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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万春花梦里寻[原创]

2020-10-11叙事散文冷晰子
于古物文玩,我是不懂的,只是喜欢两想看,说不清是哪里好。大约是源于此,买了董桥的《故事》。看这样随笔小札的书,我一向是很快的,一目十行,单挑自己喜欢的段落词句。然,这本书,竟不舍一气看完。书里,每一件古物都有一段佳话,每一个故事以及故事里的
  于古物文玩,我是不懂的,只是喜欢两想看,说不清是哪里好。大约是源于此,买了董桥的《故事》。看这样随笔小札的书,我一向是很快的,一目十行,单挑自己喜欢的段落词句。然,这本书,竟不舍一气看完。书里,每一件古物都有一段佳话,每一个故事以及故事里的人都清淡淡不染尘气。所以,白日是不看的,怕繁杂喧嚣平白浊了那份清雅。只在很深的夜里读,清灯一盏,拥素衾而坐,古玉的剔透玲珑,仕女的圆润风情,竹雕的雅秀清趣,山水画卷的疏烟淡日,小品写意的蕴籍沉厚,剔红情事的烟渚雾岚,愈看愈喜,愈看愈近,渐渐的便随古物入了哪朝哪代,车嚷马斯的集市,青衫水袖,冠带宦袍,盈盈然一派古长安的繁华景致,我也娉婷婉约团扇轻摇地流连在古园绣庄。

  董桥善写人,尤善写女子,他笔下的女子,不过寥寥数笔,清水淡墨的勾勒,便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妩媚清娟。亦将世事的繁华寥落点了个清楚明白。如古物文玩般,哪一件不是带着尘世的风月沧桑?哪一件不是染着情事的灯火阑珊?

  在这些鬟风鬓雾柳岸残月的浅唱低吟里,黯然起来:董桥仍在,只是,胭脂梦落红颜已远。这些古物似与我们隔了个千秋万代。

  友说:都是文革惹的祸。白白将精致的文化糟蹋了个一干二净,倒是台湾香港澳门什么的保留了更多更完整的中国气息,世代相承。

  生生地羡慕起:为何就不早早落于尘间呢?哑然一笑:就算早落于尘,未必有此经历。话应此说:“早早投生于烟火锦绣的官宦世家,才有此底蕴。”

  帘风幕雨里,忆起许多陈年旧事,陈年旧物。初晓事时,记得自己的脖子上年年月月地戴着一个银项圈,圆圆的箍子,镶嵌着一个大大的弯月亮。应该是出生之时阿婆亲手给我戴上的。圆箍子可大可小,所以,就算年年长,也不用摘下来,只需松一下。可已经记不清所为何摘了下来,去了哪里,上初中的时候脖子上就没有了。那时候,银项圈银手镯算不上什么稀罕物,基本上家家都有上那么一两件。前两年回家问过母亲,母亲说卖了。问卖了多少钱,母亲说记不清了,好象是十来块。没再追问,大约那时候家境艰难,急需钱用罢。别说我的银项圈,就是母亲当时带过来的许多首饰嫁妆也都换了柴米油盐,支付给了岁月。现在要寻这些东西,哪怕高价收买,已是难上加难了。而今脖子上戴的,都是精细的白金黄金项链,谁还戴那样古旧夸张的项圈?不过二十多年的光景啊,世道翻了几翻,变了几张容颜?

  前几日,在小区的广场。看到有孩子在踢毽子。上下翻飞的是人造的羽毛和人造的软皮底座。现在的人造毽子小商店里随处可以买到,便也少了珍惜的成分。恍恍然回到儿时,我们都是找了古铜钱,收集真的鸡毛自己做毽子。做一个毽子很费时间,做完了,踢完了,宝贝般藏起来,如捡到几根别致漂亮的羽毛扎在毽子上,那是最得意的炫耀。当然,那时候的家里,古铜钱也是一抓一把,一串一串的随意仍在哪个抽屉里,破木箱子里,我们也不知道是哪个皇帝的亲许制造,不知道是哪个朝代的流传,历经过多少双腥风苦雨中辛劳的手。只是拿来玩,丢的丢了,扔的扔了,不知道落进了哪个板缝门角,掉进了哪段岁月沧桑。似乎不止古铜钱,一些琉璃碎玉,锦盒簪绣,都成了不更事的我们的水月往事。偶尔母亲会唏嘘怅惘她的那些嫁妆,因为母亲出生于地主家庭,嫁给父亲的时候,外公没少陪送。只可惜都如华年空挽般成了午后闲暇雨夜静思里清贵精致的怀念。

  友的话,对了半分。文革中,扫四旧,确销毁了许多本该代代传承的东西。但也只对了半分。纵没有文革,这世代的流传里,谁又能保证没有风雨沧桑的一平如展?没有静水深流的暗涌惊滔?没有倾国倾城的芳华追逝?

  清新豪健的苏东坡以他汪洋恣肆的诗词流传千古,游仙李太白也已是“碧纱如烟隔窗语”。放逸不群,逸气横生的八大山人亦带着他笔情恣纵苍劲圆秀的写意水墨隐于纵深,秋月花影,翰墨诗痕,馨意旧事都如烟水晓雾里的秦淮灯盏翩然远逝,董桥,亦或者更远的后人都不过寻些风雨流年里清梦灯火遗落的几穗灯花聊以慰籍古意的眷念,而使得心窗静月情致亘古,绵延不绝。

  十万春花梦里寻,真该细细赏读友说的另一本书:《往事丹青》。絮絮叨叨的城南旧事里,该有多少绵长醇香的雅韵。

  只可惜,董桥的另一本书《旧时月色》寻了又寻,终还未能如愿得到,无缘与董桥共赴旧时月色的清娆娟媚。实为撼事。大约,寻书,也需要缘分罢。如与古物的灵犀相知,亦如庄周梦蝶。

  晰子2007.1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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