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岭启示——阵地与净土（已修改）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2:11 编辑 <br /><br />秦岭启示——阵地与净土

　　“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阵地。”
　　当一位朋友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想他肯定不会想到这句话会成为我心中的名言，这样说应该没有夸张。而且，在记住“阵地”以后，我还不由想到另外一个词“净土”。每个人也应该都有自己的静土吧，那便是他们心灵的安身之处，也即心灵的净土。

　　在一种类似于撞击的有力回声里，列车攀越至秦岭之巅。我不象第一次那样兴奋地看处于同一位置的山顶，而是努力地去找寻山下的路，我只想看清一种高度并深切地感受它。
　　车站就要到了，我眼睛都不眨地看着，想看到一个庄严站立的身影。多年前半夜停站时，曾有一个中年站警的身影让我感动，本来当时我是睡意朦胧的，被爱人叫醒让我看秦岭车站，面向窗外的时候正好就看到他，每一个动作都是那样的规范，还有那庄重的神情，使我顿时睡意全无，而且让自己坐得端正些，他的背后是几间简单的平房。我敬佩的是，在这样偏僻的荒凉的小小站台，在这个几乎可以说是“天高皇帝远”的小小地方，他们仍然如此尽职尽责，这无疑和守卫边疆的战士同样的让我心生敬意。年复一年，经过这儿的不过是几列火车，人也都是匆匆过客。他们的内心世界是怎样的呢？
　　“车站到了。”旁边的乘客说。哦？我一时竟没反映过来，举起的相机也没能拍到站牌（后来还是跑到别的车厢才拍到的），因为眼前的情景让我确实吃惊不小，整洁的站台和几座楼房，一切都焕然一新。当年那座简单的砖房不见了，站上工作人员来来往往，已全没了往年的冷清。
　　车站之后过来的情景更是让我欣喜万分，这儿几座那儿几座全是崭新的民房，整齐的田地，有些正在收获土豆，农民们很悠闲的样子。

　　阵地，静土，这两个词在那样的时候，时隐时现地又在脑海里闪烁，这儿是谁的阵地？是属于那些坚守多年的乘警的，是属于那些山民的，他们祖祖辈辈生活在当年曾被李白描述成“蜀道难，蜀道难，难于上青天”的秦岭之地，他们年年月月日日地守着这孤寂冷清，也日日守着他们的信念。

　　蜀道，一般指自陕西进入四川的山路，而秦岭便阻隔在这秦蜀之间。
“噫吁戏，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
尔来四万八千岁，不与秦塞通人烟。
西当太白有鸟道，可以横绝峨眉巅。
地崩山摧壮士死，然后天梯石栈方钩连”

　　这样的诗再次读来的时候，仿佛我也置身于当年李白描述的险境里。“啊！多么险峻，多么高！蜀道难走，比上天还难。蚕丛和鱼凫两个蜀王，开国的事情多么渺茫不清。从那以后经过四万八千年，才和秦地的人有交通。西边挡着太白山，只有鸟道，高飞的鸟才可以横渡峨嵋山顶。直到地崩山塌壮士都被压死，然后才有了天梯与石栈相互连接。”其中的太白便是秦岭主峰。

　　多年前，也还有一个细节同样让我难忘。列车停后，三三两两的山民们拥到列车窗外，大声叫卖包子苹果之类的东西，都很便宜，也还有几个提着包得严严实实的大水壶来卖开水，五角钱一杯。说她们提前就在这里了，在望稍远点的地方时，刚好看到有一位大嫂刚刚爬上坡正在往这边赶，我很担心地一直看着她一步步地赶近，在车将要开时，她终于赶到了，我赶紧递出去准备好的两只杯子，尽管里面还有水。车开了，她们提上水壶走了，看不到遗憾，也没什么不舍，而我心里很难过。
　　现在他们很幸福地做着自己的事，不用再急急地赶来为了卖几杯水。宁静的大山，现在已经是他们的乐土了。
　　“看那是什么? ！”一个降落伞似的东西在窗外天上飘着，一个人正坐在下面，那样子欣赏下面的风景应该是很悠闲的啊。“以后这片就是旅游区了”一位大姐说，她的丈夫就在秦岭过来不远的凤阳车站里。“看到山上那些灯了吗？那些都是自动的，要是晚上满山都是亮的，可好看了。”大姐指着山上说，“是吗？我说怎么觉得那些小柏树有点奇怪，每棵树尖上都有个小白点，原来是灯啊。”我甚至当时就感觉没有在晚上经过这里而有所遗憾了。
　　不要擅自逃离，不能轻言放弃，坚守就会胜利。心里这样想着。
　　现在的阵地已不是硝烟弥漫，而每个人的确有自己的阵地，必须得坚守。比如守卫边疆安危的战士，比如同邪恶作战的警察，他们用健康用生命坚守自己的阵地，克服着寂寞和危险的随时侵袭。还有秦岭的车站的工作人员也是这样，坚守着荒凉和寂寞。因为在他们心里，人民的安宁便是他们的净土，他们坚守了，而最终迎来繁华。工人坚守的是日复一日重复辛苦的工作，农民坚守的是脚下能生长能收获的土地。他们用辛苦换来的便是家庭的幸福和谐，那里也便是他们的净土吧，是他们为之奋斗的安乐园。
　　阴雨多日后，久违的太阳终于也肯抛头露面了，在路上行走时感觉到它真实的温暖，于是很安心。原来前几天的寒冷只是假象罢了。我是很害怕冷的，尤其是没有防备的初冬的寒凉。而此时背上暖暖的，我也懒懒地故意把电动车骑得慢些，权当欣赏风景了。两把椅子，两位老人，这样简单的一个镜头出现在我视线内的时候，忽然就莫名地眼睛模糊了，竟说不上理由。他们就坐在路边上，他们的双眼混浊，身体稍稍前倾，两根拐杖握在手里。或许他们只是想来近距离地听听车声和人声吧，我也想到，这样安静地坐着的老人，内心里应该也有一片大好的静土吧。
　　能变老对我来说是一种奢望，渴望着能老到牙齿没了，耳朵背了，老到满脸的皱纹一笑会象菊花开。每看到笑得满脸花开的老妇人，我都会好羡慕，我也会活到那么老吗？老了多好！可以和同样老的人一起说不老时候的故事，忆不老时候的朋友，当然更可以和路边搭把椅子静坐的这两位老人这样，静静地坐在繁华边缘倾听繁华之声音，或者也可以象此时的我，怀念秦岭的险峻风景之外，也喜欢此时的宁静，喜欢此刻我用纸和笔描述的这一净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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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9-12 10:50 上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