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随便打扰上帝

不好随便打扰上帝

文/汪红光

母亲斜躺在床上，头发蓬乱，眼神呆呆，一声接一声的轻轻呻吟从鼻子里哼出。 自从被确诊为骨髓瘤，母亲就一直躺在病床上。先是因为锁骨疼痛，肌体浮肿，身子不能乱动。锁骨痛得好一点后，又因为长期无法正常进食而显得虚弱不堪。浑身骨头痛得不自在，可又无力坐起来。好不容易扶她坐起来，在床边才靠几分钟，她便让我把她放下去，很可能她的腰椎已经无法正常承受上半身的重量了。 五天了，整整五天，母亲只呷了几口水。姑姑、妹妹她们守在床边，人人眼睛红肿，声音哽咽，世界上最惨痛的事，恐怕只有这看着亲人在痛苦中挣扎而无能为力。生亦何艰，死亦何难！ “妈，你的病不要紧，关键是要吃一点，只要有正常的新陈代谢，病才能好的，叫她们熬点粥，少吃一点……”。 母亲无力地摇摇头，努力抬了抬沉重的手，喉咙里啰出几个字。我明白，母亲是想告诉我，她也想吃，只是喉咙无法吞咽。 眼泪不自觉在我的眼眶里打转，为了怕母亲看见伤心，我尽力别过脸去，手紧握着母亲的手，让她感受到儿子的温情。 母亲很累，很想睡，可罪恶的毒瘤总是一阵阵把她从睡意中痛醒。听着这一声声的哼叫，我真的难以相信，眼前这个连翻身都要儿子帮忙的老人就是我那个强壮、慈祥、一手拉扯六个孩子长大成人的母亲么？每一次艰难的翻身，母亲的嘴唇都会痛得直哆嗦，但她的哼声还是那么轻，像是在呼吸。 “妈，你确实难受了，就喊上帝吧，像我们这样的穷人家，只有他才不嫌弃我们。以前儿子遇到危难没人帮忙时，总是喊上帝，一次次都走过来了。如果你觉得身子难受，就在心里轻轻地喊”。 母亲可能说不出连串的句子了，只是断续地听到：“傻儿子……上帝很忙，忙着照顾你们这些年富力强的后生……，妈老了，怎么好随便打扰上帝呢！” [ 本帖最后由 汪红光 于 2008-11-14 05:55 编辑 ] 母亲, 上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