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幸福在脚下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16:47 编辑 <br /><br />　　春天一来干枝梅花便会拥挤在树枝上，粉的、红的开得很多，压得枝头欲缀。偕同她的还有清馨的味儿，独特成一副画，陶醉其中。

　　干枝梅来了。我会在推开窗户发现她就站在我的眼前，从风的方向吹开我迷梦的双眼；还会经过她的时候，她拉着我的衣角，告诉我今年的花开得早。我和她一年年产生了感情，并在每年的春天约好等着她。

　　这样过了很多年。

　　花开了落，落了开，我知道有一天会先离她而去。站在树下轻声和她说，我的坟头只要一束干枝梅。

　　阳光明媚的早晨，我以为干枝梅来了。我恍然的同时大声地喊，原来是梦。今年的春天比往年冷，焦枯、干涩的心情让我着急了。

　　常常幻想干枝梅不走了。

　　常常思她落得一身寂寞。

　　常常抱怨我的眼角多出了皱纹她还那般美丽。

　　也常常不去感受桃花、梨花和杏花。我以为我的孤独和她有关。

　　今日的晨，我决定变心，蹬上了12路交通，我想也许会找到快乐。梅似乎和我笑，我全然不去理她。车上的人看上去不很快乐，一夜的倦容还没有消散，难道也和梅有关？

　　我坐到窗口的位置想着。梅不知道，我上车之前是和儿子一起出的家门。儿子不让我背他的大书包，即使我假用专政也没有得逞。儿子说不能让我背，同学看见会笑，他拍拍胸脯说自己已经是男子汉了。学校不很远，我想说只能送你到课堂的话。没等说出什么，儿子已经飞奔到教室与同学汇合。我目送着儿子的身影消失在大批孩子中。心想一样的孩子长大了却不一样。儿子回头向我招手，那么多的孩子，自己的孩子最清晰。我扬了扬手，心生出些许的酸涩来。

　　12路的交通车上播放着《春天的花正开》。形形色色的人似乎没有理会唱歌的人，各思所异。我看见与我同座的是一女孩儿，她在哭，她为什么哭？从她的叹息中想，她也是想梅了吧。

　　我听着，“春天的花正开，鸟儿也自由自在……”向车窗外望着。车窗外赶早的人，都在忙着。我想起上车前的一幕。到车站的路上经过早市，老年一点的仍旧在待收摊的时候买东西。我知道早市，却因为忙一次都没有来过。市场上竟是日常的食品、物品，不很贵，满足市民需要。吱溜的热气在小摊的周围，不同的脑袋在品尝着相同的早餐。“油炸糕嘞！”我听见那么有趣的音调，是从一个小男孩儿嘴里发出来的。我被他的音调和盘子里金黄油汪的油炸糕吸引了胃口。“一元三个”，那个男孩子说。“好来一元钱的”，我发现没有零钱，拿出一百元给那孩子。男孩子说找不开，刚才已经找了一个一百元的。男孩子说明天给我也行。我说明天来不了，我很少经过这里坐车。我很遗憾，索性不吃走了。

　　女孩子停止了哭泣。我从袋里拿出一个油炸糕用纸巾包上一边递给了她，说“吃个油炸糕吧。”她接过去，咬了一口，说好吃。我笑了笑。我向女孩说那男孩子的事情，他在我走了几十步远，匆忙追上我，给了我几个油炸糕，说不要钱。我和女孩说这是我吃到的最香甜的油炸糕。

　　女孩与我讲她的梅，她的梅在春天相遇，在春天分手。每到春天她就想念梅。

　　我的梅是一朵花。她的梅变成了一朵花。

　　车窗外有很多抽油机在黑色的土地上，日夜工作。我的家在这里，几时和朋友说过， 我是油田上的人，朋友说那里很好。此时窗外的春还早，满地的绿也还是一片枯黄。我家没有水乡四季的绿，没有山庄满树的果。是的，看起来很枯燥，可我尤爱这里的真，属于我的爱人在这里。父亲今年身体很好，说还给我们种向日葵；姐姐说姐夫去了新疆工作感觉不错；小姑子生了孩子忽然间长大了。一切都在变着，又没在变。我的家在滚滚油田上的一角，不很大，我说麻雀窝似的，五脏具全。一路上想得很多，里里外外也似乎等待着梅的出现，新异、刺激、流连。窗外的人仍旧忙碌着，他们若是看到我定会嫉妒生羡。我笑了笑，今晨的阳光灿烂，照在我身上，温暖。我逐渐从梅的思念中走出来。

　　我旁边换了中年的男子。我们各自等着目的地。他看上去很自若。我改变了想法，看见车厢里的人看上去都变成欣欣自喜的人了。

　　靠在座位上，想起《苹果树》那本书还没有买，就给“文友”书店打了电话问定的几本书到没到。对面脆铃一样声音的女孩儿说书还没有到，让我等。我合上了手机，一个短信跳出来，是朋友说想我了。我说我也想你了。

　　12路车很快就到总站。总站是市区最繁华的地方。我从家一直在平坦的道路上没有感到颠簸。我在林立的高楼中想找到童年的干打垒、荒原。过去的已经不存在，我仿佛看见一个小女孩儿扎着羊角辫蹦跳在父母声边。她清脆的笑声开始变得稳重、大方，她的身边也有她的孩子在清脆地笑。她的快乐在前方蔓延开，如盛开的杜鹃。

　　我发现，实际上有很多花草，和干枝梅一样在春天如时地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