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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永远的知己

2020-09-24抒情散文于文华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7:45 编辑

                  永 远 的 知 己       □文/于文华人的一生中,遇到几个倾心相交的朋友,是一种幸运,也是一种莫大的幸福。有一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7:45 编辑 <br /><br />                  永 远 的 知 己       
                □文/于文华

  人的一生中,遇到几个倾心相交的朋友,是一种幸运,也是一种莫大的幸福。
  有一种情叫做恩结,以恩为器,投诸于人,如春风化雨,盼望禾苗的欣欣向荣,万物的蓬勃生长。比如《水浒传》里的宋江,人称及时雨,大把大把银子施舍与人,被施者必定要知恩图报,效忠于其。
  有一种情叫做义结。讲究义气,脾气相投者即或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最典型的是三国的关羽,被称为义的化身;最著名的是当属《水浒传》里的鲁智深,在一百单八将里能够善始善终,功德圆满,不是其性格,不是其命运,而是义薄云天。
  若说恩结是一种人生境界,义结则是一种思想境界。我父亲一辈子结交了一位相互牵挂、相互关照、默默疼爱的知己,不论门第高低,不图日后回报,不说年龄差距,不讲条件和代价,是一种彻彻底底深层次、高品味的相遇,一种完完全全恰似俞伯牙与钟子期的交往。

上高中时,父亲想方设法谋求到家乡附近的石油公司做了一名临时工,结交了小他20余岁的拜把子朋友,姓刘名德庆。一次,他们几个来镇上办事时,说顺便到我们家一转。母亲想做一顿看过眼的饭,但借了几家,只借了半升白面。面有了,菜从何来?家里不养鸡、不养兔,深秋季节,菜园里菜蔬早铲的一干二净,害得母亲直搓手。幸亏刘叔他们早有准备,置办了伙食,买了酒菜和馒头。酒喝得正酣时,刘叔借口上厕所,到我家的厨房里探视了一番,揭开米面柜,看到了空空如也的宭状,二话没说,继续喝酒吃菜。
  过了几天,刘叔约父亲到油库跟前的农民家里,掏钱弄了几斗麦子和小米。趁星期天空闲,开上他的东风卡车,拉上父亲到镇上的加工厂推磨。父亲以为是加工成白面带回刘叔的家,也没有多问,乐得跑前跑后,将麻袋扛上扛下。推完了面,刘叔开车说是到我家一坐。坐就坐,农民家的穷屋,只要有人看得起,就是对主人的尊重,就是莫大的福气。谁知,父亲径直望家里走,刘叔扛着多半袋小米,熟门熟路走进厨房,倒进了米柜里。父亲有些迷惑不解:你这……不是……,刘叔笑嘻嘻地说:本来就是为你家推的面、购的米,你急什么急。娃们正在长身体,不能整天饿着肚子上学。他还专门约我出来,嘱咐我好好学习,一再叮咛:孔夫子说的没有错,吃尽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如今我虽说不是人上人,但旱涝保收,风雨不侵,刘叔的嘱托与关心,潜移默化起了举足轻重的作用。
  后来,父亲被辞退回家,刘叔调入县上公司。距离远了,关系非但没有生疏,反而更加密切。逢年过节,开车的刘叔必定拎着酒瓶与点心,看望再度“沦落”为农民的父亲。刘叔的老家翻修房屋,父亲尽心尽力,吃住在他们家,将房屋全部翻盖一新后,其他工匠走后,独自砌了盛放柴草的煤房,砌了鸡舍猪圈与狗棚,最后实在无啥活了,才背起工具袋出门。刘叔的爸一心要帮衬,掏出一卷钱,双手递给父亲。父亲有些生气:我们两个是啥关系,比铁还硬,比亲兄弟还亲,不是拿钱能够换来的。
  我第一次上县城高考时,人生地不熟,有些胆怯。父亲说:你到石油公司找我兄弟,他会把一切都给你安顿妥当的。果真,我打听了几个人,找到了刘叔的工作单位。不巧的是他出外办伙食去了,我坐在他的宿舍门前,等了一会儿,刘叔看到我,问了情况,打开房间门,让我先看一阵书。我看到几位吃饭的人进了食堂门,闻到了饭菜的香味,但刘叔不叫我,我不好意思出门吃饭。人们陆陆续续走出了吃饭的房间,刷锅的声音传来,我想是否请我到街上“招待一番”。但半天不见动静,我等的正有些心焦时,刘叔端来了四样小菜,外加几个小巧玲珑的馒头,像招待客人一样,把我美美犒劳了一顿。我想我有何德何能,收到如此礼遇,无非是沾了父亲的光。三天考试,饭菜几乎没有相同的,吃的我都有些“乐不思蜀”,不想回家了。但那年的成绩揭晓后,并不理想。刘叔再次喊我到县城补习,说是吃喝他全包了。
  我到县城补习时,刘叔再次开起了卡车。这是因为收益好,不时能捞到外快,以此来供养我上学——而这一切我当时并不知晓,包括他接纳我住在公司,也曾经受到他家里和公司一些人的反对,说非亲非故,即或考上也孝敬的是人家父母,吃力不讨好。但刘叔说到做到,不是父亲胜似父亲般照料我的生活,给我关照,每天从家里拿来馒头,让我吃的饱饱的,不时还提供夜餐,改善生活。但长相英俊、家境不错、性格极好刘叔的婚姻却一塌糊涂。有天我正上晚自习,一位大眼睛、体态丰满、长相秀丽的女子要房间钥匙,说是刘叔的朋友,收拾收拾屋子。等我下了自习,果然房间焕然一新,该洗的洗了,床单换成了新花格子棉布,床底下杂物收拾的干干净净,旧袜子洗了,连床沿都蒙了粉色的花布,显得素雅而整洁。闲暇时节,他们两人经常出去转悠,而把空间尽量留给我学习。可当刘叔向家里人提出和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贺秀花处对象时,家里所有人都异口同声反对,说啥都不愿让他们结婚。其理由有三:一是刘叔的父母一家下放农村时,得到了一户人家的无微不至的关照,而邻家女孩长相端庄,性格温柔,干活利索,尤其是针线茶饭颇佳,人缘极好,是百里挑一的好女子。两家的长辈在那时就给刘叔和邻家女订立了婚约,刘叔没有当一回事,想毕竟解放这么多年,只要自己强烈反对,家里不会强行成亲的;其二是刘叔相处的女朋友是位护士,说话表现很活跃,性格开放,举止大方,人见人熟,在那个尚未开放的年代,人们风言风语,颇有微词;其三是他父母认为贺姓女子举止轻浮,不太稳重,且已经和乡村的女孩父母说好,食言就会丢人现眼。刘叔不管不顾家里的极力反对,一意孤行还是继续交往,但刘叔的爷爷放出话来,说要和姓贺的结婚可以,只是再不要进刘家门,不许叫爷爷,从他尸首踏上过。
  最后,刘叔只得遵从了长辈的意愿,和乡村女孩结了婚。成亲的几天后,领着新娘子到我家专门拜访、认亲,喜得父母连声夸赞,说刘婶长的俊俏,一看就知道是过日子的好手。但刘叔一家搬回城里后,上学的上学、工作的工作,渐渐冷落了刘婶。刘叔本就不上心,回家只是吃饭,偶尔到媳妇房间住住,多数时间以加班为由,不是出外,就是住在单位。备受寂寞、得不到爱的刘婶逐渐精神失常,说话前言不搭后语,做饭不是糊了就是忘记了盐醋,家里人更加冷嘲热讽,刘婶不打招呼私自外出,至今不知去向。他们全家也曾到处找了一阵子,后来无从下手就不再找寻。
  父亲和刘叔本是来自两个不同的阶层,但他们只要端起酒杯,就有说不完的话题。或许几年不见面,或许一年碰几次头,彼此心照不宣地牵挂着各自的家庭、生活与健康。到我的老家土门,刘叔无论办事、做客还是其他,都要到我家串串,而父亲只要到城里看望我,必定到刘叔家一坐。
  我们家举凡大事,刘叔都会不请自来,似乎缺少了他的参与,事情就不圆满和顺。刘叔自妻子走失后,才发觉一个家庭中,妻子是多么的重要!人们往往是得不到时不加以珍惜,失去后才体会到弥足可贵!石油公司改制后,刘叔下了岗,开过出租,替人跑过长途运输,做过茶馆生意甚至找了两个帮手,摆过麻辣烫小吃店,越发感受到生活的艰难、女人的不可或缺。好在妻子留下的两女一男三个孩子听话懂事,一个个先后考取了大学。经常跑外面,家里有年老体弱的父母打理,还不是那么伤心寂寞。但回家后,一个人面对一张大床,空虚、落寞就像一条无形的蛇,撕咬着刘叔的心。最终,刘叔常常去原先女朋友所在的医院转悠,遇到同病相怜的一位护士,没有领取结婚证,两个人同居在一起,算是相互慰藉、相互体贴。
  朋友是天寒地冻时,想起心中就生出丝丝暖意的人,是不区分尊贵贫贱、职业高低、年龄大小的。我父亲和刘叔就是这样的交往,心与心互置、情与情相容,彼此推心置腹、情感融合的牵挂着对方。许多人喜欢做锦上添花式的点缀与补充,而不大注重雪中送炭式的帮助。朋友富裕了、发迹了、得势了,一块欢乐、一起喝酒吃肉,而一旦落魄了、失利了、贫穷了,就会陌如路人,不再来往。我父亲与刘叔的交往风雨几十载,一起分担忧愁、一块面对风雨。我的二弟与媳妇两人骑摩托车过火车交道时,不慎被一辆急速行驶的高速列车撞亡,父亲悲痛欲绝,一下子好似跌入了绝望的深渊,刘叔闻讯后赶来,住了三天,耐心劝导父亲,化解了父亲心头的愁结,重新树立了生活的勇气——原本陌生的两个人,因为相遇,所以相知、相挈。身心疲惫时,双方给予心灵的问候;失意困顿时,及时鼓励、劝导,点燃活下去的信心。
  有一种朋友如水,虽淡而无味,大而无形,但深沉绵广、持久恒远——彼此心照不宣牵挂着对方的一切,相互神交着、默默关爱着。
  人生难得一知己。我父亲常常对人吹嘘:能够结交到刘叔那样不计钱财、不问出身、抛却功名利禄的朋友,是他一生最大的骄傲与荣幸!                        (全文3996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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