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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原创] 遗忘

2020-12-14叙事散文闫文盛

遗忘能够记得清楚的事情越来越少。多少年后,我再度来到了这里。最下层的楼门一次次地被拉开,然后随着巨大的一声“当啷”合上。我认识的人已经没有几个。或许,即便当年我在这里时就是置身在局外。我丝毫说不清楚他们是怎么度过一年一年的光阴,像他们对那
遗忘
  能够记得清楚的事情越来越少。多少年后,我再度来到了这里。最下层的楼门一次次地被拉开,然后随着巨大的一声“当啷”合上。我认识的人已经没有几个。或许,即便当年我在这里时就是置身在局外。我丝毫说不清楚他们是怎么度过一年一年的光阴,像他们对那些漂泊在外的人始终保持了深刻的好奇。表面看来,时间虽然呈现出片面和纯粹,但一旦深入进去,就有复杂的颤动汹涌而至。我经过的每个楼层都是黯淡和寂寥的,这么些年,我已经忘却的影像一点点地浮现。但细碎的局部却被过去永远地吸收,我只看得见它们的背影,真实的一切,早已变成了短暂和空缺,我开始疑心自己,是不是曾经在这里待过,那360个日夜,像迷宫一般,慢慢地滑落到了岁月的深处。

  我这些年来去了哪里?他们又去了哪里?每当我开始追逐这种思绪,生活本身便变得曲折而迷离。这一次,我先是看见了传达室的墙壁,而后又看见了那面暗淡的大镜子,由于年代久远且不加以擦拭,镜子里几乎已经照不出人影。旁边的光线都被高大的楼影罩住了。像一些岁月在无知无觉中滑动了那么远。我站在一楼的过道里,看不到一个人。许多事情成了旧时的隐秘。就连我自己也快要迷失了方向。许多年后,我不能够想像我借着一点点微末的幻想停留在这里的情形。冬天里时,气温降到了零下15度左右,每天上午,我下楼去打水,然后再提着暖水瓶返回到三楼。在路上遇到什么人,他叹着气,对我说:你的气色不好,应该吃点中药调理一下。自那时开始,一直到今天,总是这种样子。我知道自己缺乏调理,没有时间,也疏忽大意。这些日子里,我经常想到他。但我们多年未见了。我们不见的岁月里,还有谁说出了我的隐秘?

  那一年夏天,我19岁。我想着留在这里,做一个正式的报纸编辑。生活变成了一条单线。再没有别的。每逢黄昏到来的时候,我就到办公室里,读书和写字。我甚至连如何鼓捣自己的生活费都不清楚的时候,开始迷恋那将主导我许多年的写字生涯。密密麻麻的情绪被简单地记录到纸上,从来没有人告诉我,不可以记叙这些,或者,还能够抽空做点其他事情。我的脑子里,生活是如此简单。一直到今天,我还是想不到,在我19岁的时候,我应该待在什么地方?跟谁在一起?从19岁开始,延续了三年左右的光阴,我的生活中没有爱情。那是段平静而琐碎的日子。我日后将会遇见的女孩子们,她们在哪里?

  我几乎不知道我当时是不是想这些了。如果不想这些,那么我的巨大的空虚又靠什么填补起来?大约在多数的时间里,我都在期盼着自己的生活出现转机。最起码,可以将自己的手续落到所在的这个市报社里,安安心心地成为这个小城市的一分子。我在这个小城边缘游走的光阴过久了,以致许多年后,我都无法说清楚当年的自己。我变得固执而乖谬,“快了,手续下个月就应该能办了。”我在暗夜里琢磨着这些,想,如果真的可以成为一个公家人,我的人生历程的第一步就算是迈出去了。但事实上是,这一步终于还是没有走成。我在这里逗留到了20岁那年的夏天,然后怀着一点点狐疑和不甘心,离去了。

  如果能够遇到当年熟识的人,他们会说起那些时候的情形。因为其后我漂泊动荡,他们大多道听途说了。对于我们共同记忆或共同遗忘的事情,他们都可以做一点微弱的说明。好在这些事情与现在的我已经没有多大关系,因为,我现在又回来,走的是老路,但当年可以叙写的,也只是上面记录的这点。我在市报社上班一年,没有工资,最终,其实我还是没有做成一个小公务员,在这里,我领受了进入社会后的第一次挫折。这次挫折使我快速明白了一些事情,对于其他的,却更加模糊不清。  [2004/7/25夜21:42,太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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