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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原创] 陪嫁

2020-12-14抒情散文yangyizhuo

陪嫁妹妹发来信息,娘已经给他们择定了新婚大喜的好日子。“杨家有女初长成”,想想再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一朝嫁作他人妇”,说来竟是有些伤感的意味。听说在湖北的土家族里,姑娘出嫁时,以哭代歌称“哭嫁”,哭诉自己和亲人的惜别之情。但哭不是目的,哭
陪嫁   妹妹发来信息,娘已经给他们择定了新婚大喜的好日子。   “杨家有女初长成”,想想再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一朝嫁作他人妇”,说来竟是有些伤感的意味。听说在湖北的土家族里,姑娘出嫁时,以哭代歌称“哭嫁”,哭诉自己和亲人的惜别之情。但哭不是目的,哭中有喜,喜中有哭,据说有“不哭不发”、“哭恸喜福来,万事皆和谐”的说法。喜中有悲,悲中含喜,个中滋味并非一两句话能解的。   想当年,同在一个母亲怀里,同在一个父亲膝下,吃着一个锅里饭菜,穿着同一双手裁剪的衣服……而以后呢,其中的一个就要跟定了一个本来陌不相识的“别人”走了,走到一个本来陌生的地方去,而偶尔再回曾经的“老家”时,也只是三天两日“归省”或者叫做“客居”了。娶亲是大喜,嫁女也是大喜,同是一个“喜”字,给人的感觉却又不尽相同。   日期定好了,看看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母亲去集市上买来成双成对的崭新的被面儿、枕巾,用自己亲手种得的棉花,弹了最新鲜柔软的烊子,做好了妹妹新婚的铺盖。等有一天,我们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妹妹,还有这些东西,被人欢天喜地的带走了。那一夜,我不知道父母是什么时候才得以入睡,也不知道,他们在躺在床上的时候,说着、笑着,是不是也在哭着、想着……   妹妹自小就能让父母顺心可意儿。一年四季,极少生病,又泼泼喇喇,一幅百毒不侵的样子。在父母面前又乖巧懂事,极少让父母操心费神。对此母亲多次叹息,“儿子就是‘气布袋’,闺女就是‘顺气丸’”。   话虽这样说,可事实上在父母的心里偏重的还是“儿子”,因为女儿再好也迟早要嫁出去的。这不能单怪父母,这是一个根深蒂固了千百年的一个模式:女儿用来牵挂疼爱的,儿子用来养老送终的;虽说贴身贴心的是女儿,传宗接代的只能是儿子。   在12年前,有一份机会放在父母面前让他们选择。这本来是属于妹妹的,但偏心的父母却给了不争气的哥哥。当时的父母拿出了全部的家当还要伸手向亲邻去讨借,只是为了自己的儿子换取这个机会,好让他能继续学业,讨一份不错的差使,娶一个不错的媳妇,生下一个调皮可爱的孙子……   在这12年里,父母的心愿都得已兑现,可以说是心满意足了。而走过这12年的妹妹也已从一个毛丫头长成了如花般美丽,阳光般灿烂的大女孩。从一个农家小院走出去,走过小城镇,走过大都市,走到京城。没有人领路,没有扶持,开心时,不知道有没有人听到她的笑,不开心时,眼泪也只能自己偷偷的去擦……在这12年里,父母所有给予她的也只有牵挂,而做哥哥的,除了沉默,也还是只有沉默。   在我现在的平安又平稳的日子面前,妹妹曾经感叹,“幸亏当初让上学的不是我,我一上课就发困。看你们现在,什么都那么按部就班一成不变的,我可没有这脾气……”。妻子背后对我说,“你妹子不喜欢我们这样的生活,天生就是飞来飞去的性格。” 她不知道,这也许就像蝴蝶,人们只看到她们飞来飞去的好看,其实她们那是在觅食,而并非只是在跳舞。   妹妹从小什么样子我是知道的,人的性格不仅在是天生,更是因为环境造就。我知道,“飞来飞去的,到处奔波”的原应是我的,妹妹上学的话,也本来可以比我更好些只是因为她当时没有得到那个机会而已――但这又能怪父母吗?   记得那时,妹妹打定了主意要北上京都了。我送她去了,看看一边是来来林林总总的大厦,来往穿梭的车辆,四处奔波的人群,一边只是一个20来岁的单身的女孩子。我只能说的是,“什么时候做不下去,打电话,我来接你。”妹妹没有打电话回来,自己走来跑去的做着自己的工作,走着自己的路。打电话是给父母报平安,说她在北京挺好,家人勿念。   后来我去过北京,妹妹穿一件黄色花纹的毛衣,很快的走在奔波的人群里,她高高吊起的短辫左右跳动着,我跟已经不上她的脚步。   妹妹长年在北京工作,一年只回家两三次,春节一定回来,五一、十一也会赶回来小住。每次回来都是大包小包的带回家,父母兄嫂不必说,姥姥姨舅表弟表妹也各有礼品。尤其对我的儿子,这做姑姑的更是百般的优待,小袄小裤、玩具图书、整摞成包的带过来。问儿子,想姑姑不想?他毫不犹豫,“想!”。相信他想的是姑姑的玩具零食而已。   每次回北京的前一天晚上,妹妹会躺在被窝里和母亲通宵的说话。看得出,这两年,母亲最揪心的事就是妹妹的婚事,几乎到了寝食难安的地步。自己的女儿找不归宿,做母亲的揪心,真的一天找到了,女儿就要离开去了,那心里又何尝能放得下?我们全心全意从妹妹的安全问题考虑,对她的这个男朋友总是一千二百个不放心,总是担心她遇上个人贩子,一不留神再把她卖到哪条山沟里去了。而现在的妹妹早已站到了她的那个“他”的一边了。话里话外只是她的那个“他”的好处,满是对“他”的袒护,好一副胳膊肘往外拐的架式。   妻子曾多次告诫我,“自己的事,自己做主,尤其在终身大事上,还得看妹妹本人的心思,你们别人操心费神,不一定就可了人家的心意儿,反而落的不好……”好像妹妹就曾极其豪壮的摔出过一句,“不用‘你们’操心,我若是跟定他了,即便日后跟了他要饭去,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单就这句话而言,确实是一句相当感人的爱情告白。比较“山无棱、天地合”之类的毫不逊色。但说这句话的偏偏是自己的同胞妹妹,听起来,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一想到生为手足,一朝离散,也就不禁患得患失,忐忑不安。人生一世之于亲近,竟是“忧、盼”两字,“盼”是因为有“忧”,“忧”又只是为了“盼”,只此两字说尽一生。   不记得是谁打过这样的比喻:如果父母如手臂的话,兄弟姊妹就是十指,那么夫妻之间呢,就是骨与肉的关系。   有件家乡事,说来煞是有趣。夫妻小两口吵架拌嘴了,回娘家诉苦不喋,要父母为自己报仇雪恨。哥哥一听自家妹子受气含冤,马上招集众弟兄,摩拳擦掌,准备打到夫家。不料被小妹子看在眼里,急在心里,马上偷偷找到贴心姐妹,只求马上给自己的“冤家”捎去密信――我娘家哥哥他们要来找你麻烦哩,你需赶紧找个安全所在躲上一躲,云云……   记得,妹妹第一次说,交到一个趁心如意的男朋友,甚至有种终身想许感觉了。我当时的回话就是,“那家伙多高个?多大块头?你觉得你老哥能不能打的赢?”妹妹作答,“他行伍出身,你可能打不过的……”首当其冲想到的就是替妹子打架出气,对于当哥哥的来说,好像也是天赋其职。在我们老家,一说谁家的闺女娘家哥哥十来个,敢让我家妹子受得半点委屈,少不得打上门去,去那小子家里打他个不亦乐乎。但当真的过起日子来,这亲疏远近却又是另有别论。   我曾经问过一个已近半百的同事:   如果在兄弟与儿女之间必做选择的话,你选谁?   她笑道:选儿女。   如果在父母与儿女之间必做选择的话,你选谁?   她沉吟一笑:选儿女。   如果在爱人与儿女之间必做选择的话,你会选谁?   她笑这些问题的不合理性,说:像这样的问题,只要答就是错,但如果真的面临选择的话,只要做就是对的。如果非要我说一下选择的话,我最终选的是“爱人”。   所幸的是她没有反问,如果这些问题让我回答,每回答一问都会让我难堪的汗流浃背而惶恐不安。我只有祷告天下永远没有这样的选择。祝天下父母儿女、兄弟姊妹、都只有两个备选的答案,那就是“幸福”和“争取幸福”。   妹妹还有不到一个来月的时间要出嫁了,似乎能听到有唢呐在吹,漫天撒下花雨,有新娘蒙了红红的盖头,迎新的队伍越走越近,红红的轿子,红红的绸缎,高头大马走在前面的是她的新郎,鬓插官花,十字披红……   看着妹妹坐上花娇走了,去她自己选择终身的幸福里去了。留下的是父母亲人无尽的回忆和牵挂,带走的是我们所有的忧盼和祝福。   我们没有金山银海泼天的富贵,也没有未卜先知左右祸福的神仙法力,拿出妹妹做陪嫁的除了祝福还是无尽的祝福啊。   ――  祝新婚的人儿休戚与共、相濡以沫,不离不弃,白头谐老。尤其祝新郎妹妹的那个“他”,平安快乐,事业有成,祝他的父母健康长寿,因为他的幸福就是妹妹最大的幸福,他们的幸福就是我们最大的期盼了。   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愿天下夫妻和合美满!   愿天下父母康健无忧!   愿全天下好人平安幸福一生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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