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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中的母亲

2020-09-26叙事散文祖儿

病中的母亲
祖儿见到母亲的时候,尽管早有思想准备,还是吃了一惊,也就十几天的时间,母亲消瘦得脱了人形。母亲一进门就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疲惫得像是走了好长好长的路,一句话都没说,眼泪就滚滚而下,像我们小时候,生了病,人很难受,一直坚强地忍着
病中的母亲
祖儿

见到母亲的时候,尽管早有思想准备,还是吃了一惊,也就十几天的时间,母亲消瘦得脱了人形。

母亲一进门就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疲惫得像是走了好长好长的路,一句话都没说,眼泪就滚滚而下,像我们小时候,生了病,人很难受,一直坚强地忍着,但只要一见到母亲,眼泪就再也止不住了。母亲病了,情感脆弱得像我们小时候。看着泪流满面的母亲,我多想把她抱在怀里,抚摸着她的头,笑着安慰说,不哭,不哭,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就像小时候,她安慰病中的我们一样。

但我到底没能那么做,我是个没用的女儿,看着形销骨立的母亲,我无法笑着安慰她,哽咽得不敢出声。病魔如此残酷,那样润泽的一个人,正以令人吃惊的速度消瘦下去,被一点点抽去了皮下的血肉与精神,也一点点抽去了人的活力与笑容,如沙漠吞噬了绿洲,浓烟遮蔽了蓝天。

母亲病了,而且病得越来越重,到哪里都离不开大大小小的药瓶。两个儿子一个比一个离得远,身边唯一的女儿,如今也离开了她,虽然不远,却已不再是一个电话就能立刻见到的了。多亏了女婿,半子挑着沉沉的担子,搀扶着病弱的母亲,踏上漫漫医治的长征。

病情反反复复,这项指标降下去了,那项指标又升上来,调整治疗方案,该降的终于降下去了,不想,一直平稳的指标,却突然出现波动,真是摁下葫芦起了瓢,让人看不到希望。本就脆弱的母亲,被这反反复复折磨得异常悲观,母亲的脸上,饱满、红润与笑容渐渐消失。

原先,母亲只是有些消瘦,面色有些憔悴,渐渐地,脚踝、脚背开始浮肿,鞋一双双穿不下了,上次回去,满大街为她寻了一双大码的鞋。也就十几天吧,十几天的时间,再见到,浮肿已经扩散到腹部,别说脚与腿了,肚皮都肿得硬梆梆的,压迫着肠胃,也压制了食欲,整日吃不下饭,人急速地瘦下去,走在路上,虚弱得像一片纸人,我紧紧挽着她的手臂,害怕她会被一阵风带走。

母亲何曾这样无力过?我的外公早逝,舅舅和母亲相隔十几岁,其时舅舅早已成家立室,儿女成群,哪里还有余力顾及外婆和母亲。于是,尚未成年的母亲,早早扛起重担,与外婆相依为命,尝尽了生活的艰辛。后来,母亲工作了,离家渐远,大年三十,因为思乡心切,也因为惦记着外婆,外面飘着漫天的雪,已经不通车了,母亲硬是一个人冒雪走了几十里的路,到家的时候,天已擦黑,一双脚疼得提不起。多少年以后,母亲说起往事,当年的泪水仿佛还蓄在眼底。

母亲是个勤快的人,家里永远井然有序、整洁敞亮,把个四季的饮食起居调理得有滋有味、有声有色。就算没事的时候,她也闲不住,外孙的毛衣一件接一件地织,实在没得织了,就翻出旧毛衣,放大、改新。儿女们早已穿着她织的毛衣长大了,外婆和奶奶也穿着她织的毛衣安祥地上路,如今,她孩子的孩子们也正穿着她织的毛衣无忧地成长着。

而母亲,母亲却突然病到连腰也弯不下去的地步。帮母亲洗脚,脱下袜子,捧着一双肿得失去轮廓的脚,我的喉咙哽得生疼。这是什么样的一双脚啊,手指轻轻一按,一块指印就深深地陷下去,好半天不能复原,像毫无弹性的塑料泡沫。母亲说,疼倒不疼,就是肿得难受。我低着头,轻手轻脚地洗,不敢答话,也不敢抬头,滔滔的眼泪拼命地想要向外涌,我使劲地噙在眼角,不让它落下来,怕自己不争气的眼泪,再次冲垮母亲艰难筑起的堤坝。

去往南京的火车,夜里两点多,为了让母亲少走几步路,先生跑出老远去找出租,我陪着母亲坐在石凳上等。凌晨一点,更深夜静,静得能听得见母亲的呼吸,路灯下的昆虫,在热闹地欢舞,充满着激情,我想,它们该是真正属于夜的生灵吧,为这寂静的夜色添了一丝动感,一线生机,灯光下的母亲,惨淡的面色柔和了很多,眸子里仿佛有星星点点的光,在一闪一闪……


[ 本帖最后由 祖儿 于 2009-5-10 22:21 编辑 ] 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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