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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原创] 冬日断想

2020-11-24抒情散文寂寞沙洲

冬日断想不经意间,日子就从秋天滑到了冬天。很多时候一个人静静地走在冬日清淡的阳光里,看着那蓝的一丝不苟的天空,我似乎总能听到岁月的脚步在大地上奔跑的声音。我觉得岁月就如一条河,你的生命里的有些日子就如河水里的一条小鱼,一只蝌蚪,给你许多鲜
冬日断想   不经意间,日子就从秋天滑到了冬天。很多时候一个人静静地走在冬日清淡的阳光里,看着那蓝的一丝不苟的天空,我似乎总能听到岁月的脚步在大地上奔跑的声音。我觉得岁月就如一条河,你的生命里的有些日子就如河水里的一条小鱼,一只蝌蚪,给你许多鲜活的记忆,甚至让你的记忆涂抹上了一层温暖而灵动的色彩。可是更多的日子就是浪花一朵,那肥胖的浪花当时会给你带来许多饱满的快乐,可是随着时光流淌你甚至打捞不出一点点瘦弱的记忆,岁月无痕。时光就这样一点点流走了,光阴就这样一片片落下来不动声色的堆在记忆的河床上。   我不知道秋天是哪一天滑到冬天的怀抱里的,我只记得从秋天到冬天我一直和红霉素、咳特灵、甘草片等较劲,我觉得我从来没有如此专注地生过病,也没有如此认真的对待过病。一场咳嗽从黄叶纷飞一直走到白雪飘零,一路上走走停停,它像个任性的孩子,今天似乎偃旗息鼓销声匿迹了,明天它又大张旗鼓卷土重来了,我掩藏不了它也奈何不了它。可是每当在讲台上咳嗽把我的一个完整的并不很优美的句子句读的支离破碎的时候,我还是有几分恼怒和尴尬,并且我从学生的眼里读出了些许怜惜。   很多时候,我攥着一把花花绿绿的药片子报复性地一口吞咽下去,内心便有几分胜利后的空虚和满足后的失落。过上一阵,红霉素便在我的胃里兴风作浪,我的胃被折腾的翻江倒海,可是咳嗽依旧不甘寂寞纷至沓来。我便一边边问自己,这个季节我怎么了?疾病为什么如此贪恋我?   下了班,我走在街头,寒风翻卷着落叶在我的脚下奔跑,望着这个生活着的小城亲切而又恍惚,其实许多年了,早就习惯这样的生活了,习惯了一个地方就像习惯了一个人一样,就这样安静而简单的送走了许多平淡如水的日子。   一路上,风把我的咳嗽撕扯成碎片抛洒在初冬的风里,洒落在行人的脚下,路人向我撒来几许温暖的视线。我记不清有多少个日子我都是这样走一路咳一路的,我的记忆也如我的咳嗽一样断断续续,所有的日子都有一种淡淡的苦涩,我的记忆里也弥漫着浅浅的微苦的味道。   冬天,黑暗总是说来就来了,似乎从夕阳西下到暮色苍茫几乎就没有过渡,等我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小区已经被暮色包裹了,我忽然就有一种想和咳嗽做最后一次谈判的冲动,我不能再如此放任它了。   走进了一家诊所,大夫是个高高大大的长得很敬业的小伙子,我还没有来得及汇报病情,咳嗽早就忍无可忍自报家门了。大夫很专业地望、闻、问、切之后,就在一张纸上写满了我几乎不认得的符号亦或是文字吧。   我躺在病床上,我忽然觉得这是一个特别寂寥的冬日也是一个很寂寞的黄昏,所以有人说的好,黄昏是一天中寂寞的高峰期。透过窗户,我看到了不远处的那家超市门口,好像是什么东西又特价了,售货员正在扯着嗓门热卖,远处草坪上还微微冒着点绿意,草坪边上,几个孩子正在玩着一种叫“战斗陀螺”的玩具,暮色把他们温柔地笼罩着,我可以看到他们生动的小脸上写满了一种纯粹的快乐。   当那淡黄色的液体在我的身体里流动的时候,一种熨贴的疼痛的冰凉的温柔愉悦着我的每一个细胞,浸润着我的每一寸肌肤,我的心被一种湿漉漉的温柔淹没了。   诊所里打吊瓶的人不多,一个女子在一边打吊瓶一边旁若无人的煲电话粥,说的热火朝天,我忽然感觉如此投入地和一个人聊天未尝不是一种幸福。还有一个小孩子,红扑扑的小脸上写满了与病无关的纯真,他的吊瓶是扎在脚上,他的眼睛死死盯着电视画面,旁边坐着一个老太太,满头的华发让我想到了秋天的落寞与衰败,其实让我们最容易想到一个人的年龄的就是头发。相比之下,我的寂寞就显得具体而且单纯。   也许是那个女人的谈话热情影响了我,我忽然感觉我的手机似乎如一朵寂寞的雪花冷清而寂寞地在包的角落里等待绽放。我决定让她在这个寂寞的冬日也开出一朵朵温暖的心花。我拿出手机,可是我忽然就不知道电话该打给谁,打给母亲?母亲一个人了,母亲老了,父亲被疾病带走了,父亲走时把母亲的年轻也带走了。我不想再让她有任何牵挂了。打给丈夫?打给朋友?打给网友?那一刻,我忽然想到了海子的一首诗:从明天起,和每一个亲人通信/告诉他们我的幸福/那幸福的闪电告诉我的/我将告诉每一个人。在这样的一个黄昏,我忽然就想给每一个人短信,告诉他们我的痛苦,那痛苦的感觉告诉我的,我将告诉每一个人。最终我还是决定发短信,我只是简简单单写了几个字:我在打吊瓶!那五个字似乎是五个挤在一起互相取暖的孤独的孩子,那后面的感叹号似乎是一种嘲讽,又似乎是我被他们冷落的一种申诉还带着几分委屈。写好了,就想以这样无声的方式告诉所有的人我的恼怒。接下来的时光我的心里似乎就有了明确的方向,我开始了认真地等待,我就最想知道这世上最牵挂我的是谁。   过了一阵,我的手机短信的悦耳的电子铃声响起来了。我的心里有一种巨大的喜悦,温暖一波一波掠过,我才知道被人牵挂到底是件幸福的事,有时侯你就感觉幸福就那么具体。我看着那个憨头憨恼的手机似乎都有几分亲切。我打开一看,我晕,是天气预报,我忍俊不禁,我笑自己的多情,笑自己的无聊,其实得病打吊瓶是多么平常的事,我非要搞得那么隆重呢?何况平素之人此刻都忙着演绎锅碗瓢盆交响乐呢,谁像我一样为了一个短信心里装着满满的等待呢?等待一条短信来温暖这个寂寥的冬日,等待文字来擦亮我暗淡的心境呢。我拿出了新来的一期《读者》,她亲切的如同我的孩子。只有书籍才是最靠得住的朋友,不离不弃的知己,习惯了和文字交流,习惯了用文字温暖孤寂的灵魂。   吊瓶打到一半的时候,我还是收到了一个朋友的短信:你在哪里打吊瓶?大夫怎么说?是不是很严重?生病的日子一定要照顾好自己。面对那一个个洁净而朴实纯天然的字样,心里输入的液体都涌到了心脏,心被湿漉漉的温暖淹没了。那一刻我忽然明白,这个季节我也是个任性的孩子,习惯了在自己的虚浮的文字背后品味那分简单与质朴的问候,我被他的文字宠坏了,也习惯了贪恋他的熨贴与呵护。我的咳嗽在他的重视下越发放肆,他的呵护真有些助纣为虐的味道了,所以我感觉有几分委屈,似乎觉得我的疾病就是被他宠坏的。反反复复看了几边,心里依旧涌动着忍不住的感动,我一直觉得自己就活在一分情感里,冷暖自知,也许一个朋友对我的评价是对的:似水流年一“情”牵。是啊,也早该过了伤感流泪的岁月,过了悲悲切切的年龄了,多少个凡俗的日子早就应该磨钝了我敏感的心了,可是我依然敏感着我的敏感,在乎着我的在乎。   打完吊瓶,小区已经被黑暗包裹了,昏黄的路灯如一双双混浊的眼睛冷冷打量着这个消瘦的傍晚。我回到家,打开所有的灯,把自己泡在那分温暖的辉煌之中,屋子里阳光的清香还在空气里流散,家里简单而凌乱,沙发上、床头上,到处都是书,我习惯了这分随意与散淡,我把书一本本收拾起来,他们亲切的如同我的文字。没有时间看的时候,似乎觉得抚摸也是一种阅读。   我打开电脑,放了特别喜欢的一首曲子《春江花月夜》,泡了一杯“青山绿水”,躺在沙发上,让舒缓的音乐如水一样慢过我的心,我的心柔软而无力,我知道的心就如水中的沙洲,表面上似乎浮出水面,实际上早就湿透了。杯中的茶叶依旧浮浮沉沉,其实自己不是很喜欢品茶很会品茶的女人,可是就是喜欢青山绿水那分绿,纯粹的文雅的含蓄的绿,尤其在滚烫的开水里翻滚的时候,我看着轻盈的茶叶就如一片片小鸟的羽毛在飞舞,我的心都会为之舞蹈。我更喜欢她的那分淡淡的清香淡淡的苦涩,喝上一口,又如一首舒缓的曲子似乎会熨贴每一个细胞。我忽然就感觉到自己的幸福,有书,有音乐,有清茶,人生如此,夫复何求?喜欢这份宁静的丰富。   在岁月的河流里,我感觉此刻自己就如一只自由的蝌蚪,拖着快乐的尾巴,在时光里划出幸福的涟漪,我觉得自己就在这份小幸福里沉沦了,时光就被剪辑夹杂岁月深处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在宁静的背后我有一种饥餓的感觉,我才意识到自己没有吃东西。
我不喜欢做饭,在女人中自己算得上是个又懒又笨的女人,更多的时候不愿把时间花在做饭上。   前几天,孩子要吃鱼,他从小就喜欢吃鱼,可是我就是感觉太麻烦,从来没有在家里做过。下班之后,领着他走过一个卖鱼的地方,他的视线就在鱼上缠绕,我感觉愧为人母。我就给买了两条,很自信甚至有几分悲壮地对孩子说:“回家妈妈给你做,我就不相信我做不出来,你对妈妈有信心吗?”孩子满眼疑惑点点头。回到家,给一个擅长烹调的朋友打电话,她几乎把每一个细节都在电话里做了指导。等做好了,孩子尝了一口,小脸上肆无忌惮写满了痛苦和失望。我也亲自实践了一口,才知道孩子味觉的真实。我的脸上写满了愧疚,孩子安慰我说:“妈妈,以后我们就到酒家吃鱼吧,你家里不要再做了。”那一刻,那种感觉比当年课堂上回答不上问题都难堪。所以我从心底深处佩服那些能折腾出一桌子菜,把每一个日子都翻炒的热气腾腾的女人们。所以只要是我一个人的时候,我几乎就是简单糊弄下肚子就行了,这也许就是这么多年我始终没有把自己喂胖的直接原因吧。   我煮了几个土豆,依然沉静在那分散淡与自在中。过来一阵,我忽然嗅到了一阵淡淡的清香,那种气味熟悉的令我心酸,那是土豆的清香,我好几年没有嗅到了。这些土豆是前几天叔叔从老家给我带来的,故乡那片干旱少雨的土地,给傻傻的土豆提供了温床,土豆凭着自己的朴实而出名,所以好多人都喜欢吃故乡的土豆,那也是故乡人的生命之根本。   我从小就喜欢吃土豆,可是这么多年,我就为了吃而吃,我几乎忽略了她的生存环境,淡忘了那些种土豆的人们。而此刻我却嗅到了土豆的清香,我甚至看到了土豆花的淡雅,我嗅到了家的味道,嗅到了童年的味道,嗅到了故乡的味道,泥土的味道,心顷刻间就被那分温暖的疼痛亲切的味道淹没了,我忽然就有一种流泪的冲动。   多久了,生我养我的那个小村庄几乎就成了梦里最苍老的一笔了,不知道是我冷落了她还是她遗弃了我,只有在醉了的时候我才感觉到她成了我心灵最疲惫的最迷茫的时候的一个港湾,我才知道我就是那片土地上结出来的一个土豆,不管是叫她马铃薯还是洋芋,我知道我的根在那里。也许人的一生中,总有一个地方用一生的记忆去堆积,总有一条路让你用一辈子的记忆去修筑,总有一种气味把你的亘古的记忆唤醒。就如此刻,我几乎没有丝毫防备,土豆的淡淡的清香就把那分丢弃已久的记忆唤醒了。她似乎就把我的灰头土脸的童年领到了我的面前,给了我许多真实而温暖的忧伤,这份忧伤如土豆的清香在满屋子弥漫,我甚至有一种无所适从的茫然。那一刻我也真真实实感到了我的心陬里一直藏着那些灰头土脸的人们,那稀稀疏疏的村落,那些丝丝缕缕的炊烟。   去年八月,我回了趟老家,如今我的回归不叫回家了,那里已经没有我的家了,证明我是从那里放飞的就是那几间破破烂烂的老屋了。可是每当脚步踏上那片土地总有几分踏实与亲切。去的那天,叔叔和婶婶都去割麦子去了,听说我去了,匆匆忙忙一脸汗水就赶回家了,他们的每一条皱纹里都落满了岁月的风尘。一进家门就忙着给我准备吃的,在他们的眼里我已经和那片土地隔离了,我有几分心酸涌上了心头,我极力阻止,他们还是执意把一只老母鸡杀了,婶婶满脸真诚的愤怒让我觉得拒绝也是一种错。我知道故乡人的眼里,肉就是天底下最好吃的食物,其实婶婶哪里知道在所有的肉类里我最不喜欢吃的也就是鸡肉了。可是那一天我还是吃的很认真。本来打算住上一天去看看那片留下我童年足印的田地,可是我忽然觉得我留下就影响他们的农活,我决定要走,婶婶送我出门的时候,我看到了婶婶走路好像不是很利落,我问起的时候,婶婶说,她的腿上起了个疙瘩,很痛,我一看,我的心里的那份感觉真是无以言表,疙瘩已经鸡蛋那么大了,我估计是个肿瘤,我坚持领她到城里去看。婶婶苦笑着说:“孩子,现在是最忙的时候,我说什么都走不开,只要不要命,我坚持到庄稼收拾完了再说吧,我们农民哪有那么娇贵。”回来的路上,我的心里难过的只想流泪。故乡在我的心里似乎就是疼痛的代名词了。   我回到我的轨道上以后,我的日子依旧有风有雨有醒有醉,直到有一天我喝了酒,把腿撞伤以后,大夫又是打破伤风,又是让我吃消炎药,看着那青紫的一片,我忽然想到了我婶婶的那个疙瘩,我打通了电话,电话那头他们激动的问长问断,他们哪里想到我是喝酒了才想到那些苦难的亲人们啊。   后来,当我问起婶婶的那个疙瘩的时候,婶婶都似乎忘记了,她说:“孩子,农忙季节谁能顾上害病,等所有的农活干完之后,我才想起应该去看看了。可是我却发现疙瘩不见了。”那一刻,我忽然觉得,也许是疾病看到婶婶如此劳碌顾不上理它,它自觉无趣就自动撤离了。所以故乡人不会像我这样认真害病,他们的疾病被他们劳碌的脚步踩碎了,被他们粗糙的双手揉碎了,被他们疲惫的心忽略了,疾病被故乡人冷落了……   土豆熟了,一个个张着小嘴,挑逗着我的食欲,满屋子都是淡淡的清香,那丰满的土豆丰腴了我多少贫瘠的光阴,温暖了多少薄凉的日子,留下了多少踏实而富足的时光。如今多少清贫而又快乐的时光就这样轻飘飘的走远了,沉淀在记忆的河床里了。此刻,在这个寂寥的冬日的傍晚却被熟悉的味道唤醒了又被记忆中的疼痛淹埋了。那片土地上撒下了我多少清贫而又富足的记忆,可是如今我什么都打捞不出来了。我觉得一场疾病让我又活到了远的不可企及又近在心里的那片土地上。   晚上,抱着书,泡在温暖的灯光里,屋里音乐飘荡,土豆幽幽的清香依旧在空气里随意地流散,咳嗽已经平静多了,我听到我的灵魂幸福的轻轻叹息。   丈夫回来了,看了我一眼,便忙着去开电视,我淡淡说:“我下午打吊瓶了,给你发短信你怎么不回?”丈夫的声音几乎没有任何温度,他说:“我没有开机。”我能感觉到他说这句话时眼睛还在盯着电视屏幕,那五个字忽然就把我摔到孤岛上的那种感觉,心里涌上了一种荒凉的疼,我关了灯,在黑夜里,我的泪水开始肆意地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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