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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过年与寻根

2020-09-24抒情散文梁星钧
这个命题来得突然,却牢固地盘踞在我心头,如种子落在泥土,非要生根发芽,迸出我的胸膛。这是一个文字爱好者的习惯,也是一个思考者的嗜好。过年的概念本在我头脑里渐远了,已无足轻重了,这跟世风有关,跟岁月的增长有关,跟人的心态有关。可是每到岁末,我


  这个命题来得突然,却牢固地盘踞在我心头,如种子落在泥土,非要生根发芽,迸出我的胸膛。这是一个文字爱好者的习惯,也是一个思考者的嗜好。

  过年的概念本在我头脑里渐远了,已无足轻重了,这跟世风有关,跟岁月的增长有关,跟人的心态有关。可是每到岁末,我仍抑制不住欣喜,激动,渴盼,尤想天上突现彩虹,大地拥起欢腾,好让我们一消往日顾念,欢欢喜喜,快快乐乐,尽情忘我地过个祥和好年。

  年味说来就以从容的轻快节拍,徐徐向我走来了。我先绾结旧年,尽力将些缓办事宜束之高阁,然后招聚全家,浩浩荡荡奔故乡去。

  我的思乡恋乡怀乡融乡之情近年与日俱增。我没过多想为什么,黑格尔的现实即合理的哲学观点,此刻我算是捉摸到其中的一点意味了。用来作这个释因也极合适。但我究过个中因由:我小时含辛苦读,如说为了放眼世界,效命国土属于豪言,那么跳出狭小农门,改变封建自闭,摆脱小农意识桎梏,给自己一个自由放飞,则是合理的解释了。当我在外晃荡一圈,身不由己地滞留了几十年后,却又一反以往,依恋起忿然离开的家乡来,这又是何种情结呢?

  我原想远离故土,用一已的奋斗和实力,一并带父母到大城市,可是,自从父亲猝然辞世,永葬在家乡的泥土里,让我的心思有了停驻,有了牵挂,然后渐成定格:似被彻底地拴近了;父亲坟包所在的家乡成为圆心,半径也没多长,我绕不过这个有形无形的圆圈了。

  这个情绪,我想就是怀乡,就是叶落归根,就是寻根。

  “人无祖宗,根从何来?人无父母,身从何来?”这句父亲在我耳边常讲的话,至今仍在耳际萦回,也一直在警示我,万物离不开根。所以,今年回家过年,是我怀乡省亲寻根的好机会。加之今年初三我要连续值几天班,我便利用单位给的年前回家吃酒机会,开始了别开生面的过年了,一头扎进了特殊的年味里。

  我曾天真浪漫地幻想过,也说过,过年应改为腊月二十至正月二十,共一个月。以图年的从容绵长。认为人不可常走极端,如食不可以爆饮爆食。春节集中爆饮几天,于人何益?这非调节,也非点缀,而属自损。这点养生者都知道。

  母亲和妹妹们都去吃酒,正好留我和两条狗一起来看门。我守着狗和房子,还有我的悠悠思绪。我面对属于自己的3间土瓦房,天天都出神。我把自己对父亲的悼念文章,早贴在父亲住的屋子的土墙上了,还有那张盖有“中国散文学会”印章的获奖证,也一并贴上,以为这样父亲的灵魂就每天都看到它,兴许还能相视而笑。因为父亲见到我的任何成就都要笑的。我仿佛也只有这样做,并将另一份同名文默默焚化于他的坟前,这样我才心安。我也拒不改造装修属我名下的这3间房,我公开的理由是自己城里已经有两套砖房了,逼近现代洋气,至于我的这些农家瓦舍,就让它保持原样的本色吧,我甚至固执地认为要越土越好。我不想“四不像”,倒土不洋。这点让家人及所有的亲友都震惊,他们干瞪着眼看我,仿佛从不认识我似的。但我自信地认为,他们也未必尽能读出:我心底的那份怀乡寻根之情又是何等深沉而隐秘!

  许多时间,我都在屋后的那棵老樟树前踯躅。它身旁的水塘已干涸了,幸好已被柏林按纳,使它有了呼吸生长的容身地。多少年过去了,我们无暇顾此,更懒于浇灌它,但它仍然倔强生长,显出了可贵的坚韧性。面对这棵樟树,我又想起父亲,在我很小时候他就栽下了这棵树,还是带我一道从城里购回的小树苗。如今它已浓荫华盖,巍峨壮观。它的树干桶粗,通条挺拔,直冲宵汉。树顶分了三杈,全都挺拔向上。妻形象地喻之为我们三姊妹,也如同门前坝里父亲亲手所栽的三棵大柏树。由此我更怀念父亲,乃至时隔五年之后,我仍不信他已离去,他的许多遗物我都原封不动,一律保存原样。 

  我真正的过年是在祭祀先人的隆隆鞭炮中开始的。我们烧完先人的纸,让震天响的长长鞭炮,炸揭开了我们新年的序曲。不管这时我们喜不喜欢,乐不乐意,作何感想,都一味消融在火炮烟尘和春晚喜庆洋洋的旋律里了。我们就这样似有筹措,又毫无章法地被拽进了特别的年味里。但主色调仍然充满喜庆,笑脸,期翼和各式祝托。

  其实,有此够了。

  今年的过年我算是过到了人前人后。这是毫无办法的事。除了想法上的特殊,还有就是特殊的工作将我们的生活全击乱了。所以我不得不于初七后,又开始补过年。会城里的姨姊妹,拜城里的岳父母,送走两个上学孩子,候妻调出时间,陪我一道再回乡下过年。妻对此很纳闷,问我,你那么想回家,到底为啥?我用手比划了一下说:譬如一株植物,当它花枯叶干之际,这时首先要关注它哪里呢?显然是它的根部吧!

  哦,我听懂了。妻啧啧称道我这个比方好。


  回乡过年在我的眼里显然比城市有优势。这时城里冷清,几近空城,近年虽好了些,但仍免不了关门锁店,少见人影活动。相反农村这时正火热着:冲天火焰的木柴火,烤得人周身暖烘烘的;张张朴实的真诚笑脸,比划着一年的春华秋实,谁不道乡民最真诚,因为他们无须太多的遮掩和虚华,和自然泥土的质性是一样的;还有浓浓的走亲串户的亲情乡情友情……几乎都凑到一块了。但过年我不出门,这似让惟一的远方血缘亲姑姑不解了,我的说辞简单直率:一来我过年三天后要值班,二来嘛,我顿了下说,想和小时一块长大的伙伴玩。同时我也顺势声称,从今年起,过年我不再出门了!显然我想呆在家里平平和和,和左邻右舍一起过年,我尤惦起那些一块长大的孩子们。至于亲情走动,我可提前进行。同时我也积极思考倡议,我们几家轮流承办一些形式灵活多样的团拜吧!

  年尾是正月十五的元宵佳节。我们一早就登上了后山顶上的老黎嘴。这是我在《我的故乡--清明角》里描绘过的神庙,每逢过年这里都是热点。我两番和来我家借用木匠工具制作自己火药枪的桌哥谈过,你知老黎嘴的渊源多少?若空即收集整理一些资料,以便我们合作能写点啥吧。桌哥点头称好。他是我地有名的文化人,人称“智多星”,属离土又归根的代表,但他在这点上还没有我坚定和有远见。那天桌哥也在庙前,只有他一人没着黄龙戏装,当当地敲打马锣,眼睛不时地瞟向我。龙灯狮子秧歌,信男信女老人孩子,将庙围得水泄不通。狮子的滚,秧歌的扭,香火的烟,纸钱的火,鞭炮的炸,人群的挤,电缆的高,高音喇叭的响,挺拔的手机信号台,宽阔的山顶新公路,宏大的庙前石堡坎,修葺一新的砖木结构的飞檐入崖庙宇……这些凑在一起,将过年的气氛掀至高潮,随后渐渐落下帷幕,给过年画了句号。我们挤进人墙,焚香烧纸,捐过功德,心存佳念。由于挂记下午回城,便匆匆下山了,午后我们戚戚回去。

  母亲,妹妹,你们别送我了。暖和后的农历二月阳春,母亲你就来吧,城里的许多老人在惦挂你;妹妹,如果不再赴外打工,你常来玩吧,你的两个孩子都在外面,亲情在于走动;乡亲,我们没什么答谢你,仅此留下一些膏药钙片,望你们幸福安康;家乡的山山水水,我离你并不远,以你为核心,拉着我在画圆,你似牵线的孩子,手里紧紧攥着我这风筝。(2010,3,4 清江河) [ 本帖最后由 梁星钧 于 2010-3-11 11:02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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