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散文网

您现在的位置是:首页 > 散文阅读 > 抒情散文

抒情散文

[原创] 丑陋的故乡

2020-10-21抒情散文叶柄
叶柄很多时候,人们都在回忆往事,这大抵就是人们所说的怀旧情结吧?我亦不例外,尤其是对曾经养育过我的地方,更是有一种藕断丝连的感觉,总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我出生在一个古名叫燕河的县城,但仅仅只在那个地方蛰居了三十天,刚满月就被驱逐出来,落居
                                            叶柄   很多时候,人们都在回忆往事,这大抵就是人们所说的怀旧情结吧?我亦不例外,尤其是对曾经养育过我的地方,更是有一种藕断丝连的感觉,总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我出生在一个古名叫燕河的县城,但仅仅只在那个地方蛰居了三十天,刚满月就被驱逐出来,落居到一个很远很远的小山村。这一切,皆缘于当教师的父亲说了一句大实话招致而来的灾祸。从此,太阳被遮挡了去,再也照不到我们头上。这一遮一挡,让我们过了十年没有阳光的日子。十年之后,我们又迁居了一次,这个村庄,四面环山,村的边上,有一条河,可谓田肥水美,堪称世外桃源了。让我魂牵梦绕的是四周的山上长满了槐树,这些槐树,就像村子美丽的衣裳。正是这些槐树,让我与这个村子有了难解的情怀,一旦闲暇下来,它就像涟漪一样在我心头漾开。   春天的时候,那些槐树全抽出了芽儿,嫩绿得让人的心都颤动,之后又渐渐的结出了花苞儿,一簇簇,一串串,白的,粉的,紫的,远远望去,就像一团团彩云连在一起,叠在一起,成了一个花的海,此时村子的房屋像海底的石头,人儿呢,不就是游鱼了吗!每到此时,人们就背上背篼,提上篮子,去采那些花儿。采回来后凉拌着吃,和些面烙饼吃,蒸疙瘩吃,那时人们不拿它当山珍,不像现在的人们一天到晚在保健上做文章,当时只是拿它填充肚皮罢了。花一年一年的开,人们一年一年的采,我更是其中之一。这些槐花,不但给予我童年精神的温暖,而且让我度过了饥饿的岁月,我至今还清晰地记得我在槐树林里奔跑的样子,就像过大年打了一盏红灯笼,浑身充满了兴奋。到了冬天,人们又拿上笤帚或者耙子去扫那林子的落叶,背回来填炕,它一年年落,人们一年年扫,村里的人们在槐树叶的余热里祛除寒冷,那烟窗里冒出的烟可就是岁月的年轮?   村子的中央有一排大槐树,大概有七八棵吧,那可是要两三个人才合抱得过来的槐树呀,人们劳作之余就聚到了那里。老人们掀牛九的,闲谝的;娃儿们抽陀螺的,抓石子的,下军棋的;成年人有打情骂俏的,眉来眼去的。这树底下成了村子里人的广场,村子里的人闲转到一起了,就说:走,到树底下走。由于身份的原因,我自然只能是一个看客,或站或蹲在一棵没人的树下,看着他们的安逸和快乐,心中无限的羡慕,又十分的落寞。   据说这棵树是一个姓王的地主栽的,是为了和西村的李姓地主划分地界的一条界线,也就是界碑的意思。如今,这王李两家都已人去楼空,成了这村子里的历史。人们说起他们两家,就难免叹息一声:哎,这人呀,就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后来,这些树长大了,成了古树,谁家的小娃儿夜里好哭时,大人就备一炷香,一杯酒,一幅对联,抱上那啼哭不止的孩子去拜槐树为干爸,对联上常写这么一句:寄拜古槐为父母,保佑孩儿体安康。也怪,从此那娃儿就不哭了。当看了电影《天仙配》里的古槐说话那一幕后,人们更加视这些槐树为神了。   后来,当我爱上文学创作时,就更加觉得这个村庄对我来说就像一坛老酒,芳香扑鼻,回味悠长。也许,是这个村庄给了我创作的灵感吧,让我一想起那些槐树,想起村里那些奸诈不足憨厚有余的人们,就生出了有话要说的愿望。我有些遗憾,这个村子的名字为什么不叫槐树坝或叫槐树湾呢?怎么就起了一个俗不可耐的名字——石头坝。为了弥补这点遗憾,我的作品里村庄的名字都叫槐树坝,这不叫情结叫什么!   我一直想着再去看一次那些槐树,在那槐花的海洋里尽情地畅游一回,然后痛痛快快的喊几声,然而,没有了,就像人只有一个童年一样,这一切就像童年的梦一样永远成了记忆。我有了创作长篇的愿望后,下定决心要去看一回了。三轮车把我送到去村庄的山脚下,当我急切地去爬那个叫庙梁的山,气喘吁吁的站到山梁上时,没有看到槐树,昔日长满槐树的地方,如今已被大片的麦子所代替,那个村庄霎时在我眼前赤裸裸的暴露无遗。我急忙用眼睛去找那几棵古槐,但也没有了,我的心猛然像被掏空了一般,腿也瞬间变得沉重了,几乎支撑不了我的身躯。我有了折回去的念头,后来在那垭豁口坐了很长时间,但最终还是忍住了。还是去看看吧,毕竟是我的故乡呀。我鼓足了劲踉踉跄跄地下了山,过了那条只能名义上还叫河其实没有水的河后,就到了村口,正要打量这已经失去衣裳的村子时,就看见王二强从那边走了过来。 王二强是我小学的同学,师范毕业后在村里的小学教书,现在放学了,腋下夹着书正要往回走。看见了我,惊讶地问:怎么是你,你来干什么?我说:我来看槐树,看槐花。王二强鼻腔里哼了一声,说:还槐树呢,连树毛都没有了。说着指着那些山画了一圈,又说:那不是,全都种上粮食了。看我发怔的样子,王二强拍拍我的肩:走,吃饭,喝两盅,我们边喝边说,不醉不歇气。   融融的月色从窗子里泄进来,我起身关掉灯,王二强不解的问怎么了,我说找感觉。王二强端起了酒杯邀我碰杯,等酒一饮而尽后,王二强垂了头道:你呀,到底是城里人,老都老了,还那么有情致,我早都没有了,我的那些情趣和槐树一样都被人砍没了。原来,村子里的人口不断的增加,人们先是一点一点地蚕食那些山地,今天开垦一点明天开垦一点,一次开矿的愣娃需要坑木,村里人都觉着那些树能卖一些钱,于是这些树一夜之间就被砍光了。王二强醉眼朦胧地说:那个愣娃你还知道吗,是我的一个学生,三年级都没念完,人家现在钱都有几千万了。村里有点力气的,都给他背矿去了,村子里很少有娃儿念书,偌大的村子,还不到十个学生,大人娃娃一口话,说念球哩念,现在这世道,有钱就是爷……   酒自然是喝不下去了,我说我们去村子里转一圈吧,王二强说有啥转头,如今的村子已像一个被撕去衣裳的老媪,丑陋无比。我说就去树底下,王二强说没有树底下了,树被村上卖了,填了永远填不满的窟窿,那儿已全修了房子,就为争那点地基,还打得头破血流的呢……   王二强醉得一塌糊涂,梦里都是沉重的叹息。我一夜未合眼,趁静悄悄的黎明悄然离开了这个让我迷恋而又伤心的村庄。当我上到庙丫的梁上时,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这个村子,觉着村子干巴巴的,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妩媚和温润,那楼房闪亮的瓷砖,就像涂在老媪脸上的劣质珍珠霜。   我带着沉重的叹息回到了我现在居住的家,心中的疙瘩至今还没解开。   --------我谨保证我是此作品的作者,同意将此作品发表于中财论坛。并保证,在此之前不存在任何限制发表之情形,否则本人愿承担一切法律责任。谨授权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全权负责本作品的发表和转载等相关事宜,未经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授权,其他媒体一律不得转载。

文章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