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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依附

2020-09-24叙事散文清浅居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6:15 编辑

  这是一种倔强的姿态,停留在夏日晨曦的缝隙里,朵朵牵牛花顺着螺旋的旋绕向着太阳的方向开满了花;抑或栖息在古木参天的丛林里,古朴的老藤苦苦缠绕着伟岸的大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6:15 编辑 <br /><br />  这是一种倔强的姿态,停留在夏日晨曦的缝隙里,朵朵牵牛花顺着螺旋的旋绕向着太阳的方向开满了花;抑或栖息在古木参天的丛林里,古朴的老藤苦苦缠绕着伟岸的大树,一直向上生长爬行着;再抑或囚禁于窗内裹满棕榈的棍棒上,绿萝的枝蔓乖巧的匍匐在人们刻意为它安置的棕榈棍上。纤弱的藤蔓丝丝缠绕,从每一个生命节点上,都生出一段依附于另类支体的须茎,于某一个时刻定会驻足,会停留,更会攀缘与依附。
  也许凡是生有藤蔓的植物,从一开便注定了它缠绵悱恻充满悲情色彩的结局。亦如一个物体对另一物体的依赖,钮与扣,卯与榫,鹤顶红与玉灵散。很简单,在从生到亡的这个过往中,女人依附了男人,男人同样也依附了女人。
  这是一张写满忧伤的脸,确切的讲应该是一张清秀的女人面容!我与她并不曾言语过,但只是在匆忙的上班途中常常彼此擦肩而过,同在一个小区,却并不知道她过多的细节。也是在他日从闲言碎语中得知她是一个不幸的女人,她的男人另有了新欢!
  早起的阳光掠过她的前额,丝丝凌乱的发,随风缭绕,无神的双目平移过每缕阳光的归宿,暖色的阳光后依旧没有令她欢颜的理由,憔悴的肌肤在失去弹性的基础上,更加显出苍老的痕迹,邋遢的身形消失于苍茫的晨曦里,仅仅又是一个擦肩,但弥散于空气里的愁殇却越来越浓郁。
  须蔓挣扎着舒展着自己的筋骨,蜷起的触须在晨曦里颤抖,一种强烈的昭示,默认着生命的依附。风过,盲目的找寻着依附的对象,哪怕只是一段朽木,一节竹竿,一壁残垣,似乎有种默契,向着风的方向爬去,拔节的声响打破寂寂的晨曦,一点点,一寸寸,那攀缘的信使坚定的朝着同一个方向缠绕,树干渐渐的在晨露里退缩起来,被新生的藤蔓环绕着裹覆着。
  喇叭花开了一茬又一茬,写满忧郁的她不时的出没于季节的轮回里,麻木,呆滞续写在那张还算清秀的面庞。
  秋尽,一片肃杀。
  叶落枯倦,衰草连天,冷雨淅淅,惆怅氤氲。但见枯枝上仍留着早已干枯的藤蔓,丝丝入扣,环环缠绕,虽褪尽的生命的色彩,这些须蔓依旧紧紧依附于它曾经的载体,没有丝毫的退弃与松动。
  寒意初起,晨雾里的过客行色匆匆。还是她,清秀面庞上写满忧郁的她,只是现在的她竭力的搀扶着一个男人,那男子艰难的迈步前行,每前行一步,都要靠那个女人吃力的帮助和修正。凌乱的发在寒风中飘摇,单薄的身影在薄雾里挣扎,风很大,飞卷起的尘沙迷了我的眼,揉搓之际,竟有泪潸潸而落,不想为某个灰色的场景而悲悯,快步离开,一头扎进繁忙的生计里。
  天色很阴沉的黄昏,西北风吹起枯落的树叶,在长长的水泥路面奔跑,划出呲呲的声响,飞扬的尘埃伴着落叶一起舞蹈,白色的薄塑袋亦翻飞在这个昏暗的街道,可那些早已干枯缠绕着的藤蔓,死死的抓住曾经的载体,任凭狂风呼啸,只是紧紧的依附于那个载体,起起伏伏,摇摆不停,即便是个别的须蔓被风折断,剩余的依旧苦苦缠绕,苦苦守护!
  打那以后,早晚在巷子的尽头总可以看到那对相依为命的身影,其实我并不只知道这其中发生了什么变故,但每每看到那张还算清秀的面庞与写满的忧郁,似乎对这个女人的经历有了解读。依附?是谁依附了谁?不止一次我问过自己,女人很多时候就像浮萍、像藤蔓,无根无须,无依无靠,但她却需要一种倔强的依附,这种依附有时候竟超越了生命的承载。
  这是落雪后的一个日子,巷子里传来了女人嘤嘤的哭泣声,院子里很多的人也陪着这哭声垂泪,故事没有惨烈的结局,只有一个凄凉的过程,她的男人以前很有钱,花心的日子也很潇洒,但从那时起,这个女人清秀的面庞上就开始书写起了忧郁。老天的惩罚她老公出了车祸,而那曾经的情人把公司所有的财产都卷走了,而这个满脸写满忧郁的女人,从此撑起了这个残缺的家,依附着这个曾经让她欢喜让她忧的男人,寒来暑往,春去秋来,看着残废的老公一天天的好起来,逐渐的这个女人脸上写起了笑容,并坚强而倔强的活着。那个男人完全是没有意识的,当他开口会说话时,第一句话就是喊起这个女人:“妈”!女人哭了,是依偎在男人怀里哭了。
  那天落雪了,天地间很白,很白。早早的女人要去上班了,临别时一再嘱咐男人在家别出门,下雪,路不好走,一个人更不好走。男人叫着“妈”,乖巧的点点头。雪越下越大,昏暗的黄昏里,还不见这个女人归返的身影,他挣扎着像门口挪去,无力的打开门,刚迈出几步,一个趔趄重重的摔倒在白茫茫雪地里,是血,是殷红色的血,静静的流淌在雪地里,那温暖的鲜血,一点点融化着白雪,一点点沾染着白雪,向着女人归来的方向流淌着,流淌着……
  雪后初晴的日子,女人火化了她的男人,她是含着微笑离开那个院子的,她知道她的丈夫最后的生命轨迹是依附于她而完成的!
  在白雪覆盖的杂草堆里,依然清晰可见依附着的藤蔓,还是那么紧紧的缠绕着,缠绕着,还是以一种倔强的姿态匍匐在枯黄的躯干上,尽管四周布满白雪,尽管没有了生命迹象,但它依旧固守着自己曾经执着的姿态,这是一种依附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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