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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五龙的鳞爪

2020-09-17抒情散文川媚
五龙的鳞爪——《南充文学》·阆中五龙乡村振兴文学笔会侧记(一)解题,以及“侧记”之文体等到打下标题,头脑立即活跃起来。头脑塞满了五龙影像,心里却浮起一个“龙”字,纷纭的感觉顿时化作了飞龙在天的幻像、祥云瑞气的氤氲。龙,作为中华的民族图腾,是

  五龙的鳞爪   ——《南充文学》·阆中五龙乡村振兴文学笔会侧记    (一)解题,以及“侧记”之文体
  等到打下标题,头脑立即活跃起来。   头脑塞满了五龙影像,心里却浮起一个“龙”字,纷纭的感觉顿时化作了飞龙在天的幻像、祥云瑞气的氤氲。   龙,作为中华的民族图腾,是法力无边的神物,最神的是它一身数形而浑然一体,集狮头、鹿角、蛇身、鱼鳞、虎掌、鹰爪、鱼尾等等于一身,上天入地无所不能。龙的鳞爪——艺术和智慧的高度结合!   “五龙”的得名自然是无解之谜,我不太相信现成的答案。我相信,名山胜水多以形名,就像锦屏山借山列如屏而得名,五龙自然是借龙形五山而得名。但后来我发现,五龙得名远不是这样简单。听说,五龙村是“五龙迎凤”的格局:西有“凤仪庵”、北有“凤仪阁”、“五龙场”等遗址,还有“凤鸣河”、“五龙桥”等地名。   五龙的鳞爪——何等地动感张扬!   这个题目透露了我的心境。它是怀旧的,是向文学史上的名篇致敬。它也是新鲜的:“侧记”二字来自《南充文学》主编杨茂生老师。   五月二十五日,半山坡“泓思”民宿院子里,人们鱼贯而入,参观民宿玻璃房的陈设。这家有两套民宿,木门上挂木牌,一个写着“牛得很”,一个写着“鱼得水”。   “这地方适合谈恋爱嘛。”有人品味着“鱼得水”三个字,脸上的笑容像院子里绽放的粉色月季。今晚住半山坡玻璃房的作家们上山去房间放好行李,几分钟之后,大家在公路边“鱼得水”这一家的参观就告结束,在袁主席的招呼声中,一溜儿走下山坡,上车去了。   仙风道骨的杨老师却不急,坐在廊前旧式的方木桌前歇气。我是走在后面的陪游者,呆呆地看着那丛丛簇簇的粉色月季,想拍又觉没甚意思,也便转身在方木桌前坐下。杨老师叫住站在院中的南充记者张亚斌说:“给我拍个照。”我不便起身回避,便说,那把我也拍进去吧。杨老师说,那当然。   拍照之后,杨老师侧过脸看着我说,你写一个侧记吧,记录笔会的全程。   “侧记,怎么写呢?”我问。也许见过侧记,可从来没写过。   “它本来是通讯,也可以当散文写。怎么顺手怎么写,没有限制。写一群人,一个示范点。下午的座谈你好好听一下。”他说。   此刻,有关笔会的情节忽然挟着人物影像汹涌而至,心像骤雨覆盖的大海一样沸腾起来。笔会两日的点点滴滴,以及微信群里一波波照片,都勾起我记录的欲望。   为什么是我?对于这样一个写作的使命,我有疑虑。   因为碰巧与编辑大人为伍呀。我差点为自己这个想法笑出声来。   作为本土作家,这个侧记我不做谁做。我对于五龙村并不陌生。去年夏天曾到玻璃房试睡过,住的是半山坡上视野最好的玻璃房,大约也是五龙村16套玻璃房中视野最好的一套,整个村子的天和地都在视线之内,隔着落地玻璃窗可以一览无余。试睡的消息,来自阆中官方的微信平台,是一次对艺术家开放玻璃房的机会,应该是旅游公司的广告策略。之后,我写了一个童话散文发到文学论坛。   (二)五月二十四晚,从侯家大院到嘉陵江边   笔会安排在周末,张美女周内就建立了微信群。开始写作的时候,我清点了一下笔会嘉宾,三十六位中有四位没参加,有五位之前不认识。   二十四日下午,侯家大院报到。我走进侯家大院已经下午五点半,比我答应张美女的时间晚了一个小时。而这时候,好多人还在路上。   “你说四点半到的嘛?”下午三点就来接待客人的阆中市作协主席袁勇,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说。我只报以微笑。   领了资料,闲聊几句,就六点了,晚餐时间到。大家向江边戏台临江的夜啤酒摊走去。张美女叫我等她一起走。等她结好茶费住宿费,我们已经晚了好一会。   “叫你带路,你在哪里?”袁主席来了电话。其实,我既不曾得到带路的口令,又不料会有人在古城迷路。只有南部诗人邓太忠打电话来问路。我说你们在假日酒店那里等我吧。微信群里有位置图,我想,他们肯定自己可以到位。   到了就餐处一看,拼出的一个长席几乎坐满了。于是找空位坐。   散文家何永康背靠石楯坐着。他看见我了,喊了一声道:晓慧坐我对面。我就在诗人邓太忠身边的空椅上坐下,正与袁主席面对面。何永康的身份——南充政协书画院院长、南充散文学会会长、“头条君”(三年发四十个散文头条)——可以数得出好几重。坐在他面前我本来是有压力的。不过,他紧接着来一句玩笑话把我逗乐了:“你怎么不来接我?”众声喧哗,我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席上我看见一些新面孔。五龙村干部李书记等大驾光临,到作家面前来挨个敬酒表示欢迎。   现在记忆里几乎可以清晰地还原出当时的整个座席。但是我的回忆不再有什么意义了。因为当时许多人拍照发了朋友圈。我很想知道,我的记忆有没有照片可靠。但是,我无法进行这种必败的游戏。   照片总不能说出所有的意思。一群有意思的人,在今夜的阆中相聚。他们大多是袁主席的老朋友,他们彼此赠诗,吵架互掐,斗酒辩论,唇枪舌剑。诗人杨通端庄像贵妇,永远是一头长发;诗人吕历霸气俨然,语惊四座。   这一晚上的热烈氛围里,老前辈、后起之秀、官员书生、白酒啤酒,围了个座椅相接、水泄不通。   来客各具情态,或矜持,或幽默,或放诞,或冷淡。置身座中,我是一个被动的传感器,敏锐接收到各种信息。座中的每个人应该都有多重身份,还有作家必有的兼具感性和理性的双重人格。品人也如品菜,有的常见,只要运用眼睛便一览无余;有的未见,需要通过耳朵来搜寻,动用心智来咀嚼,才能有所了解。   西充杨胜应最晚到达,他是第一次来阆,很受了一些找路的苦楚。他还没有好好吃东西,就又跟黎主席等几个人消失了。这真是一些饮食节制的客人。   最后一道菜品是嘉陵江野生鱼:黄辣丁。袁主席一个劲地劝菜,他自己也吃得很努力,但最后估计还是没吃完,我感觉这是晚宴上唯一的遗憾了——这想法,让我感觉自己相当奇怪。好像我不在乎人,反倒在乎物。   (三)五月二十五日:五龙巡礼日
  醒来是周六,有最高自由。笔会不是纯粹地游玩,但山水之中有无上的自由。谁在这时候悲哀就永远悲哀吧。   最完美的食物——鸡蛋,最完美的做法——荷包蛋:这就是我自己做的最完美的早餐。吃完饭,拿上背包,沿江边走二十分钟到达集合地点:索道。   大家陆续拉着行李箱来到索道停车场,在路边一个小蘑菇般的亭子里等候。有人问这里为什么叫索道。我老老实实地回答说,以前这里建了个索道直上锦屏山,不知道什么时候拆掉了只余观景台。说笑之间,人都到齐了。两个中巴客车也到了。   本地的与会者都坐在后面一个巴士上。袁主席似乎回过神来说,人到齐没有,恐怕要点个名吧。张美女说,我不认识那些人。袁主席忽然悄无声息地下了车,自己到前一个车上导游去了。   我发现笔会上总有一个有趣的现象,那就是人与车的位置,一般是固定了的。你第一次坐哪个车哪个位置,之后就不轻易变动。   这注定是愉快的一小时行程。诗人吕历与我们同车,坐在最后一排;长发诗人杨通在他前面一排,与我分坐过道两边。吕历是我不认识的,他是本团体中最爱开玩笑而又最见多识广的人物之一。杨通清瘦而严肃,是我十几年前随阆中作家代表团去巴中时认识的。他们两位跟袁主席是同一时代的诗人,彼此了解相互欣赏,这是不言而喻的。   同车的还有一个当了道士仍然迷恋文学的人——在云台山修道的江洋公子刘先国。他这次特意下山,作为市作协副秘书长参加活动。他坐在杨通前面一张座椅上,戴个鸭舌帽,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又像是谨小慎微的样子。当然,他可不是穿着高跟鞋走路的小脚女人。我记得,他有篇给自己惹了麻烦的评论,题目大约是:阆中散文,撕开你的遮羞布。他的评论本身不是想损人的,大约不过是要表现文字个性,或者文学野心。他敢于那样写,也是有足够底气的。我虽然也写过得罪人的文章,但我没写过得罪多数人的文章。他是一个双重气质的写作者,以浪漫笔法陶铸现实精神,文字颇有风骨。   那真是没有尽头的路,没有尽头的风光啊。感觉车里的人都很有意思,但此刻又记不起他们说过的话。我只有一个奇怪的感觉,他们好像不是来寻访风景,而是来向他们的旧友倾诉衷肠的。   一路上,没有谁来组织大家进行知识竞猜。“天林乡五龙村,南接天宫龙脉,北有凤凰来仪,回龙鸣凤,龙凤呈祥。”我拍下了观龙亭石碑上的介绍文字。我清楚地记得这个来自唐代的信息:观龙亭,就是风水大师袁天罡在五龙建的观星阁。   观龙亭是这次五龙村寻访所见唯一的古亭,地势高峻,颇有气场。楼梯扭曲而上,有如龙在其中。这亭子并非五龙村的制高点,因为更高处在四顾合围绵延不绝的山峦之上。   下山的公路像腰带一样窄,大车小车相向而行的时候,估计得拿出人类行车史上最大的礼貌姿态,彼此都要退回路口,然后方可先后通过。但是,开车的人却极有耐心,绝不抱怨,他们是艺高胆大的人,这样的路反而激发了他们的征服欲和自尊心吧。   我似乎无心观景,尽在东想西想,尽想细枝末节、小肚鸡肠。天下大事也不会落到我这样小女子的头上啊。   真正说到那天在五龙村观景的行程,我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记忆力了,只能说说大致的情形。   第一站是五龙村委会。村干部向大家介绍了五龙村的整体风貌,然后在大屏幕前观看宣传片,看五龙村两年来旧貌与新颜的对比。之后,走进展览室看桌上陈列的五龙物产,各种豆类,包括高粱,都装在竹器里,还写上物品名称,像是一个农产品博览会。   特别有神秘感的是辣木,据说是印度来的物种,可治三高。当然它不是栽在屋里的一棵树,而是收在一个小小的塑料瓶里。下午开会的时候,主持人才给大家揭秘说,杯子里泡的就是辣木。原来辣木是一种茶,没有舒展的叶片,而是粉末,有籽粒,总之很细碎的样子,色彩如同红茶。主持人说,辣木开水喝着感觉是甜的,说明你身体不错,反之则不妙了。我仔细品味了一下,那茶不但不苦,而且口感细腻。由茶我想到,当客人是真不错的:只有客人来了,主人才会把好东西拿出来。   第二站是五龙度假区合影。从展览室出来,大家都走在赭色的小路上了,那是供人们骑游的公路。沿着开满粉色菖蒲花的玉龙河,我们一起走到山脚下显出“风水五龙”几个字的绿色草坪前,坐两排站两排,集体合影。集体拍了个人拍。美女们转动自己的裙子扮成仙女样儿。阆中电视台王波的摄影技术好,分分钟有照片出来。他拍的照片都符合美学标准,风景够美,美人更美。开县作家映铮成了他拍摄的中心人物,也吸引着所有的手机镜头。她那熟女的风度气韵也着实令人倾倒:蓝色纱丽,如瀑长发,中长身材,挺拔鼻梁。同行的女作家对她也是怎么也看不够的。   在公众场合,我常常回避两种人:美女和记者。真正的美女都是孤独的,荷叶上的维纳斯最孤独,她们都习惯于孤芳自赏。跟美女打交道多了,我自觉与美女拉开距离。如果不小心抢了领导的镜头,记者可不开心,所以最好还是与记者保持距离。也许还有诸多需要回避的,想不到也就算了,不知者不为罪啰。   草坪上的小树都被造成各种动物形状,看上去很有艺术性,想来应该是为孩子们设计的。它们散布在玉龙河边,意态自然,又有一种难得的野性,我也不由得看呆了。   山脚下、草坪外,青瓦白墙的农舍,十分漂亮。那大约就是新村聚居点。民居院子边的枇杷熟了,一树一树的,满树的橙黄。成熟的枇杷没人摘,谗得我眼珠都要掉出来。超市长相再好的枇杷都无法唤起我的食欲,不料树上的枇杷竟然让我渴慕不已。这些环境优美的民居,大都是独立的院子,应该都有民宿,不过没人带我们去看,便相跟着队伍从开满鲜花的河边走过了。   第三站是玻璃蔬菜大棚,有一个剧场那么大。这是蔬果的剧场。满眼是小西瓜的青藤青果。还有小西红杮。西红杮有红的了,竟然有人摘了就吃,似乎完全忘记了平日的饮食禁忌。听说,蔬菜大棚是智能化的,电脑恒温控制,年收入五万到十万元。   第四个大站是农博馆:茅草盖的圆形剧场。气势恢弘,藏品丰富。这里简直超乎想象,可以找到农耕生活中所有的故旧物品。我惊讶自己居然是第一次走进这里。加上这一次,我访问过五龙村四次,玻璃大棚三次,玻璃房两次,农博馆一次。至于农博馆的各种精细之处,这里就不一一介绍了。我虽然不知道它的独特性所在,但我确实看到了它的宏观与广大、具体而微妙。我匆匆看过一遍之后说,这里是我以后还要来的。   吃饭就不需要多说了。谁也不会忘记食堂文化中有趣的细节。午饭是在农博馆旁边吃食堂,记得餐桌上非常文艺地点着一根红烛。晚宴则是在农博馆旁边的蒙古包里吃烧烤,其实多是比较家常的菜肴。颇有意思的是,绕来绕去绕不过农博馆,它是五龙村的轴心以及活动据点。   下午在村委会,两三个小时的创作座谈会,开得很好很热烈。会议流程简单,但是每一个环节都耐人寻味。   既然要记,我就记录这个会议好了。记录免于动脑。头发长(者)见识短——俗语是有科学依据的吧——动脑不啻为一件伤筋动骨的事情,谁都害怕动脑,因而大多数人偏爱单纯的游戏。   会议由五龙村第一书记李国富主持,李书记是阆中市财政局下派的扶贫干部。袁主席介绍与会嘉宾之后,李书记代阆中古管局副局长宋海全介绍五龙乡村旅游模式和经营理念。李书记说了许多数据,但是表达准确,娓娓动听,我居然记下了这许多——   五龙村地处阆中西南,离城四十分钟高速,省道304六月份通车后时间缩短一半。五龙与天宫4A景区距离2公里。财政局2017年元月开始帮扶五龙村,3月到9月建立乡村旅游格局。贫困户收入大大提高,从2700元达到12000元。五龙村年接待五六十万人次,获“水墨乡村”等殊荣。理念是宋书记提出的“特色旅游小乡村”,离古城25公里,省道穿村而过。五龙村2017年前没有一条水泥路,现在路、水、气、网络四通,基础设施完备,一年半就有如此大的改变,老百姓有口皆碑。五龙村有三个层次的帮扶:省政协,南充扶移局,阆中财政局。具体措施是产业园业主带动贫困户增收。产业园有特色:沃柑,晚熟,花果同树,景观农业;260多亩瓜蒌产业,藤蔓形成后像军营帐篷,也是景观农业;水上娱乐产业,玉龙河有游船,河边可骑游休闲;农博馆有儿时的回忆,对面有游乐场、拓展基地,农博馆草地上将建球场等娱乐设施。贫困户可以长年务工。食堂里打工的贫困户工资每月2000元左右。大棚管理那对夫妇一年六万块钱。政府设有贫困户补贴。还有贫困户分红。贫困户土地有租金收入,政府四五百元一亩一年支付土地租金。土地基本流转之后,农民务工八十块钱一天,一年下来有挣几万的。   说起贫困户的改变,李书记不再说数据,他声情并茂地讲起了脱贫故事:“五龙现有七八家农家乐,有宾馆民宿,高端点的有玻璃房。农家乐的户主,当初都没有做旅游的意识。我们干部就给农户做思想工作。游客来了找不到茶饭咋办?他就开起农家茶园,店招都是我给他做的。后来就有收入,一天几十一百。游客要吃饭咋办?自己煮,自己拿点钱。游客自己在地里掐菜做饭,走的时候也大方地留下百十块钱。他终于意识到了商机,开了店。把沈阳做餐饮的儿子媳妇叫回来做。他们说,在外地在家里,做柴火鸡挣的钱是一样的,但回来可照顾家里,而且不要房租。边吃边加热的蒸笼宴是素清民宿的特色。还有生态牛肉火锅,农户自己办养牛场。游客在五龙还能吃到西河鱼。民宿是川东北比较高端的,其中有六套民宿是闲置百姓人家的房子改建的。五龙村目前很有名气,正在引领旅游环线。”   接下来是作家自由发言。这是个令人高度紧张的环节。一般来讲,没有客人对主人挑刺的道理。但是,作家就是一些出语惊人、放胆直言的人。请允许我选择性地记下一些吧。   吕历率先开口。他的发言有高度,一言“蝶变”,即被引用。“五龙从贫困山村到特色小山村,再到农旅示范村,到新时代人民新村,五龙村要经过两个蝶变——从风水村变为风景村,从风景村变为风范村。风范就是示范,样板,风向标。蝶变即是一个规划,五龙村的发展需要一个高品质的规划,使它可持续性发展;可持续性的支撑就是智力发展、普惠发展,让老百姓天天有获得感,实在而有愿景。”   何永康当仁不让:“两年前编扶贫攻坚画册来过五龙村。农村的发展有许多相似点,既要有看点、亮点,也要考虑落脚点。产业发展应该论证其市场需求量。要问问自己,电商搞起来没有。樱桃熟了卖不出去农民就在树底下哭,丝绸不好销就把桑树砍了,这些教训都是有过的。我一直觉得五龙这个地方应该好好宣传一下。离天宫院只有两公里。四月份组织的一个全国名家阆中笔会到了天宫院,都没有来这里。农耕博物馆我很感兴趣。要做好做深。草棚棚要想办法。长久开放,要考虑建筑材料问题,内部也要注意细节,比如书房里应该有纸墨,应该给艺术家留着墨汁,任其挥洒,然后可以收藏,甚至还可以展览。民宿不错,南充过来一小时,希望可以调节价位,希望淡季有人去,不要天天关门。”   杨老师慢条斯理:“大家对扶贫、旅游认识还是比较少。扶贫是1986年国家提出来的。我们扶贫移民局一直在介入,我觉得扶贫经历了几个阶段。第一阶段是温饱,每人一年纯收入300元,粮300公斤。第二阶段是稳定地进入温饱……第四阶段是建设扶贫新村,进入全国小康。扶贫政策还要延续,贫困全世界都存在。作家要思考国家战略,1986年至今30多年怎么走过来的。扶贫一直有教训,我们要面对现实,面对变化,正面宣传。五龙村是扶贫新村的一个示范,在南充也都是好的,是乡村振兴战略的影子。乡村振兴战略国家正在搞试点。五龙定位应该这样:第一,这是产业立村,为老百姓建起了一个绿色银行,2000亩旱地变成1700亩沃柑,今年挂果了;第二,旅游兴村有支撑——民宿。民宿管理是委托公司,公司一撤走,我们怎么办,谁来管理?乡民!那么团队建设是命脉,走不走得出去就看这个。要写出深度、文化、情感、赞美来。文体可以是小品、小戏、散文、诗歌、文论。《南充文学》将辟专栏刊登采风佳作。”   杨通热情洋溢:“五龙村确实太漂亮了!令人耳目一新。花园式的乡村,河边处处是鲜花。特色民宿,改造旧房,感觉都很舒服。人们出来看啥?看乡味。以后八九十年代的人咋看乡村呢,这就是一个窗口。农博馆书房里的书画要么提高品质,要么降低品质,而着眼参与性。”   邓太忠语重心长:“作家关注现实就是关注命运。五龙村要留住乡愁,留住记忆,有三个传统层面的事情要做:传统产业,传统文化,传统餐饮。自己去煮,找回记忆。煮面疙瘩。做手工擀面。我一个工人出身的作家,深深感到党给我们的温暖。要拿出最优秀的作品,回报党和国家。”   两个多小时的作家高峰论坛,由李书记迎来了尾声。“民宿价格是有层次的,根据舒适度、配套性来考虑价格。价位高一点的主要是面对大城市的小资人群,中低端市场也有考虑,我们即将和天台县合作完成这部分。服务员他们都是报的挂牌价,有折扣的。”   (四)山中静夜与清晨阳光,以及玻璃房   蒙古包里的晚餐过后,有一车人决定回到山上,之后有人回到林中的玻璃房,做自己的夏夜幽梦去了。   玻璃房对我而言,已没有神秘感。每一次出发都像是第一次。说这话的人一定是个失忆症患者。说真的,这回出发去玻璃房的时候,我真不太想出发。二十五日晚在玻璃房,我又一觉睡到大天亮,差不多是荒废了这样一个绝妙的睡觉的地方。   所有的玻璃房完全隐没在绿幽幽的山林里。这真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创意。我连连回头去看那片有玻璃房的山,除了一片深绿,什么异色也没有。   穴居野处的祖先,不可能享受到现代生活的安全和便捷。玻璃房是为一个休闲的家庭而建的,不设厨房和电视,其它设备一应俱全:大床、书桌、洗脸池、梳妆台、沙发、空调、厕所间、淋浴间和大浴缸。如果去掉身边所有的安全屏障,玻璃房里的人,就像树上的鸟、海里的鱼、洞里的兽。   林间的玻璃房,如同森林里的蓝色大蘑菇,人住在里面,柏树枝就拂在你眼前,让你灵魂出窍。晚上醒来,窗外树枝摇动,感觉像在海底世界。玻璃房视野里的三面墙都是透明干净的玻璃窗。以窗为墙,只有现代的玻璃能够做得到。没有人要杜绝现代元素。既然可以通过现代手段来获得美妙如初的享受,谁又能断然拒绝呢?能够稍稍领略三面墙上的森林风光,这一夜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最可贵的还有乡村夜晚的精美记忆!乡村的帷幕一拉开,我就看见了美丽的五龙村,观龙亭上的夏夜星空,嵌着星星点点灯光的夜幕,从惯常的头顶落到了山的脚下,令人晕眩,令人惊骇。这一刻,总是从灵魂深处的照片里,游鱼一样浮现出来搅动我的心。   五龙村的现实美景,扩大了我心的版图。   我没有早早地回玻璃房。我想带远道而来的作家走走晚上的山间公路,看看我所见过的夏夜美景。但作家也大多是俗人,要么呼朋引伴去喝酒或手谈,要么悄悄回房去睡觉,只有三两个闲人坐在芸桢民宿的院子里说话。   芸桢院子我是第一次来,里面实在是别有洞天。一个漂亮的酒吧;两间改造出来的民宿,民宿楼上还有茶房;院子里有三张长木桌,配以六张长木凳;两条活蹦乱跳的金色毛发的狗;一只气度雍容的金色毛发的猫。   坐在酒吧间的布沙发上,跟守院的老妇攀谈。她说,土地流转了,没什么活干,天天都有人来民宿,她夫妇在家经营民宿,儿女都在攀枝花打工。你看吧,连山里的农妇都是一派无忧无虑的样子。   清风半夜鸣蝉,唯独还不见鸣蝉,但耳目中照样充斥着许多叫声。深山闻鹧鸪,谁知道那鹧鸪是什么鸟,总之这时节特别活跃的声音就是那老气横秋的布谷。   杨通的长发最具文艺范儿,人也斯文,身材瘦长,绝无女儿声气。他坦率地说,当初不想来参加活动,因为不想写作业,最后带了两位巴中作家来。他坦率的态度立刻赢得了我的信任。以前读过他的诗,学院风,有情怀,够入心。   以散文诗驰骋文坛的蓬安作家曹衷铭是见过多次的了。中等个子,头面精致。他是任何场合都善于倾听的人,但又不失锋芒,他不加掩饰地大加赞美此刻不在现场的江洋公子的文学才华。   三五个人坐在微弱的路灯光下谈到很晚了,才见中巴车把山下喝完酒的人送回来。   黑框眼镜的杨胜应也来院子里坐下,带着酒意聊起来,话题不知道何所起,居然说到了一个诗人和他的诗刊。说着说着,大家居然都弄明白了他所指是谁。微信真是不可想象,果然使地球人同村。杨胜应供职于县委宣传部,是八0后少数民族作家,作品广为发表,人称文坛黑马。今天的印象是,他喝酒、抽烟、人比黄花瘦。   有一种说法:女人喜欢关注人,男人喜欢关注物。我想这都是故作姿态的胡说。在谈话情境中,喜欢关注什么,其实是由人物关系或者人物个性决定的;一定是喜欢说话的人说,喜欢倾听的人听;而且往往是即兴说话,题目俯拾即是,并没有什么男女之分。杨胜应闲谈诗人的例子就是一个证明。   写字时,深怕落得肤浅。其实,实话实说吧,一天到晚忧虑天塌下来的,也只有那杞人一样的哲学家。况如今,哲学家都转向生物实验室,借助数据分析人类心理和行为,再没有像古代哲学家那样,凭想象在人类社会的丛林里坚强裸奔的现代哲学家。因而,对一个疲于奔命的人,一个能够逃出身边众人的眼睛,在广阔的大自然中找到一席之地的人,内心的满足是无法言传的。喜欢说话的满足倾诉的欲望,喜欢安静的满足孤独的欲望。   作家最好的状态,其实就是孤独。孤独是他们在现实生活中拥有的最高权力。马尔克斯把作家的孤独与权力的孤独相类比。他在讨论孤独的时候,只谈及作家而不顾及常人。其实,孤独是每个人与生俱来的体验,女人是最孤独的,以至于她们必然爱上孤独;作家也是孤独的,作家最终必然爱上孤独。因为每个人都会凭感情而非理智建立自己的心理账户,最后人们会发现,许多人连孤独都舍不得出售。因此,马尔克斯的话给我一种感觉:孤独本身即是一种权力。女人的孤独是她们的幸福,女人的孤独是她们的权力,女人求之不得的就是孤独境界,这一点跟作家的精神需求完全相同。由此我想,如果不是养育孩子及社会工作的沉重负担,每一个女人都可以成长为缪斯女神。   最先为大自然的美所收服的是眼睛。晨光里我发现,舞动着水袖的芭蕉、高大成阴的毛竹、树上金黄金黄的枇杷,每家房前屋后都有,但气色却不一样。所处位置不同,光照不同,植物的姿态都大不同,心灵感到的诱惑程度也不同。   二十六日,吃过早餐,分坐两个中巴车回城。之后南充的客人走了一拨,余下的人兵分三路:古城看景,古院喝茶,书屋赏石。中午聚餐后,众人四散。成都的、重庆的、巴中的、广元的、西充的,各自返程。笔会圆满结束,大家在微信群里分享照片,畅叙友情,像是从没分开过,又像从没见过面。   记得在二十六日回城的车上,人们热烈分享过自己林中留宿的感受。   “我是在鸟儿的叫声中醒来的。”   “鸟儿在玻璃窗上面把我敲醒的。”   留在我手机镜头里的五龙村最后图片,有人也有物。芭蕉候门的素清民宿,沃柑产业园路边结出四个豆角的牡丹,牛仔半身裙的长发少女与金毛大狗,落满沟渠的青核桃,宛胜民宿的水煮鸡蛋与凉拌黄瓜。 注:7,12,文化和旅游部发布《关于公示第一批拟入选全国乡村旅游重点村名录乡村名单的公告》里,此阆中五龙村为南充地区唯一入选的乡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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