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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原创] 地 耳

2020-11-02叙事散文符纯云
“这幽暗的倾听/总是充满潮湿的水分/大地柔软的耳朵呵/在时光的某一个段落/保持着明亮与警醒”——大地是有耳朵的。在认识地耳,或者准确地说,是对地耳有了全面了解之后,我便如此固执地认为。在乡村,也有人喊它为地木耳,可这首先便受到了我的反对。木
  “这幽暗的倾听/总是充满潮湿的水分/大地柔软的耳朵呵/在时光的某一个段落/保持着明亮与警醒”——大地是有耳朵的。在认识地耳,或者准确地说,是对地耳有了全面了解之后,我便如此固执地认为。在乡村,也有人喊它为地木耳,可这首先便受到了我的反对。木耳仅仅是森林安放在树干上的敏锐耳朵,而地耳与它根本就扯不上任何关系。   地耳是我们脚下这块土地时刻张开的耳朵。它的到来总是毫无来由(事实上它一直存在),在那些阴暗、潮湿的角落,它们静静地躺着,听风云移动,听鸟鸣啁啾,听一棵草对另一棵草低声催促,听一群群露水自天际聚拢的欢笑。到最后,当身体里的最后一缕潮气终于抽身离去,它才不得不关闭了倾听,让干瘪的身子从容进入时光的埋葬。   这看起来无根的事物,内里却与大地有着千丝万缕的紧密联系。凡是地耳生存的地方,总是充满了生机勃勃的湿润,大地从血脉里提炼出一些水分,便坚定地支撑起它那倔强的生命。地耳的旁边有丰茂的浅草,以及紧附大地的植被,它们同样是那么矮小,而保持的向上的姿态,却是何其惊人地虔诚与相似。   这柔嫩鲜活的事物,滋养了多少空洞的胃。记得小时侯第一次随母亲去潮湿的低洼地带采地耳,这墨绿的肤色、甘于寂寞的个性,引发了我长久的猜忌,为它身份的卑微和如此恶劣的处境而无谓地担心。没想到,我很快就品尝到它们细腻、柔滑的美味,尽管只加了那么一点油星,却与难得吃上一回的肉一样好吃,很能让人解谗。从那以后,我对地耳特别爱护起来,放牛或放羊时,绝对不让牲畜靠近地耳生长的区域,以免它们肮脏的排泄物破坏了美好的环境。平常时候,我喜欢顺着屋后石板坡有水沁出的方向,去寻找地耳藏身的地方,因为长时间有水源滋养的石板是最容易生长地耳的,而且在这里生长得更加丰腴和干净,不但很少有松毛、柏絮沾染,连纤细的尘埃也不容易附着。每当找见了,我会情不自禁地哼起愉悦的歌儿,将它们小心翼翼地采到背篼里。回到家去,用井水稍微清洗一番,再用开水过上一遍,然后加入少许油盐酱醋,这道佳肴就可以端上桌了。现在看来,那或许不太卫生,可事实上我们从来没有为此闹过肚子,相反,有了它的陪伴,我们贫穷的童年便留下了幸福的回忆。   好多年了,美味的地耳早已在我们的饭桌上销声匿迹。吃着粗糙的木耳,当嘴里响起戚戚嚓嚓的咀嚼之音,不禁令人加深了对地耳的怀念。其实,地耳本来只是大地的耳朵,安静地返回土地,就是返回我们情感中最美好的那一部分。在城市奔波,当我们的脚步难以抵达乡村某个宁静的角落,它们便与往事一道健康地生长,成为怀旧情结的一种慰藉与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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