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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木格子窗扇

2020-09-24叙事散文刘川北
木格子窗扇刘川北房子是土坯的,和檩条,和木格子的窗扇,搭配的和谐自然。坯,来自于树木扎根的泥土,窗扇,曾经是泥土里长出的树木,它们仿佛就应该这样一生一世地依靠偎依着,它们彼此传说成一种宿命。它们挺起家的脊梁,挺起家的尊严,它们构建了“家”最
  木格子窗扇
  刘川北
  房子是土坯的,和檩条,和木格子的窗扇,搭配的和谐自然。坯,来自于树木扎根的泥土,窗扇,曾经是泥土里长出的树木,它们仿佛就应该这样一生一世地依靠偎依着,它们彼此传说成一种宿命。它们挺起家的脊梁,挺起家的尊严,它们构建了“家”最初的模样,在浩渺的天宇之下,有了小小的生存的空间,有了这样一个家,那些酸甜苦辣百味杂陈的日子,才可以放得下争争吵吵,才可以放得下恩恩爱爱。木格子的窗,简单的,长方格和方格交错搭配,复杂的,回旋缠络,像是乡间打理好的的植物的藤蔓,或者在木格子窗上雕上花,雕上“福”与“祷”。透过木格子窗,逗引来外面明媚的阳光,阳光如炬,满含着母亲目光的慈祥与宁静。还有鸟的鸣叫,它们似乎一声一声地赞叹着窗扇上的花纹。在木格子窗的安抚下,鸟的啼鸣春天醒来的溪水般明澈。透过纸窗的缝隙,看见母亲在院落里收拾空地上种植的蔬菜果木,看见父亲担着水,扁担一颤一颤的,水桶里反射过来的清光也紧随其后,一颤,一颤的。
  木格子窗户,糊着一种棉纸,看似绵弱,糊在窗子上,晒一两个日头,便紧绷绷的,用手指敲在上面,其声若鼓。许多的孩子把窗户的木格子当成了琴键,不能逃避的是游戏的后果,窗户空洞着一只只眼睛,遭来母亲愤怒的喝斥。窗纸有了漏洞,不太严重的时候,随便找一块纸片,糊了浆糊打个补丁,这块纸可能是烟纸盒,可能是作业本上打了红勾的一页作业纸,还可能是废旧的报纸……打了补丁的木格子窗扇,和那时候穿着打补丁衣服的孩子一样,具有那个时代特有的品质。只有过年过节的时候,才把糊窗的纸撕下来,换上崭新的衣衫。撕窗纸并不累,却要有十足的耐心,粘在窗棱上棉纸,几乎和木质的窗融合一体,清除干净要费一些力气。贴好窗户纸,有闲心的时候,还要贴上红通通的窗花:喜鹊登枝,连年有鱼……这些具象的祝福,写在乡间的窗上,它们的味道浓郁,它们的表达热烈奔放。冬天的时候,很冷,外屋的水缸要冻上厚厚的冰,风打着木窗,像是用细沙在窗纸上摸索,那薄薄的棉纸,有些弱不禁风地气喘吁吁。木格窗户上显现第一片晨曦的时候,母亲早已经在灶屋忙活了。土灶里的火舔着锅底,柴烟的气息,饭菜的气息,混和着迷蒙的水汽,打搅了我们冬眠一样深长的梦。这时候,不用猜,我也知道,阳光打在了木格子窗户第几格,透过来的阳光照在了墙头屋角的哪个地方。母亲用灶头的火把棉袄棉裤烤热了,哄猪一样喊我们起床。而这时候,孩子们总是无限依恋这土炕上的热被窝。也许昨晚的梦依稀可辨:一位梁山好汉,在屋檐倒挂金钟,用舌头舔破窗户纸,一场明争暗斗悄然酝酿,呈现着暴风雨来临前出奇的冷寂……
  木格子的窗,一个民间手工的画框,有些粗糙,却朴实憨厚。画框里居中的是院子里的那棵野桃树,春来的时候,挑开一身的彩霞,那些花朵像贵妇人华丽衣衫上的纹饰。夏天的时候,两三棵丝瓜从窗户边侧爬上了房顶,木格子的窗被自然中的绿色修饰,明黄的丝瓜花不开是不开,一开便野成一片,丝瓜长成个,垂下来,像一件艺术佳作,在木格子窗前汇报展览。暮色中,炊烟依依升起,鸡上了树,羊“咩咩”地叫着,把乡村的夜曲,演绎得如诗如画。我一生中最幸福的睡眠,便是隔着这木窗下赤足而眠,我把青嫩的小手伸向母亲,伸向母亲鼓涨的乳房。几回回梦中醒来,看见母亲沐浴着月光,纳着鞋底,或者做着其它的简单活计。月光也是透着木格子窗,像是舞台上的追灯,母亲成了今夜唯一的主角。
  有了木格子窗,便有了村庄眼眸的顾盼与流转。打开一扇木格子窗,展开了乡村低调而素朴的叙述。于是,很多次,头脑里反复排演着一个情节:我站在老屋的木格子窗下,轻轻地击打,来自木头内心的回应,唤醒了睡眠的母亲,她答应一声,披上单薄的衣衫,趿着黑布鞋,吱呀一声,为我拉下门栓,用经典的微笑,用含蓄的礼仪,迎接闯荡江湖的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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