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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原创] 乡村师范旧事之二十一二十二

2020-12-14叙事散文雪笑
火车路三阳川方圆几百里,渭河柔波破其空阔而过,后来,陇海线自东而西,于这块土地上写下了钢铁的一笔。南河川、三阳川、渭南镇、新阳镇,就成了这笔硬线条上不落的四颗璞玉。我们的那所乡村师范学校,就坐落在距火车路只有十几米的渭南镇镇口。刚到这儿的人
     火车路
  三阳川方圆几百里,渭河柔波破其空阔而过,后来,陇海线自东而西,于这块土地上写下了钢铁的一笔。南河川、三阳川、渭南镇、新阳镇,就成了这笔硬线条上不落的四颗璞玉。我们的那所乡村师范学校,就坐落在距火车路只有十几米的渭南镇镇口。   刚到这儿的人,常于夜半时分被隆隆夜车惊醒,以为天在打雷地在震动,侧耳再听,原来是火车过去了。于是师范的仿学者,就为自己的书房取名为“听车楼”。于是火车路就渐渐地伸入了我们的悲欢。有一个老师,就是跳下火车,死在火车路边的碎石间的;有三个老师,三爬货车,三过渭南而不得下车,在陇右大地上荡来荡去,好一场欢闹;至少有三十个老师,产生过在火车路上了却生前身后名的念头……诗人海子卧轨,要跑到山海关,如果我们谁要卧轨,出门几步就是天堂。   当年就学于乡村师范,现在任职于深圳的美术设计师李瑞云,曾经这样描述火车,说“火车掠夺了我的幻想呼啸着去了远方”,语只一句,却如诗如画,表达了火车路边我们所有人的感受与体会。“掠夺”二字说得好,当然掠夺者绝不仅仅是火车,看不见的掠夺者如时间,伪装的掠夺者如所谓的教师,明火执杖的掠夺者如小商小贩,掠夺之手无处不在。我在渭南九年,一贫如洗,如被洗掠,我以前以为劫匪者,是发配我的人事局局长,我后来才知道劫匪者,竟是我自己的倔强与穷人命运。多少次我在火车路的枕木上“以神遇而不以目视”地茫然行走,多少年我心里梗着一腔不服的怨气。我九年里奋斗不止,不为它,为只为要争取到一次自由:一次自己选择而不是被人发配的自由。如果说现在还有人在为自由而有所牺牲的话,我认为我就是其中的一个。哪怕此路更为清贫,我也会为我终于自由地选择过了而欣悦。   是火车路把我带入三阳川的,其实,劳其筋骨苦其心志的九年,对于我有益而无害。越过火车路就是一片南山脚下的青青田野,就是无数美丽的早晨和黄昏。望着“掠夺了我的幻想呼啸着去了远方”的火车,我曾经想:在那些一驰而过的人们眼里,那个头戴草帽身穿衬衣脸上挂着个眼镜的我,会是一个什么样子呢?   他们一定以为我是一个小学民办教师。
        水萝卜
  水萝卜到处都有。有冬萝卜,就有水萝卜--水萝卜其实就是春萝卜。农历四月,水萝卜就上市了,白里透红,红里透白,红是轻轻浅浅的少女红,白也是凝脂冷玉的姑娘白,且有三两小绿叶做伴,是那冰清水嫩的青春绿。看上去美,咬一口更美,嘴一动,就有小渠翠语的音乐满口满耳。水萝卜真正是我们平民的小家碧玉,大地的公主,黄土地上四月的水果。   哪儿的水萝卜好?武山洛门龙泉的水萝卜好!   龙泉是一眼源自水帘洞的泉水,龙泉水所到之处,果香瓜甜,水萝卜尤其味美。像秦安人非黑岭洼的西瓜不吃一样,武山人是非龙泉的水萝卜不嚼。   其实,三阳川的水萝卜也很美。   农历四月的中午,轻风吹着小叶才冒尖尖芽的柿子树,我去灶上打饭,她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像从风里出现一样。她的饭盒里是切成碎块的水萝卜,是用苦苦菜的浆水调好的,一种农村特有的清香扑鼻爽目。她说给你吧,说着全部倒在了我的碗里,转身就走了,来如风去也如风。那大约就是1988年吧,1988年真是一个脆嫩清丽的回忆。   十年后的昨天,我接到一个从遥远的省城打来的电话,我的几个女同学,还在电话里问我:雪笑。你的水萝卜还好吗?猛一听我有些纳闷,细一想才不禁失笑:十年前我曾给一个同学写信说我娶了一个长得像水萝卜一样的女子,没想到“水萝卜”三个字竟给了她们那么多美丽的且不老的想象。天水的白娃娃自古就很有名气,加上我用水萝卜三个字形象比附,她们一定认为我娶了一个雪肤冰肌的仙女,过着董永一般的日子。   事实上我的妻子还真的像根水萝卜,虽然现在是模样更像--圆而丰满,但以前可确实是颜色更像--白而细嫩。到现在她还是白而细嫩。我的妻子就是三阳川人,她的脸上,闪烁的应该就是三阳川灵秀的水色。如果有人要问她护肤的秘诀,据我观察,无它,就是多吃水萝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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