老远就能闻得到。等炮竹放完了,小孩子们就会争先恐后地上前,检起那些还未放响的炮竹,宝贝似的抓在手里,然后点燃一根香,把炮竹放在地上,点着火了,吓得拼命地跑开一丈之外,“啪”的一声响了,紧接着是一阵连蹦带跳的欢呼声:“啊,响了,响了!”   除了喜庆的大事之外,遇上村里的老人百年归天,戏台前的操场就变成了出殡前亲人向死者遗体告别的场所。“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生离死别,哭声震地,虽然小时候我很怕看见棺材,可每当此时还是要忍不住站在远处观看,那时我小小年纪就在想:人死后到底去了哪里呢?真的会有另外一个聚集死者的世界么?后来我跪在这里,亲自送走了我的祖母,后来又送走了我的父亲。   我的母亲去世得早,我是祖母把我带大的。小时我跟祖母睡在西边房里,每晚都要她讲故事给我听。有时讲到有鬼处,我嘴里说不怕,但我把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眨也不眨地望着桌上的小油灯,并用两只手紧紧地抓住被子的一端,我想万一要是鬼来了,我就立即把头躲进被子里。如今在我曾和祖母睡过的房里,只有一张很古的雕花老床,据祖母生前讲,那床还是我祖父的爷爷手上留下来的。如今这床上面恐怕早已落灰尘,是蜘蛛结网的好场所吧。记得在这间房的一张四方桌里,有一个中间的抽屉,我读小学三年级时用它养过蚕。我亲眼目睹了蚕从幼年到成年、从吐丝到成茧的整个过程,在我当时小小的心灵里有过深深的震动。后来在课本上读到“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烛成灰泪始干”时,终于有点似懂非懂了。   老屋的东边房,以前是我的父亲住的,后来成了我的书房。在房里的一个旧木箱里,至今保存着我小时候看过的小人书和小学至中学所写的每一篇作文。如果说,是父亲在小时候给了我文学写作上的最初启蒙的话,那么这些小人书,就是我爱上写作涂鸦的“罪魁祸首”。每天放学归来,我就自觉地搬来一张小桌子,就着夕阳的余辉,坐在老屋的大门口写作业。小时那些被老师贴在墙上、在全县作文比赛中获过奖的一篇篇幼稚的文章,就是我坐在老屋的大门口写出来的。记得常常从我家门口过往的、家里有小孩读书的大人们一看见我在写作业,就会自言自语地说:   “这孩子多听话,天天这样用功,将来长大了一定会有出息的。唉,我家的光头——”   借乡亲们的吉言,后来我真的考上了大学,成了村里第一个吃上商品粮的读书娃。毕业以后,因工作关系,我很少回家了。一年之中偶尔回去一趟,刚走到村口,我戴着眼镜还未看清对面的人,就有老人先向我打招呼:   “孩子,回来了?”   一句极其普通朴实的话,在我听来,感动得已是泪流满面了。   是呀,我回来了。虽然我的父母都不在了,我的老屋又早已积满了灰尘,连个坐的地方也没有,可我还是回来了,因为我的根在这里,今生今世,无论我身在何方,无论我走到哪里,无论我走出多远,我会永远记住在江桥的乡下,我有一间从祖辈父辈手上传下来的、让我每日魂牵梦绕的老屋!我忘不了这里的一草一木,更忘不了这里的每一位父老乡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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