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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动人心魄的麦黄一时

2020-11-22抒情散文赵开山

动人心魄的麦黄一时
?如果说,春种是一篇充满诗情的俪文;那么,夏收则是一首更具画意的绝句。在我老家的农村,最火热、最紧张、最繁忙、最令人心动的季节,恐怕要数麦黄一时了。? 父老乡亲们有“春争日,夏争时,田黄一刻争分秒”的说法。春天是季节不
动人心魄的麦黄一时 ?
如果说,春种是一篇充满诗情的俪文;
那么,夏收则是一首更具画意的绝句。
在我老家的农村,最火热、最紧张、最繁忙、最令人心动的季节,恐怕要数麦黄一时了。?
父老乡亲们有“春争日,夏争时,田黄一刻争分秒”的说法。春天是季节不等人,早上惊了蛰,下午拿犁别,按时播种,也就够催人的。种了小麦种磨谷,种了熟地种荒田,见缝下种,寸土必争。到了夏季,夏田秋田比着长,抽穗拔节都能听到咔嚓咔嚓的声音,哪个庄稼汉还敢怠慢,不抓紧时节施肥喷药,锄地松土,拔草间苗,浇水灌田呢,各种农活,环环相扣,少了哪道工序,缺了哪个环节都不行。但到了麦黄一刻,则是到了火烧眉毛、日头催屁股的时候,容不得半点松懈,容不得一丝迟缓。?
本来,还葱绿葱绿的小麦,刚刚灌浆入米,还做着一个未成熟的梦。结果让天上那个发烫的太阳,早上蒸,中午烫,下午慰,三折腾两捣故,一畦一畦的,一片一片的绿穗儿,居然从东到西。再从西到东地发黄了。黄得让人心醉,那发黄的麦芒,一束一束的象金色的长银,大有刺破晴天之势;那发黄的麦粒,颗颗饱满,粒粒金黄,大有大珠小珠落玉盘之感;那发黄麦杆儿,亭亭玉立,似一根根擎天大柱,支撑着一个成熟的季节。庄稼无语,却用一天三个成色的急促节奏来催人。本来就“家家无闲人,锁子看大门”的庄稼汉,早已吃也匆匆,睡也匆匆;早也匆匆,晚也匆匆,那有偷闲喘气的功夫。这时成片成片的小麦,与其说天催熟催黄的,还不如说是庄稼汉自己催熟催黄的。?
麦黄是一种信号,是一种男女老少总动员的信号,是一种磨镰擦刀齐上阵的信号,是一种龙口夺食大会战的信号,激荡在村里村外,激荡在庄稼汉的心头。这时的庄稼汉,屁股底下好似又烧了一把火,谁也坐不住了,憋足了劲往田头跑。?
麦黄总动员,是不分男女老少的,也不分高低贵贱的。为了这一天,村里的瞎老汉瘸大叔,一个夏天没有消挺,打要子搓绳,为捆小麦运小麦做准备,你看那库房里,一排排绳子,一行行要子,整整齐齐,多像商场待售的商品。还有工匠们,不管本村的还是外村的,及时修好了夏收打碾的各种车辆和用具土具,保证大车小车是崭新的,丫把扫帚是齐全的,汽油是充足的,镰刀是锋利的。婆姨们心最细,早就为男人做好了耐磨耐穿的夏收衣服,长裤短裤保证穿着气派而实用。男人们各个镰在手机在地,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新麦第一镰,是农村中最为庄重的一刻,是农民们最为神圣的一刻。泼洒了一年的汗水,付出了一年的辛勤,就等这一刻。村上那德高望众、经验最丰富的长者,总是选最成熟的地块,挑选熟得最透的麦穗,放在手心里,搓啊搓,吹去麦皮,托出金灿灿的麦粒,闻一闻清香,数一数颗粒,比一比成色,掂一掂份量,再放到嘴里嚼一嚼味道,然后意味深长地说:筋,面很筋。这时,所有的庄稼汉都乐了。只有面很筋才是好年成啊。只见长者憋足了劲一挥手:“开镰!”所有的镰刀就响成了唏唏嗦嗦、咔咔嚓嚓的一片。?
再向那整个田野上熟透的麦浪中看去,所有的庄稼汉都下田割麦子啦,男的弓腰而割,镰刀响处,麦浪倒地,又变成了一行行的麦铺子。女人们送饭送水之后,也挥镰向男人们赶去。老汉们也闲不住了,铺腰子捆麦子,干得相当熟练,腰一弓,脚一蹬,手一松,整齐的麦捆子就排成了行。就连那些从县上、乡里下来检查生产的干部们,也禁不住脱去外套,捋起袖子,挥起镰刀,甩开膀子,和庄稼汉一比高低,看谁割得快,割得干净,割得多。?
最让人惬意的,还在于晚上看麦子。这是个老习惯了,在过去的岁月里,农业年年欠收,农民很穷,偷割麦子的事常有发生,于是就有了晚上看麦子的风俗。现在的看麦子,不是防偷防盗,而是一家人睡在麦地埂上,一来是乘凉,二来是为了闻一闻麦收时节的芳香,充分享受丰收的喜悦。只有在这时,一家人在地头支一架小床,或铺一块木板凉席,有的干脆选一块干燥一点的地面,铺上被褥,相依而睡。蝉声鸣噪,月影婆娑,晚风阵阵,吹得还未收割的麦浪哗哗作响,在睡在埂边的庄稼汉听来,那是最美的音乐。听到激动处,再吼上几声秦腔,让喜悦划破了夜空。麦香阵阵,随风飘来,伴着妻子的体香,庄稼汉作了梦,也是香的。清晨,庄稼汉总是拌着田埂上的露水而起,又攒足了劲,开始为第二天做麦收的准备。?
如今农村变化很大,麦收的方式也变了,用上了收割机。面积小的麦田可以由人挥镰而割,面积大的麦田则由机器来收割,这一下不知省了庄稼汉的多少工。喀喀喀,不到一支烟的功夫,来回奔跑的收割机,就连割带脱粒地把麦地给收完了。前些年,收割后的麦捆子,运到场上,被码成垛,再套上牲口拉起石滚子,一场一场地打碾,没个一两个月是完不了场的。现在有了机械,打碾脱离也用不了多少时辰。但是小麦还是要晾干的,于是,金黄的麦粒又铺满了场,在太阳下晒得油墨墨的、香喷喷的。然后是装麻袋过称,用汽车拉去出售给粮站。过镑称的小伙子,三百斤五百斤地喊个爽快。记帐的大姑娘把叭叭地算盘珠儿打个利索。这支庄稼汉的圆舞曲,在这个节骨眼上最为激越。往汽车上装小麦麻袋,可是个力气活。一百七八十斤的麻袋,装得满满的、扎得紧紧的,往那些腰圆体壮的小伙子背上一放,便一溜烟地踏着木板,上了汽车。载满新粮的汽车,一辆接一辆地驰出了村口。那些顽皮的孩子们,又追在后面,人车比个快馒。新粮出售了,大把大把的钞票进了腰包,腰杆子能不硬吗?庄稼汉数票子的姿式也算为引人,手结果上吐吐地哈几口气,象搓牌似地,把一张一张崭新的票子,搓个嘣嘣响,一五一十,十五一百,口中的数字连成了串,好三千。听听,多激动人心。庄稼汉只有在这时,才显得气壮。他们辛苦一年盼就盼着这一天。你再看,这时的庄稼汉干什么去了?原来他们把两千三千的整钱,都存进了银行,作为来年的生产投入先存起来。然后,手攒几百元、几十元的零钱,为孩子们买几套新衣服、买几本新书,给老伴买几件电器,也替自己买几瓶好酒,高高兴兴地回家去。用他们的话说:“也该是阔气阔气的时候了,好日子才刚刚开了个头”。?
也有些婆姨们手快,把还没来得及装仓入库的新麦子,拿去磨了面,蒸成了白华华的馒头,香香软软酥酥嫩嫩,端到桌上,招待四方的乡亲们。还是新麦子馒头好吃,人们部是发出啧啧的赞叹声。?
只有这时的庄稼汉,才是心满意足的。
只有这时的庄稼汉,才又盘算来年的庄稼。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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