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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枕上听涛

2020-12-14叙事散文丁香笑雨
“月朦胧,鸟朦胧,帘卷海棠红”。熹微的月光静谧在窗外,依稀敲醒那串风铃。怎么就想到这个句子,不知道,是离离的清枝将窗描成画屏了吧。海棠的确没有,静阔的窗上那斜逸的枝影正是一树欲放的杏花。我醒了。风铃“叮咚,叮咚”!目迎月光划过树梢,意觉海上
  
  “月朦胧,鸟朦胧,帘卷海棠红”。熹微的月光静谧在窗外,依稀敲醒那串风铃。怎么就想到这个句子,不知道,是离离的清枝将窗描成画屏了吧。海棠的确没有,静阔的窗上那斜逸的枝影正是一树欲放的杏花。   我醒了。风铃“叮咚,叮咚”!
  目迎月光划过树梢,意觉海上春光正好,我再也睡不着了。
  声声风铃,风生水起,青绿幽幽的海涛就粼粼的漫过月光,把一个遥远的微笑带到我的耳边。一份牵念终不成梦。   侧过身来,伸长双臂,柔曼地舞,月光低回的两臂上浪波时消时涨,或蓬勃或悠远宁静。月点波心,那一轮清辉恍若从海上冉冉升起。今夜应衣袂飘飘,疏影花树的月下长袖凌风妙舒,歌一曲风情恣肆的《春江花月夜》:“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水深波阔,清露沾衣,凝神沉思 , 记忆凭栏倚肩,与我共赏海天明月。春夜的月光清微婉约,象一个清香幽韵的梦,梦里是心驰日久的一片海;春夜的月光依旧是东风欲障新暖,犹若秋水寒波。
 
  静静地望着窗外,收回的两臂象被清幽的月光映冷了,冷暖交融,历历如一次次与海相约,又一次次的光景空流。踏浪赶海,跣足拾贝,成了我一怀的绻念。
  彻入肌肤的寒意未消,再次带我心回海边:深秋里的北戴河畔;徒有其名洱海之滨;数次有约青岛;两次远旅海南……是一次次错失季节、离乱了时序的怅然、牵挂和思念。   踏浪赶海,跣足拾贝——我的梦到底离你还有多远?!   “给你带礼物了,猜猜看”!
  “不会俗到又是贝壳吧?!”我淡淡地说。   礼物果然失我所望,是一挂丰盈的扇贝和小小海螺做的风铃,风铃两色,浪花白的扇贝和染成青绿的海螺。另有一些珊瑚和大小各异的贝壳。珊瑚 很美,兼有水波的柔美和大海的坚毅,自认为它竭尽了海的完美。太过完美也会大失个性,历来这么认为,何况我已有几个;我们说着话,我的手不经意地在那一袋贝壳里来回抚摸,海水的清凉就迅速荡上掌心,凉凉的指尖抚过大的、小的、光滑的、一身小刺的各种贝壳,浑厚的,摔打象是无妨;俏薄的,吹弹可破。我的手忽然停住了,是一个正好可以盈握的贝壳,它表面光滑,但绝不滑润。没有看它,再用手握了握,然后在手中一下一下旋转,的确光滑而不滑润;再仔细地感觉,它连清晰的棱角也没有,偶尔某处会有轻微的粗糙感;轻轻地握它在掌心,正好是一个和它曾经的生存姿势完全相同的位置,食指的指尖按住的竟是一个孔。
  我终于忍不住,想看看它。
  放在桌上,海螺的螺口向右,那个孔在下端正中偏右,不规则的一颗葵花子那样大小。海螺的表层几乎完全被磨损,几处有海岸线一样曲折的裂痕,是粗糙的所在,痕上布满深浅各异的“针眼”。少许的褐色斑纹仅存于右上方极近浅显的螺旋处。孔的边缘很薄,从孔里望去,一小片灰黑色,大致是 它生命曾经居住的地方。倾斜了角度,那片灰黑色在一个圆柱的上方,愈向尾端去愈细。我仔细地端详着这只海螺,她拿出一只特别收藏的珍贵的鹦鹉螺说,可以送我。我拿起风铃和这只海螺起身告辞,她疑惑不解中我已出门而去。   风铃挂在窗前的杏花树上,海螺随手放在了枕边。   轻柔地把海螺捧在掌心,我好象握住了大海千万年沧桑的手,它手里握着的会不会是大海千百万年的故事呢。在某处大海一角的巨大石崖边,人们曾听到了远古战争的声音,是不停地反复播放着古代发生在海边的一场战争的录音。它听见过吗?   握住它,食指刚好按严了那个孔,放在耳边,海风回旋,海潮阵阵,上古时代的潮声婉转悠扬。   海潮滚滚,大海的喧嚣从三叶虫古老的肢节上震颤而来,生命的声音开始曼延,鸟飞鱼翔,树碧花香,海螺,让海潮淹没自己,静静地倾听一切,承载了所有听到的声响。海螺姑娘的传说,是她永远的青葱岁月,她的沧桑却象这只海螺本身,有谁曾经倾听?!   海螺倾听着,在静寂得无法看见的海底,海自我否定又自我鼓励,海推动着海,后浪赶了千年也没有赶上前面的浪花,潮汐爬了千年也没有爬上崖壁,一轮明月高悬天际,十万轮明月沉于海底。它守望着海,也守望着岁月,一直守望到把自己磨穿。
海螺死了!
  不,它活着,仍然活在活着的海螺中间。鲸鱼来了,一只只在沙滩上英勇赴死,死亡的思考和信仰在它幽深的腹腔翻滚不息。它盛得下大海回声的胸膛再也盛不下一颗沙粒,象一座空旷的教堂,等待我今夜的朝拜。   从海洋到陆地,海螺最后留下一句话,是说:见到与见不到大海意义相同,海就在我心里。心有多广,海就有多阔,人类智慧的重量和海没有丝毫关系,关于海的一切思维都在大海之外。   清音流转,潺潺低鸣,寒光闪闪的碧波洒满月光,声如风雨,又似潮汐潋滟。月光激荡,溅漫天春风清露,落一树珠玉簇簇,风举枝影,沾湿了杏花,摇醒了风铃,铃儿叮咚,回应于枕畔,邈远飘逸,有涛声浮涌。我迷惘的表情仿佛自己千年前那个思考的隔世回音。   春夜很凉,春夜的月光很凉,春夜里清凉的涛声温暖地回荡,温暖了我的枕畔,炽热的杏花盛放,还会有海棠,还会有千年的潮汐在月下豪情逸致地听海螺余情还绕乾坤、清气朗朗荡荡地吟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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