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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原创] 重现

2020-10-18叙事散文房子
重现音乐从我的脖子上环绕而过,带走我的梦。沿着记忆上溯,在静寂的时候,发现了银色的音符。它们长久潜伏在身体里,仿佛沉睡不醒。有很多时候,我停止一切动作,发呆地去想什么,却又始终想不明白。直到春天到来,在一面荧光的镜子里,看到自己凸起的喉结,
         重现
  音乐从我的脖子上环绕而过,带走我的梦。   沿着记忆上溯,在静寂的时候,发现了银色的音符。它们长久潜伏在身体里,仿佛沉睡不醒。有很多时候,我停止一切动作,发呆地去想什么,却又始终想不明白。直到春天到来,在一面荧光的镜子里,看到自己凸起的喉结,黝黑而瘦削的脸,忽然想起去问母亲自己的生日,算出自己的年龄。那时,发觉身体里藏匿了若有若无的歌声。   安静下来,歌声带我漂浮,天空格外迷茫,眼里和心里漂浮着厚厚地撕扯不去的云层。整个身子被长长的藤蔓束缚着。有许多天,我睁开眼就想走出家门。在村子里到处找人,找到那些和我年龄相仿的孩子,一起到路上、田野里疯跑。渴了,喝河里的水,饿了摘树上野果子吃。即便是这样,仍然觉得身体栓着一个什么东西,一到傍晚我们就会被拉回到自己家里。   院子里,白天,没完没了地听母亲和父亲的吆喝。晚上,躺在木板挡着土坯垒成稻草铺就的一张床上,一瞬间,感觉会挣脱羁绊,出奇得好,仿佛躺在摇荡的小船里,在枝影婆娑的人世暗光中任意漂流。一旦醒来,就会看到屋子里浮游着的灰尘,以及墙角结满的蜘蛛网,空间无度灰暗。在魂魄游离时,自己远远地躲在什么地方,俯视凌乱的房间里,北墙角落里,睁着迷茫眼睛仰躺着的那个孩子。我想着,他就是我了。于是问他:你今天去做什么呢?要不要到村后开着荷花的荷塘里,捞一些菱角,或者到田野里的堰埂上捉蚂蚱?再次闭上眼睛,看到春天桃红柳绿,夏日的荷花盛开。这样的时候也常常被意外的响声弄醒,那几个常和我一起捣蛋孩子,躲在我家门后的柴草垛的后面,尖着嗓子叫我的乳名。我会很快地穿上衣服飞奔出去。   后来,有几次跟随父亲到县城的街上走,看到没有泥土的街面,棱角分明的楼房,诸多色彩斑斓的小商品,以及那些穿着没有补丁干净衣服的男人和女人,在街上走来走去。我发现了另外更大的世界,这些常常在我后来的梦中,成为浮游的具体环境。   此后,想着通向县城的那条路,忽然想对一个从乡村出走的女孩子说:你没有来过的这个街道,它干净,清爽。一场大雨之后,灰尘消失之后,你再没有出现。我等着你的身影在这条大街上,像几年之前,好奇而又害怕地等着夜色降临,走进一间小屋。你的安睡仿佛等着我的来临。那个夜像失踪在人世很久的一次相遇。你会来的,我一直这么想着,梦有时就哪样毫无征兆地来。然后,在小小的槐树树林里,我看到了银亮亮的月色。   天空真的会有一片蓝光,那曾经无数次在我头顶出现。从蓝光里,我会想到某个人,声音和身影常常结伴而来。我会特意走一段石板铺成的小巷,绕过那些潮湿泥泞的地方。朝着一个泼洒着月光清辉的地方走去。有一些课本上的词语,沿着内心隐约的想法,来到眼前。比如,花朵、丰盈、诱惑等等。也许这最初来自一个年少的女子。   那时,我经常去邻居家的一间屋子,和那院子里的女人们说话。她们不嫌弃我的拘谨和木讷。在昏暗的阴影里,看着她们脸上的光泽。她们说笑时,我的注意力常被吸引过去。她们的声音,有一种特别的东西,朝着我辐射过来。那个时候,我感觉自己活在那些声音里。每当有人呼喊我的名字,我都会感到惊吓,莫名地朝着声音的地方跑去。   那时,西地里的麦子发黄了,过不了几天,人们都会到田野里收割麦子。所以,在那个院子,一个孩子在一块磨石上,磨镰刀。“哧拉拉”地响声,特别地有穿透力。声音仿佛穿透闷盖着的身体,并把体内的蕴藉的一种东西,朝外释放,我因此会感觉特别兴奋。于是,我站在那个穿花格子褂的女孩身边,目不转睛地看她的动作,我有时觉得她的动作跟不上我内心的节拍,不由自主地抢上前去,从她手里拿过镰刀,比她更有力地去磨这个锋利的刀头,直到镰刀的两面都闪闪发光起来。   那家的女人们经常叫我去帮她们干活,闲下来,会打一会纸牌,有时侯是在春天的末期,太阳很好的院子里,我会躺到一张破旧的竹椅上,闭上眼睛。那个时候太阳的光很强地照射过来,那个和我年龄差不多的女孩子,有时会走过来。她大声地喊:蚂蚁爬到你的脸上了!我一下子惊吓过来,睁开眼睛去看她。她会有恶作剧的一张笑脸。我要惩罚她时,她又示弱地朝我告饶。然后她会从头顶拔下一根头发捻成一根细长的丝,打我耳朵里的耳屎。有时她又会在结束时,故意搞出让我发痒的小动作。我便会怒气冲冲地站起来,把她赶走。   想这些事时,我正站在院外的宅基上,仰望天空。在上方,月亮的阴影里,仙女们走远了。我们只能听到隐约的歌声。歌声落下下来,在那些影子中间跳舞。好像可以听到孩子在唱歌,声音轻得像羽毛,到处乱飞,在月色之下,我追着羽毛奔跑。一直到村西的桥头,从那些关着门的或敞这门的家园里,立时会传来一街巷的犬吠声。   阳光白花花的,像结了一层霜,挂在出门的地方。现在,我能看到的整个花园的花,多姿多彩地开了。我不喜铁栏杆,即使变成深色的绿,也和我心中生机没有任何关系。我只是带着那些隐约的花香的记忆,等着白天无声无息地过去。在远处,近处,若有若无的音乐中,想象过去。那些在后来变成了梦的东西,又总被一些残忍的经历吓住。被它虐待,被它驱赶,被它恐吓。如此,就想着,一些场景再也不会重现,而自己也并非想回到那时,我只是对能够重现在眼前的某些东西,所唤起的旧日记忆,并因此拥有一种特别的心境,而感到被重新描绘的必要。或者,只有这些才是真实存在的,并带着梦一样的东西,在内心漂浮到远方。                   2008-7-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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