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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原创]阿定山雨季

2020-12-14抒情散文许文舟
阿定山雨季 许文舟地处澜沧江边的阿定山,雨水不来时求也没用,来了的时候,就下个天昏地暗。 红色的胶质泥,一经雨水注入,硬硬的泥骨就酥软下来,随着雨水的增多,完会摊到一块,雨再大的时候,它们就流成泥河,毁坏着正在扬花的玉米和开叉的道路。这个时
           阿定山雨季
            许文舟   地处澜沧江边的阿定山,雨水不来时求也没用,来了的时候,就下个天昏地暗。
  红色的胶质泥,一经雨水注入,硬硬的泥骨就酥软下来,随着雨水的增多,完会摊到一块,雨再大的时候,它们就流成泥河,毁坏着正在扬花的玉米和开叉的道路。这个时节,农活并没有停下来,田里的秧苗正与秕草争食着给养,水田里的肥力本来就不多,秕草健康的体质完全有能力把稻秧挤到一边,加上病虫害的侵犯,稻秧显得很弱势,也很危险。父亲把已经出嫁到远村的两个姐姐传话回来,让她们与年迈的母亲一同下田,薅拨着秕草,顺便带一些自制的土农药,杀一杀还赖在稻秧上的那些坏家伙。
  稻秧高过姐姐的双膝,过不了多长时间,它们就要在炎炎赤日下受孕,那是它们的权利。此刻,它们看着躬着身子同样怀着身孕的两位姐姐,发出细微的拨节声。那声音被雨滴水稀释,只有年迈的母亲听得懂。雨滴不停地下着,很有些缠绵,滴滴嗒嗒地落到姐姐与母亲身上的旧雨披上,有些雨滴则落到姐姐的脖子里面,凉凉地滋伴着那些在肌肤上渗透着的汗水。父亲也没有闲着,他手里的棕片一会儿就都成了条,成了编织在家庭成员脚上的草鞋,那是自产自用的产品,可以节约许多开支,穿起松软护脚,吸食脚汗还治风湿。雨下着,关在圈里的猪哼个没完,它们想出去,山上有红泥巴里睡觉的山药,那是它们经常偷嘴的地方。妹妹坐在火塘边,正急急地把一些时间的边边角角集中到针头面前,赶制着一双双准备送给男方亲戚的鞋子,顺便把即将到来的喜悦也诱到鞋垫。
  阿定山上的雨水一下起来就不准备停下来,绵绵的样子,细细地织出了一地的菌子。那是乡亲们喜欢吃到的好菜,也是阿定山的特产。先是鸡油菌在路边申报了自己的户口,子子母母地展出了那金色的小伞,紧接着,青头菌就在树丛里笑容可掬地等着人们。雨水还在下着,菌子却象雨水一样密集,拼命地往上冒。闲着的老人小孩都从自己家里出发,他们穿戴简单的雨披,背着竹子编织的竹箩,往山里钻着。他们懂得哪里是青头菌的窝,哪里是骨酥菌的塘,看到菌子后,他们先要看看旁边有没有人,然后才弯下腰,用双手捧起他们。嫩嫩的菌子容不得你半点力气,稍不住意,它们就会粉身碎骨,就会让一个梦白白地曝光掉。这些年,阿定人每家每户都养了三四头大肥猪,吃肉已不是问题,街上的各类蔬菜堆得山一样高,价格也便宜,可是人这胃口总是这样不容易满足,吃了大鱼大肉却又想起山里的野菜来。菌子怡到好处地解决了人的谗念,也给寂寞的阿定山雨季添了份热闹。
  找菌子的人,竹箩总是不会空的,找得好一点的会找到比一般菌子味美的鸡纵。那是乡村的珍品。在雨水泡过的红土地上,总有一些多事的蚂蚁把菌种集中在一起,让它们发酵成为一种色香叶俱全的食品。鸡纵分塘而生,大的每塘能长出上百朵,小的只有一两朵。鸡纵破土一般在鸡打头遍鸣的时候,虽然周身柔软,是嫩皮嫩肉的家伙,但面对坚硬的红土,它们会在一瞬间挤出来,向着阳光雨露攀登。鲜香的气息随着破土而四处飘逸,熟悉鸡纵气味的人能寻着香味找到未知的鸡纵塘。五荒六月天,阿定山上的许多人家都可能缺粮,特别是在大集体那些年,山民们都会来到山上,寻找一种可能。有一年雨季,同村的一位大叔在饥饿得不行的时候,把一些不能食的菌子拿到家里烹调了吃,结果一家人出现严重的中毒症状,要不是阿定山上遍地都是草药,大叔一家七口可能早就不在人世了。尽管毒菌很多,甚至防不胜防,可是人们往山上跑的人数越来越多。阿定山上盛产一种叫牛肝菌的菌子,吃起来味美不算,还有丰富的营养,消息象鸡纵的美味随风一走,就引来了一些挂着不合格计量器具的小贩,他们不是往山上跑,而是在一家一户的院子里钻,从朴实的乡亲那里收购到大量的牛肝菌,据说赚了一大笔钱。
  阿定山上的树林里,盛产菌子,也盛产爱情。找菌子的青年男女都十分珍视雨季的时间,那是他们密约的时光。他们借着找菌子的名相约阿定山上的树林里,寻找着由于一家一户经营后造成的交流间隔后的爱与情。找菌子的时候,山歌比菌子容易萌芽,男的听到女的唱歌,都丢下了记忆里的鸡纵塘,找到自己熟悉的姑娘身边,献上他们比鸡纵还美味的情话。
  菌子可炒吃可烧吃有些菌子还可以生吃。烧吃的菌子叫青头菌,非烧不能享其美味,有些菌子只能炒吃,炒时要加入葱姜蒜苗花椒,用乡亲们自己话说叫“以毒攻毒”,如此才能平和菌类里的毒素。尢其是大蒜,如果炒菌子时大蒜呈现黑色,那么菌子里一定有害人的毒素,再香的菌子也只能倒掉了。雨季的阿定山路上非常泥泞,湾湾扭扭的山路上却走着批又一批收菌子商贩,他们从城里或者乡集上来,他们把市声带到阿定山,收到菌子后,他们就地掺水,或者把一些劣质的菌子掺杂其间,包装后加到马驮子上,顺着羊肠小路,运向远方。
  与菌子竟长的不是杂草,而是竹笋。阿定山上的红泥巴,全占了竹子坚且稳固的根须,才不至被洪水卷走本来很瘠溥的给养。龙竹、早园竹、棕巴竹、板桥竹、矢竹、凤尾竹、情丝竹、棕竹、观音竹等都在阿定山上寄生,遮蔽天日的绿荫是一抹浓得化不开的风景,千丝万缕的根须则是阿定山的筋骨。竹子既是住的材料,还是餐桌上的上品菜。当雨季来临,各类竹子纷纷破土而出,沿着风向阳光萌动力举千斤的笋。春天应该出土的家伙,偏偏在喝足水份之后起程,这一出土,就把一种启示展示给阿定山上的人们,它们得以在缺少蔬菜的时候,捧出一份山珍。笋分苦与甜,吃法十分多,酸腌着吃,可以一储三年五载,烹调成酸笋子鸡,十分开胃。
  城市里的餐厅,不时见到阿定山的影子,那不是坐在餐桌边的一张张道貌岸然的嘴脸,那是从阿定山上跟着商贩起程的土特产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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