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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原创] 七间房

2020-10-20叙事散文房子
七间房有时觉得不是六个房间,而是七个。也许六间房所代指的旅馆,寄宿了我所不知道的人群。我不知道那些房间在什么地方,想来它们所在的位置又有什么意义呢?况且,这只是一个说法。不过,我相信这样的地方是存在着的。没有人对此捕风捉影,它们冥冥中和我的
         七间房   有时觉得不是六个房间,而是七个。也许六间房所代指的旅馆,寄宿了我所不知道的人群。我不知道那些房间在什么地方,想来它们所在的位置又有什么意义呢?况且,这只是一个说法。不过,我相信这样的地方是存在着的。没有人对此捕风捉影,它们冥冥中和我的经历有着某种印证关系,比如那些房间收留了我们,在夜晚或者白天,给了浪迹在外的身体一个栖息的地方。有时会想到那样的房间像一座孤岛,有时也像温柔之乡,寄居了短暂的梦想,更像一种形式和内容的共同占据,或者它门容纳了许多不可能在另外一个地方发生的事件。   六间房之外,或者说那些被特指的旅馆之外,我拟想出的一个房间,那是我的。好像住着我的今生前世。就像某一年的夏天,我每每住的都是207或者107房间。这样的代码究竟有什么意味呢?我总要想象出它的不同寻常之处。总之,它是从一头到另一头才能到达的一个地方。我可以从第一间的房门依次走过。在路过的时间里,能听到或者看到某种景象。   客人们分住了房客,他们每一个人都像秋天里的一片树叶,悄无声息地飘到了这里。太阳落下,黑影从四方的角落覆盖过来,房间里的灯光都亮了起来。那一天是山野里,一片山谷中,靠着山坡的一片平整地面上的旅馆房间。寂寥而又安静。我们这些刚刚熟悉几天的人,坐在前台露天的地方,朝远处看着,山峦黢黑、阴影摇晃,可以听到松涛阵阵。我石桌对面的一个女人坐在背光的暗影里,她在讲白天在山路上,遇到一条蛇的情形。她描述了蛇从石头路面上爬行的情景,我立刻感觉到蛇的样子。她脸上的表情是模糊的,但我仍能感觉到她内心的紧张,虽然说完这些她就笑了。   那个时候,不说话时,时间仿佛空了。她微微地缩着肩膀,像有点怕冷。她好像说过她怕寂寞了,她怕一个人。我在想,有人陪着她,她就不寂寞了。之前的白天,我们沿山路走去,去上山的顶峰,在一群游客中间,她把一个小小的包拎着,在我们一起出发的当儿,她给了我。我诧异地看着她。她说:我换上了登山的鞋子,你帮我拎着吧。看我迟疑地接过来她脸上有一种达到某种愿望的微笑。我心里却想,她为什么要我拎着呢?   在过去的很多年里,我很多次单独出去,一个人东南西北地走,无论到了那里,我应该都属于一个爱好深居简出的人。完成自己的出行目的而已。不记得怎么认识她的了。初次见面是在另外一家旅馆的。那夜的旅馆,走廊上铺着深红色的地毯,灯光微暗,给人一种幽深而寂寥的感觉。灯光下,她过来时,无声无息的。她说好了房间的号码,让我去拜访她。   有时觉得她是一个奇怪的人。她可以让我进入她的房间,甚至让我在一张床上休息。但是,我们之间又好像隔着一些距离,那距离仿佛是永恒的。她说过我拥抱过她,但我却始终想不起来,她后来还说她邀请我跳舞时,我居然说不会。事实上我知道我不跳舞。也许我真拥抱过她,不过拥抱仅仅代表了某种仪式。然后,我们再不靠近。后来,有人猜想她,到底在那个旅馆呆着都做了什么,是谁和她在一起。这是一个永远的秘密。她在人群里从不说这事,而我只是缄默地,走在他们中间。   旅馆都是陌生的。每一次到来,心里都这么想。一路走来,一直到在房间里安然地坐下来。然后,忽然想起一些事,在那儿走来走去。有时会感觉胸口处压着一块东西。有股热气在那儿蕴藉着,微微地漾起酸痛。“你不喜欢一个人到陌生的地方去,但是你还是来了。想起来,你不热爱热闹的人群,因为在那里你看不到自己,你希望须臾不离地看着自己 ,怕自己丢在了某个地方,找不到。”   寻找到属于旅馆里那样的房间,总有一些灯火,让你感到独处异地的寂静和陌生。冥冥中,带着肉身在世上旅行,给你休息给你梦想的空间,而你躲在那样的地方,看到了一个又一个的房间,那好像隐藏了危险和真实,有许多人间的事件暴露出来,你寻觅着真相,仿佛要通过它们看到自身。   在那个房间隔壁,一个隔板中间被打通了孔的另一个房间,你听到也看到了。“你知道,我不能抛弃你,你就成全我,离开我吧。”女人掩着面孔说话。男人说:“我跟她在一起,比跟你在一起幸福。我很抱歉。”男人躺倒在房间里的地面上,他好像醉倒了……女人满面凄楚,声音里有一种绝望:“你很抱歉,那又怎么样,你能跟我在一起吗?我想要幸福,再见吧。”男人昏醉入睡,女人跑出了房间。   在那条山下的路上,秋风败着黄色的落叶,旋转在她倒地的身体上,女人双手抱紧自己的身体,死死地扣在胸前,身体痉挛着,她肉体疼痛的样子,有些淋漓尽致。慢慢地,痛苦减弱下去,劳累之后,她恢复了身体的平静……   我常常会把这样的情景移植到某个房间里,亲眼看着,知道演绎的人间故事有多么深切而无法挽回。这常让我产生逃避悲剧的念头。我藏在某个可以窥视到人间真相的地方,抱紧自己的身体,将自己的体验融入进去,发现不幸,同时也发现幸运。   有时,想到七间房里,那个让我在她身边,看着她入睡的女人。感觉她的若有若无,或者她仅仅是个影子。不过不止一次地想起,我们一起走出房间,她拉着我的手,和我一起在街头走,喧嚣的人群中,把人群当作风景欣赏,凉风习习的傍晚,她安然的神态。我有时会想,这对于每一个害怕寂寞的女人来说,是一种美好的寄遇。或者,偶尔也会想起这个女人让我拎着她装有鞋子的小包,也是一种愿望的暗示,和心灵的跟随吧。如果这算得上一种美好,那么说,她和我在一个房间里,彼此勿扰的度过的夜晚,总有点不可思议的奇妙。仿佛我居住在第七间房里,注定了一种看客的身份。只是,我的承受看上去,更像是一种梦境,而躲避了可能的更多的危险而已。而那危险究竟来自什么呢?或者说我孤身一人的人间过程,究竟该如何来承受许多东西呢?   在第七间房里,我属于一个飘忽着的影子。属于流浪而起居的房间。那个房间,又如透明的玻璃,隔开并照亮的我身外的世界。这样的第七间房,长久以来,掩埋着很多隐秘的东西。比如每一个女人和每一个男人的心里世界,那些被埋藏的愿望,有的因为旅居的原因发生了在另外的地方不可能发生的事件。发生了,又消失了,真相,被世间的灰尘,随着时间而埋没。我想象出来的七间房特定情景,大约也如同一个梦境,真实而又虚无着人间的那些事端。
                2008-6-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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