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耗损

　　　　　　　　　　　耗损 　　这几天，我总觉得自己的腰有些不得劲儿，有时睡觉刚刚醒来时，又觉得脖颈好像有些别扭。和一位同行说起来，他说，这很正常，像我们做教师的，还有整天伏案的人，腰椎，颈椎有毛病，是常事，这就叫职业病。这时我才想起，确实，我们这儿的一位老教师，前一阵总戴了一个颈托来上班。说起来，他因颈椎病刚做个手术，手术时，从前颈处开的刀，把坏了椎骨去掉，又从胯间取了一块骨头，垫在那里。当时，我们几个年青人，还为他不住的唏嘘，不料这样的运势，对我竟也指日可待了。 　　于是乎，这几天，我突然对“职业病”这个词，关注起来。 　　老师的职业病还有几种常见：如长期大量用嗓，又有粉笔灰的沾染，容易得咽炎，甚至诱发喉癌；长期站讲台，可见腿部有血丝隐约，有人说，厉害的就是脉管炎。视力直线下降；学校是传染病毒易感人群……这样一说，一摆，好像做老师的，跟“敢死队”似的，其实呢，为教一生，没有被追为烈士的。 　　职业病，算不得病。但凡职业人，都有职业病。 　　庄稼人，胼指胝足，背若驼峰，一生与泥土为伴，刨个瓜果，张嘴就啃，还说“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做工的，机器轰鸣，耳音多沉，我见过一个铸造车间工人的“手掌”，比平常人的手掌要厚上半寸，翻过掌心，一层老茧，一层黑砂，上面又一层老茧，又一层黑砂，洗手时要用铁刷子，有的砂子已经长到了肉里，他们就用小刀削，我们看的心惊胆战，他却毫不为意。汽车司机，多得风湿；搞科研的，少年白头，大家也都习以为常。 　　我们看电视上的super star们风光无限，可他们背后苦楚又有多少人知？体育明星，一般都是伤痕累累，能“全身”而退的，就是幸运。歌星舞星，大都精神衰弱或过敏，好多巨星，睡觉都要依赖药物。 　　前些时日，我看过对一个摄相师的介绍，其中他的一幅作品，是关于芭蕾演员的。芭蕾舞是最为高贵、美丽的艺术。然而这个摄相师的镜头的取向却是女演员的脚――芭蕾舞是脚尖的艺术，但镜头下的芭蕾脚尖却是最为残酷的牺牲品，在镜头下的脚尖，是无比丑陋的，畸形的……我们在舞台上，平时只会注意，婀娜高洁的身姿，行云流水的舞步，哪里会想到艺术背后的坚辛与摧残？ 　　想想这些，不禁另人有一种万念俱灰的感觉……我们想，生命，本身就是一种耗损，而且还是不可止，不可逆，甚至是不可弥补的一种耗损。想想这些，心里反倒踏实了：既然生命是一种耗损，我们何不理解为耗损才是生命？ 　　世间万物，俱在耗损，人们赌誓的时候，爱说，到“海枯石烂”，看来，石头是不易耗损的了。其实，他也在慢慢的耗损着，只是我们看不出来罢了，可是这样不死不活、慢慢耗损的石头，就在一个地方，呆呆的，不能动，不能有声音，不会有爱恨思想，那还有什么意思？如果可能的话，我愿是一颗流星，从天际疾速的划过，让自己生命的耗损，在耗损中释放出一种光亮和温度，不必非要留下什么残渣，落到地上，成了冷冰冰的，不死不活的石头。 　　刀在劈砍中耗损，劈砍中的才是真正的刀；焰火在燃烧中销亡，然而燃烧中的，才是真正的焰火；花朵在绽放后枯萎，枯萎后孕育的果实，才是花朵生命的最好见证。所以我说，生命是一种耗损，耗损才是真正的生命。只一种情况除外，耗损着别人，而图谋延缓自己的那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