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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原创] 寂寞英雄路

2020-12-14叙事散文野猪皮
寂寞英雄路—————成也英雄,败也英雄披挂着北方十一月的清寒,瓦尔喀什,我的脚一落在它的身上,立刻感觉疼了一下。脚下是一片冻土,表层被早晨的阳光稀释,踩上去又湿又滑,白色运动鞋粘满黑褐的泥浆。站在这个陌生的地方,用陌生的眼光打量着它,瓦尔喀
         寂寞英雄路
            —————成也英雄,败也英雄   披挂着北方十一月的清寒,瓦尔喀什,我的脚一落在它的身上,立刻感觉疼了一下。脚下是一片冻土,表层被早晨的阳光稀释,踩上去又湿又滑,白色运动鞋粘满黑褐的泥浆。站在这个陌生的地方,用陌生的眼光打量着它,瓦尔喀什,辽东山区万壑千锋之中的一个褶皱,它让我惊讶。高岗之上的阵阵松涛,瑟缩的蒿草,裸露的胸腹,满目荒芜。如果不是路边的石碑指引,我怎么也想不到,曾经有那么多人,在它怀里倒下去。   我固执地在农人耕种过的田垄间寻找,企图发现一点什么。生锈的甲片也好,残破的铁蒺藜也好,或万历铜钱,哪怕一小块马骨也行。这样我就能拂开漠漠风尘,透过厚厚冻土,抚摸那些远年的灵魂。我相信,他们一直都在。至1619年3月开始,从未离开过。   山腰处正有一个放牛的孩子,他面无表情地看我,甩几声鞭子,嘴里时不时吆几句牛。牛嚼着失去水分的秸秆,脖子下的铃铛一晃一晃,当啷当啷的声音鼓荡我的耳膜,使我产生幻觉。我想象它是匹胯下战马,雄健,嘶鸣,狂奔。那个孩子,他该是一位驰骋疆场的大将军----刘铤。   1619年的刘铤,军中官衔是征讨后金的东路总兵。将军戎马一生,为人耿直,性情忠厚。听命与辽东经略杨镐帐下。他率领的东路军与后金之战,是萨尔浒战役中的最后一役。   与其说将军死与战场,莫不如说他死于杨镐之手。杨镐不懂军事,生性嫉妒,心胸狭窄。与刘铤素来不睦。屡次遭刘铤顶撞的杨镐终于等来机会,这一次,他决定给刘铤点颜色瞧瞧。他故意拨给刘铤部队老弱病残的士卒,给养供应不足,武器配备不精。致使刘铤部队一路上举步维艰,加上东路地势险要,“山高水深,道里阻绝”,消息不通,其他三路军情况不明,辛苦劳累自不必说。但刘铤并未抱怨,而是集结部队星夜兼程,赶赴预定战场,准备到赫图阿拉附近会合其他三路军,一举剿杀襁褓中的后金政权。   行到瓦尔喀什,刘铤派出的探卒报说近处未见后金兵。刘铤便命先锋营再去打探,大部队就地扎营休息。   一向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刘铤哪里知道,他的行踪早已被后金掌握。他更不知道,其他三路军早已战败,北路军马林不战而退,中路杜松被歼,南路李如柏逃跑。三路大军,溃如眼前的枯叶断枝。  
          
  刘铤派出的先锋营在阿布达里岗遭遇后金兵,代善、莽古尔泰、皇太极亲督3万大军,将刘铤部队拦腰截断,孤立无援的刘铤,奋力厮杀,几个时辰之后,左肩中箭。将军一手拔箭,一手抡刀,与后金兵混战在一起。后又被人一刀砍掉下巴,涌流的鲜血染红战袍,仍拒不受降。代善一旁看得心惊不已:如果其他三路军都如刘将军一般骁勇,后金生死难料啊!只可惜杨镐指挥不当,害人误国。天助?人助?   代善于是下令放箭,矢飞如蝗,将军中箭无数,气绝瓦尔喀什。他率领的一万五千将士,全部横尸旷野。   纵观萨尔浒大战,唯有这场战打得最为惨烈。也唯有刘铤的死,叫人唏嘘感叹。将军虽败犹荣。他的侠义,气节,令人钦佩。将军无辜成冤魂,瓦尔喀什有幸埋忠骨。   我弯下腰,在夏季的雨水冲刷出的沟里拣起一块铁片,锈蚀得太严重,已辨不清本来。耳边劲厉的北风呼啸,我疑心是一阵阵的呐喊,或远或近,或大或小,或疏或密。凝神不动,听着,感受着。历史,就在我的脚下,铺展,回旋,清晰,有那么一刻,一股热流从我的脚底板升起来,流经周身血脉,四肢百骸。它们在我的体内涌动,激荡。   上山,下山,除了那条崎岖的长路,除了我,就是那个放牛的孩子。临走时,我问他,我说你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吗?孩子答非所问,说天太冷,得回家了。我看看手里紧攥的铁片,点头。   “辽金宫阙寒芜里,刘杜旌旗野哭中。”   写这首诗的不是我,是清代大学者,吴兆骞。他没来过瓦尔喀什,他是1660年在抚顺写这首诗的。乱山残照,接塞烟岚,孓立晚照中的他一定想到了什么,他感慨着,宣泄出一种寂寞。英雄的寂寞。他本人,也是英雄。他的寂寞,徘徊在京城与宁古塔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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