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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原创] 永远的泸沽湖

2020-12-14抒情散文吴君雯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6:53 编辑

  在滇西北的群山峻岭中,金沙江一路奔腾而下,经过丽江石鼓镇时蓦然回首,大江东去,拉开了滚滚长江直奔东海的壮阔之举,形成天造奇观——万里长江第一湾。在这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6:53 编辑 <br /><br />  在滇西北的群山峻岭中,金沙江一路奔腾而下,经过丽江石鼓镇时蓦然回首,大江东去,拉开了滚滚长江直奔东海的壮阔之举,形成天造奇观——万里长江第一湾。
  在这转头之间,一颗水珠被抛向百里之外,定格为一泓清澈碧蓝的湖水。
  自此,泸沽湖像一个巨大的宝葫芦,静静倾吐着满腹的琼浆玉液,泽被着东方女儿国这片充满神秘的土地。
  人类母系社会的最后遗存,奇异的摩梭人走婚,现存唯一的母系家屋制社会群体,绝无仅有的、亘古不变的种种淳朴奇异的习俗,这一切足以引起世人探究的目光和趋往的脚步。
  然而,泸沽湖展示给世人的绝不仅仅只限于此,她所呈现的神秘是多层面的。
  一楼右侧的祖母屋内,袅袅青烟沿着屋顶上方的出烟孔徐徐飘出,这是全家人的客厅的议事厅,也是一家人相聚的重要地方。老祖母坐在上火塘右首,大舅舅坐在左首,辈份高的坐上火塘,份辈低的坐下火塘,女右男左,依次分别而坐。上火塘的火一年四季暖暖的烧着,长年不息,预示着生活的兴旺发达,全家人的温饱皆源于此。每顿饭前,舀出的食物必先在火塘后的祖先灵位上摆一摆以示怀念。摩梭人木屋的门槛较高而门框较矮,进屋时必得低头弯腰,这就等于已向祖宗叩首施礼了。没有繁褥的礼节,没有刻意的声张,在每日的一粥一饭里,每一次的低头进屋中,都表达了对先人的感戴和怀念,这应该是一种最自然恒久的追思吧?
  祖母屋左侧的门后,是一间“生死屋”,摩梭人的生死轮回皆在此屋内完成,凡小孩出世都由老祖母负责接生。人死后,在此屋内擦洗干净,用熬好的松汁涂满全身,在五官内塞上酥油以防腐变,用绳子紧勒腰部直至勒得腰围只有大碗口粗,此时腹脏已推至胸部,再双手合十字呈坐姿放入屋内土穴中,找来三块洁净的石头,臀下坐一块,双足下各踩一块,不沾泥土,以示干干净净地来,清清白白地去。停放好后,待达巴(神职人员的总称)看好日子后即可火葬。火化时悲伤有度,哭上一两个时辰便自行忍悲止痛,次日家人去捡回骨头装进罐里放回山上。逢时顺天而生,死后入地为泥,不受困扰,坦然地面对生与死,没有吃“死人饭”的排场,没有死人与活人争地的陈规陋习,更没有人为的种种污染,因而群山青青,天宽地阔,一派天然,泸沽湖水格外地蓝。
  摩梭人的围墙很矮,手脚灵便者能很轻松地翻墙而进。二楼右侧是成年女子的花房,每个成年女子都有自已的一间,近千年的走婚习俗就在花房内完成。花房的木楞屋由一块块木板连接而成,木板之间的凸凹形成天然的抓手,抠着木楞板便可爬上小楼,从开着的木窗内进入花房。如有不能翻墙越窗进入花房者,也可从前门入院去到房内,但就等于证明自已没本事,会被人看不起,没面子。因而几乎人人皆能完成这充满情趣的入房仪式,没有谁愿意丢人现眼。当然,有了小孩之后,就不用保密了,可以从前院堂而皇之地出入花房。
  摩梭人的阿夏婚(阿夏即朋友,共宿者)男不娶,女不嫁,男女双方各居母亲家,男子夜晚到女方家留宿,清晨离开,暮合晨离,所生子女一律由女方抚养,男女之间以爱情为主,走婚重情不重财,不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支配,不受权力、地位、门第和钱财的约束,双方自愿结合,离散随意自由,男女平等,女子非玩物,拥有独立的性权力,男女双方在性选择上一律平等。走婚以感情为基础,感情好就走下去,感情破裂走婚也就随之终止。男女双方在一生中可以结交多个阿夏,但都遵循着不同时结交两个阿夏的规则,在一段时期内只固定地接交一个阿夏,待终止了前一个阿夏之后,才结交另一个阿夏。无论是结合还是离散,双方毫无怨言和妒嫉,绝无情杀和婚姻纷争,走婚纯属个人私事,家人绝不干预,他人更无非议。
  摩梭人家庭和睦幸福,家庭关系简单,没有夫妻、妯娌、姑嫂、婆媳、翁媳之关系,也就没有彼此之间的矛盾纠纷,尊老爱幼,老有所养,无遗弃老人的现象,更无“五保户”。母亲抚养儿女成长,舅舅教育侄甥男女成才,祖母在家里享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家庭的生产、生活全由祖母决定。母为尊,女为贵,家庭成员皆有血缘关系,均为母系血统,是“同一根根”的延续,祖辈只有外祖母及其兄弟姐妹,母辈只有母亲、舅舅和姨母,走婚的生身父亲称为“阿波”“阿达”,许多不同的母系家庭构成了摩梭母系社会。摩梭人视天下母亲为我母亲,众生子女为我子女,一个孩子能得到几倍的关爱。家族中很少分家,姐妹的子女都是自已的子女,一个家庭中只要有一个同辈姐妹生了女孩,家族之根便能得以繁衍,其它姐妹就不一定都要走婚,走了婚也不一定要生小孩。在这种开明思想的支配下,实行了天然的计划生育,人口增长极为缓慢,据统计,数百年来,摩梭人是五十六个民族中人口增长得最慢的民族。
  在摩梭人的意识里,没有私有财产这一词,一切财产均由家庭成员共有,不分彼此,所有钱财都装在老祖母床下的木柜里和床头架上木橱中,但从无人去翻动过问。生活原则是“分享”而不是“占有”,生活意识是“我们”而不是“我”,视攒私房钱、闹分家为耻辱,天然地实行了各尽所能、各取所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原始共产主义制度。泸沽湖畔的落水村有七十三户人家,家家都开展旅游,村中有船队、歌舞队、马队,每户派出一人参与服务,价格统一,收入按户平均分配,遏制了恶性竟争,确保了大家的利益,实现全村共同富裕,体现了母系文化的精髓。
  泸沽湖水湛蓝透明,泸沽湖的女儿个个美丽健壮,勤劳善良,情深似海。圣贤先哲的清规戒律对她们无效,孤寂失落的烦恼忧伤于她们无缘,她们不做金钱、物质和权力的奴隶,不奢求不属于自已的东西。她们只生活在自已真实的世界里,在母亲湖畔,按照自已的心愿去追寻爱情,在花房里圆就女人的梦,尽情享受生活的甘甜。在“重女不轻男”的母系文化中,女人享有高度的自主空间,男人也轻松无压力,摩梭人遵循本心,按照自已的意愿无忧无虑地生活着,拥有自由自在、质朴本真的人生。
  祖母屋、生死门、花房、阿夏婚姻、母系家屋制中原始的共产主义分配制度,这一切都体现出一种远古的原生态文明,她所保存的种种生存方式和先进理念,她所体现出的对人性的关爱,她对生命纯朴本真的演绎,令某些现代文明感到汗颜。在这样一种世人所追求的无限自由中,却是过着极有节制地生活,遵循着一种天然的生存规律,这应该是人的社会性的真实反映吧?这种自然而然的、对整个群体都有约束力的生活秩序,是否是人的本性在生命自由状态下的回归?这种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生存环境,这种平和互助的社会心态,对现代文明社会所呈现的问题百出的丑陋是否有所启迪?现代人在创造新文明的时候是否丢失了最宝贵的文明?在原生态文明面前,现代文明的确应该掩面而思。
  又清又蓝的湖水折射着熠熠生辉的远古文明,她是摩梭人的世界摩梭人的湖,在同一时间的不同时空下,千载不变的传奇仍在继续,而我们只不过是岸边观赏的过客。
  这颗大自然抛出的水珠自自然然地荡漾在自由的国度里,对我们而言,蓝蓝的湖水只是一片永远的神秘,留在我们心里的,是那一湾纯天然的蔚蓝。
             2005年6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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