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滩歌再记

2020-09-24叙事散文聂中民

滩歌再记
■聂中民
一滩歌镇,坐落在今武山县西南渭河支流山丹河河畔。这座丝绸之路南路的茶马重镇的历史,至少可以追溯到宋真宗时期。滩歌镇威远寨据记载是唐代由吐蕃王朝的枭波部落所建,至宋朝成为中央王朝防御西夏的边境重镇。古镇的南部是绵延40余
滩歌再记
■聂中民

  滩歌镇,坐落在今武山县西南渭河支流山丹河河畔。这座丝绸之路南路的茶马重镇的历史,至少可以追溯到宋真宗时期。滩歌镇威远寨据记载是唐代由吐蕃王朝的枭波部落所建,至宋朝成为中央王朝防御西夏的边境重镇。古镇的南部是绵延40余里的太皇山脉,山脉中部的险隘古关圈子阖,峰峦环互骤聚,绝壁千仞,是古代扼控秦陇通往岷迭白马、熙河蕃羌的锁钥。……

  多年前,滩歌镇早已被我以首段这样生硬苦涩的文字写过了。而今,我又要写滩歌镇了。一则滩歌镇是我的故乡,我没有理由拒绝自己对家乡的热爱。二则,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这是我乡愁的距离。在一些本土文人笔下,滩歌镇是或多或少沾了点文化味儿的。我想,我这次再写滩歌镇的时候,就没有必要给她强加上文化的印迹。因为她仅仅是我漫游西部大地的时候出现的一个语言上的绳结,浸淫着母爱的光辉。

  滩歌镇首先是一个古镇,然后才是一个普通的小镇的。十年的时间过去了,小镇非但没有在岁月的沧桑中沉寂,还时常不经意间走进我的生活。我的少年时代是在滩歌镇度过的,每每想起汤色纯白,葱花飘香,味道鲜美的浆水面,我的思念一如奔腾不息的渭河水,缓缓流过心田。


  如今,滩歌镇明清一条街上平平仄仄的青石板路已经风光不在。来来往往的行人车辆穿梭在飞檐翘角的古建筑群中相安无事。入街口牌坊而去,古镇的遗韵依然散散淡淡的飘零其间。我到滩歌的那天,一位老人身着蓝衫,坐在自家门前吧嗒吧嗒的抽着自己卷的叶子烟。我的造访,似乎丝毫没有给他带来一点儿打扰的意思。他闲适、恬静的目光清澈如水,一下子把我带到了古镇以前的光景中。平静的日子,就这样有板有眼的随着那些镇子上渐渐消失的铁匠铺在岁月的轮回中慢慢老去。

  再继续往深处走,我少年时同学狗子的家依稀可辨。站在巷子口随处一打听,就会有热心的人给你指路。就像小时候我们村庄中邻里之间保持着淳朴而又熟络的关系。出了这个门,进了那家院,吃饭办事隔着院墙互相喊一声就行。来来往往,其乐融融。我的朋友在镇上开了家茶馆,我建议他改建成农家乐,他憨憨的笑了半天。就在这里,多年前还是一大片空旷的麦田,如今被精明的滩歌人瞅准了商机。亭台楼阁一夜之间拔地而起,农家小院悠然自乐。在篱笆墙里信步、搬弄花草,主人呼声不绝于耳。

  滩歌镇是一座别具特色的北方小镇。发源于岷县狼渡滩的南河和发源于山水沟的白马峪河在滩歌镇交汇,一路经峡口流入山丹河,成了渭河的一个小支流。镇周边的威远寨、万华寺、魁星阁、山陕会馆等文化古迹遗存引得无数作家诗人常来造访。滩歌镇四面环山,形成了青山照映,绿水环绕,庄重秀丽的民俗特色。胆敢把清代诗人李嗣源的诗改为“烟火万家人上下,风光不应赛江南”用在滩歌镇一点也不徒有虚名。

  滩歌镇融青山、碧水、绿树、古镇为一体。从文史资料看,《武山县志》载有滩歌地区一带曾经是茂密的原始森林,栖息着虎、豹、熊、豺、雕等飞禽走兽上百种之说。滩歌镇太皇山青水坪一度成为宋徽宗王朝大兴土木时伐木的基地。想必那时候河水远比现在大的多,不然那么多的木料怎么到达京师呢?而今,滩歌镇已经不具备荡舟河上,穿行桥下的条件。能引起人们无限遐想的,也只有万华寺里的几棵古树名木。仔细观来,苍劲挺拔、盘根错节,枝叶繁茂,冠盖成阴。虽然滩歌镇也有树沿着河,街依着树之景观。但跟这里山峦叠嶂,空气清新优美相比要逊色的多。

  滩歌镇本有清代滩歌举人王鸿绪(缵臣)先生故居,目前已是物是人非。对于滩歌的文化古迹我不想多提,但对王鸿绪这个大学者我不得不说。《民国武山县志稿》光绪举人李鼎臣文批评武山学风时说:“乾嘉以来,吾邑学人竞相标榜”,“自抒所见,独成一家者卒鲜”。但他对滩歌举人王鸿绪(缵臣)的学问却赞不绝口。王鸿绪先生著有《礼经类编》、《礼经全书》、《孝经经传疏证》、《梯平山人文集》等文集,可见王鸿绪不仅是一名滩歌本土的文学家,还是一名经学家。对滩歌后代的文人、学者影响甚大,所以我专门去拜谒了他的故居,可惜未果。



  滩歌镇不仅有良好的文化氛围,还有享誉陇原的民俗文化滩歌旋鼓。在滩歌镇的黑池殿村,每年端午节都要举办传统的旋鼓比赛。今年虽然乡人盛情相邀,但我还是没有赶上。这样的季节,该是滩歌镇水草肥美,风光正好的时候。行走在乡村古镇,那声声不息的鼓韵难道不是一番别样的享受么!可我,每天还得为了生活行走在冰冷坚硬的城里。

  在滩歌镇,夏天一定是阴凉阴凉的。在哗拉拉流淌的小溪边,有摘菜的孩子,有洗衣的少女,有放牛的老人。古木、古街、小桥、流水、人家就如同一幅田园风情画卷。不知道为什么,我几次到滩歌的日子总是淫雨菲菲。河面雾色灰白,烟雨中一串脚步声从宁静的小镇飘过。行走在滩歌镇,古寺,古镇、古寨、古街丝毫不见一丝颓废的。此时的古镇,一边让我体会着穿越时空的隔世温情,一边极力掩饰着光影班驳的天窗里发出的声响。


  山的滩歌镇的根,水是滩歌镇的魂。南沟茂密的森林正是滩歌镇的精神内涵所在。更多的人则是通过报纸文章认识滩歌镇,知晓太皇山的。大至安家筑舍,小到生活日用,那一样不与靠山吃山有关呢。这里得天独厚的自然资源不仅形成了竹编和柳编的成熟工艺,还拓宽了乡人创收的路子。在滩歌农贸市场,随处可见背篼、扫把、竹筛、竹席、菜篮、箩筐、簸箕等物什,样样实用美观,尤其以一些竹柳编工艺品让人爱不释手,驻足把玩。

  从滩歌镇出发,沿贺岷公路驱车而上,不足半个小时能抵达卧牛山自然风景区。穿过一段乡村农舍。步入一片豁然开朗的乡间田野,疑似进了花红柳绿的桃花源。可品山涧甘泉,闻空山鸟语,看日出日落,沐幽谷清风。就在不远的山间,有茂密的丛林一片连着一片。其中竹木葱郁,野花芬芳。成片的天然绿色屏障伸向蜿蜒迂回的山道。风起时,恰似涛声澎湃,风欲静,树叶冉冉飘落。峰回路转,又见绿阴遮天蔽日。一股幽幽的寒气扑面而来,细看之,淙淙泉晶莹明净。

  白云深处有人家,为了保护环境。滩歌镇禁止了伐木活动,心灵手巧的山里人借助太皇山丰富的植物资源,家家会柳编,户户有牛羊。我推开一户人家的柴门,主人正熟练忙活着扎扫帚,日子过的与竹子一样幽香淡雅,引来雀鸟成群。这里到处竹海连天,沟内到处是大青石,石上毛竹丛生,在古代完全可做尚好的造纸材料。我想,不知当年那个卓文君与司马相如字里行间传情是否靠此承载。因而,漫步在竹木丛中,这翠绿更是增添了几分随想和浪漫,滋长出飘逸的诗句来。


  山青青兮水澹澹,云邈邈兮日生烟。美丽的青山绿水阴阳相薄,孕育了这片土地无穷的灵秀雄奇。隐藏在太皇山密林深处的灵湫妖精潭和道教圣地神仙洞更激发了人们对滩歌神奇的向往。在我的印象中,滩歌人是尚武善饮的。滩歌人的豪放我是见识了的。我跟土生土长的滩歌人相比,显得就有点斯文盗版了。尽管滩歌没有产酒,但滩歌人绝对没有少喝酒的。
  如今,滩歌人遍布全国各地。在甘肃的许多古镇名村中,滩歌享有名望、富庶一方。因而关于小镇的繁华记忆才显的更加清晰,除了一条古街保持原有的朴素风貌外,到处齐刷刷的建起了二层小洋楼。老房子也褪去了往日光鲜的颜色,滩歌镇依旧大兴土木,从来没有消缓一刻。我舅舅的大儿虎子最先镇上开了个家用电器专卖商店,接着就有了摩托车,隔三差五的把城里的东西弄到镇上。我一个同学在镇上买了门面,一间买一些衣服鞋类什么的,一间则与人合伙开了间饭馆。古镇的生活素来富裕悠闲,再加上这几年滩歌的名声早已声鹊名起,同学的生意做的红红火火还算不错。

  在滩歌镇,享受美食的机会绝对是不能错过的。羊肉、牛肉、野味要有尽有,野菜佳肴新鲜可口。一年四季,各类水果蔬菜远销海外八方。桥头那家烟熏排骨差点把我想得朝如青丝暮成雪,至今回味起来也是口水滴答。几年的光景,各类饭店餐馆如雨后春笋。原本很不起眼的作坊面积已经扩大了数倍,搭眼往里一瞧,火炉烧的通红通红的,油烟机正在轰隆轰隆的工作。在啧啧赞叹声和呼噜呼噜的吞咽声中,有人仍然摸着圆鼓鼓的肚皮意犹未尽的喊道:“老板,再来一盘羊脖子,要嫩点的……”。

  “岷州归来,奔金城,汇九省商贾,繁荣千年古镇;策马东去,通西京,聚八方物货,富裕一方水土”。这是素有古丝绸之路旱码头之称的滩歌镇往日繁荣的写照。想来无论是梵呗嘹亮的万花寺,还是卧牛山风景区云雾环绕的山里庭院,都会让我忍不住去追忆那些远去的岁月,让我羡慕滩歌人家简单的快乐。我流连忘返在滩歌镇星落棋布的风景中,摆个潇洒的姿势坐在太阳伞下喝一壶新茶,吃一碗凉粉是最惬意不过的事情。远处,孩童奔跑在落日的余辉中,田野里的滩歌人正在收割属于他们的希望。一阵风吹过,炊烟中飘来泥土的味道,我不知道这是花的清香还是酒的芬芳。

  我所知道的滩歌镇,最早是不叫滩歌镇的。至于追溯改名的缘由,倒是我身边的朋友一语道破梦中人。滩歌就是在草滩上起舞而歌,所以说滩歌镇是藏语中吉祥幸福的意思。原来,滩歌古镇在动静有序的生活中简单的幸福已经被诠释其中。时光回到若干年前,打更的老人提着灯笼走过古老的街道,等待雕梁画栋的屋檐下人们逐渐散去,白天的喧嚣被蛙鸣狗叫所代替。想这些的时候,我正安静的躺在马扎上静静的抽着烟,看着天上的星光和月亮。一阵夜风袭来的时候,正是一个宁静的夏夜。

  滩歌镇,我的故乡。今夜,我就头枕背包,在悠悠的流淌的南河水畔和你一起入眠。


[ 本帖最后由 聂中民 于 2009-6-2 20:14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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