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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原创] 纪年

2020-12-14叙事散文闫文盛

纪年这一年里,我抵达人生中的第26个年头。我不知道自己已经行进了多远,并且还将有多么漫长的旅途。有时我觉得终点很近,光阴忽忽,百年如同一瞬。站在镜子前,无意间发现年龄陡增,有一种错觉发自深心。我的眼角开始有皱纹,多么奇怪,我清晰地看见了,
纪年
  这一年里,我抵达人生中的第26个年头。我不知道自己已经行进了多远,并且还将有多么漫长的旅途。有时我觉得终点很近,光阴忽忽,百年如同一瞬。站在镜子前,无意间发现年龄陡增,有一种错觉发自深心。我的眼角开始有皱纹,多么奇怪,我清晰地看见了,像它们从我很小的时候,就曾经在那里驻留。它们准确地返回。而我常常迷惑,通向家门的路几经更改,我偶尔会迷失在附近的闹市,不知道正在迷失的这个人是谁。秋季来临的时候,我离开居住的省城,到离她或近或远的乡下去。最远的一次,到了黄河边上。

  我印象里的风很大。两个六七十岁的船夫在船上抽烟。明灭的火焰点缀着苍茫水流。河的对岸,是陕西和内蒙。我的心随着水流颤悠悠地摇晃。偶尔与船夫对视。他们的眼睛,空阔而无边际。年龄稍大的一位指着遥远的方向,慢慢说起那些年他在黄河源头的事。我总想从一个奇怪的角度看他,发现他的年龄与这滚滚不息的黄河水有什么关系。他曾经在这里飘荡,沿岸的农房是他或新或旧的家。我的脚离开了船,踩到了岸边的砂石上。我的回忆在这时迅速地被切断了。船在我们不曾留意的一刻掉头而去,浑浊的河水在我们空茫的注视中无辜地涌动着。浪花在石子的袭击下飞溅起来,某一刻,我停止了一切想象。河风也迅速地消失了。

  眼前的庄稼地吸引了温煦的秋日。玉米和向日葵都接近成熟,我穿插到这一棵玉米与另一棵玉米之间,眨眼就离开了同伴们的视线。他们大声商讨着如果船在天黑前回不来我们如何度过接下来的这个夜晚。附近的住户都在家里忙碌着,男主人们则走到门前拉紧了一扇扇木门。我找到了西红柿,摘了几个红透的柿子吃了。我紧张地倾听着周边的动静,风声鹤唳的错觉使我既犹豫又觉得刺激。没有人找我了。童年时代的游戏转瞬覆盖了我的身心。我继续在庄稼地里行走,孤单消瘦的身影终于变得可疑。这里是地势偏高的一段,即使河水泛滥的时候也从未被淹没。有人在我的身边以更快的速度穿梭,我惊慌地转身,却没有捕捉到一个同类的影子。日影偏西,河边的光线却仍旧是灿烂和敞亮的。

  生活在这时显现出非常态的一面。我们将一个岛屿般的远处作为居留地。我后来迷迷糊糊地躺在一块草地上,睡着了。河水拍打堤岸的声音使我们的处境更加悬疑不定。在我睡着的时间他们都到哪里去了?这样一个巨大的秘密我永未得知。事实上,到后来我被自己的疑惑惊动,被突兀地降下来的昏暗惊动,我想象有一只记忆中的手臂缠绕着我的梦境,蚂蚁爬上我的脖颈,他们仍旧处在失踪的情境中与我不遇。而我也失踪了。那一刻,密织的忧伤来自一种旅途中的孤独感。我喊了一声别人的名字,回音来自不远处,我们的呼喊互相重叠。秋风又起,庄稼们发出哗啦啦的声响,我拍打着身上的碎叶和尘土,体内的倦意代替了冲动点滴袭来。我走出庄稼地,已经是一天中的黄昏时分。

  船来了。船老大歉意地冲我们笑笑。他估计我们一时半会儿不会离开,就另接了一桩生意。对这里发生过的一切,他似乎全然不知。可他歉意地冲我们笑笑,说:上船吧。水流在这时变得更加舒缓,像紧贴着女人柔软的腹部轻轻地向前滑动。细密的沙子在船底不远处静静地扬起,我坚信有几粒一直随着我们潜行。那是我们的眼睛看不见的暗处。我勾勒着这样的图景,眩目的河岸上落日的晕黄将所有的色彩遮蔽。我们离那里越来越远。越来越远。到最后,我的视线变得模糊,泪水在眼眶里徘徊了许久。记忆被打开了,我的脚伸到了水中。泪水终于没有流下来。落日下的树木和庄稼都被吸纳到了那巨大的降落之中,日影没于山后,一切落日时分的事物都被甩落到了即将莅临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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