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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青岚山上左公柳

2020-09-24抒情散文刘居荣

青岚山上左公柳定西 刘居荣出定西城东行,左冲右突,大约五公里,就到了县境东青岚山乡大坪村,远望山梁,空旷的天空底下,只见一棵古柳凌空傲立,那粗砾的身上,向人们述说着所经历的风风雨雨。同治五年(1866年),已经54岁的左宗棠由浙闽总督出任
青岚山上左公柳
定西 刘居荣
出定西城东行,左冲右突,大约五公里,就到了县境东青岚山乡大坪村,远望山梁,空旷的天空底下,只见一棵古柳凌空傲立,那粗砾的身上,向人们述说着所经历的风风雨雨。
同治五年(1866年),已经54岁的左宗棠由浙闽总督出任陕甘总督,遂以钦差大臣督办陕甘军务。面对兵荒马乱,满目疮痍的大好河山,壮士长歌,不复以出塞为苦,他翻遍了历史典籍,在西出潼关以西,历代朝廷在今天的天水设有“采造务”,专门来负责森林的采伐,在今陇西和通渭一方“辟地数千里,建堡居要塞,戎座三百人,岁获大木万本,以给京师”。宋熙宁年间,又大量开垦天水到渭源的田地为军需所有。到了明代,朝廷“屯田普天下,而边境为多,凡流民均给土地”,从山西等地迁来大量移民,陇中人口剧增,开垦土地达到近似疯狂的程度,因而也加剧了水土的流矢。满清政权建立后,仅临洮一县的耕地较明朝就扩大了二十万亩,洮河流域的次生林随自砍伐殆尽,渭河流域以北的广大地区的天然林紧接着也消失了。既便是“康乾盛世”,陇中“其山童无竹木之饶,其水咸苦无菱芡鱼蟹之利”。乾隆五十四年(1789年),陕甘总督勒保入觐京师,向朝廷禀报称“种无法丰年,亩仅收数斗,岁人不供所出,故赋税常不及额”。
他一路向西走来,关山重重,路途何其遥远,但他胸存一腔抱负,满怀强烈报国之志,出长安,过潼关、泾县、平凉、六盘山、会宁、青岚山、定西、兰州、河西走廊……直到天山南北,向西延伸,一直到新疆喀什,让这位生长在南方芙蓉国里的潇湘子弟满目凄然,而“中国不可一日无湖南,湖南不可一日无左宗棠”,对于这些朝廷对他或褒奖或嫉妒或颂扬或排挤的话语,恍入还在昨日,仍在耳边萦绕,西行路上,他倡导修筑从陕西长武经定西至新疆的驿道,让树开路,遍栽杨柳,并规定必须在路两旁植树少则一行,多则四五行。在他给朝廷的奏折中写道:“兰州东路所种之树,密如木城,行列整齐。栽活之树,皆在山坡高阜,须浇过三伏,乃免枯槁,又不能杂用苦水,用力最勤”。据史料记载,从陕西长武至甘肃会宁六百里,植树成活二十六万四千株,仅定西境内就有十万六千株。《西笑日觚》曰:“左恪靖命自泾川以西至玉门,夹道种柳,连绵数千里,绿如帷幄”。清人杨昌浚从西安去新疆途中,被驿道两旁的杨柳所感,触景生情,即吟诗赞道:“上相筹边未肯还,湖湘子弟满天山。新栽杨柳三千里,引得春风度玉关”。
今天,我们读着这样大气磅礴的豪迈诗句,仍感到斯人左文襄公在督办陕甘军务的过程中广植杨柳的历史意义,绝非是一朝一夕人们所能理解得了的。曾经绵延三千里的“左公柳”,在左宗棠离任后的三十年里,几被悉数砍伐殆尽,当作烧材和他用,如今已属寥寥无几,我寻着古人的足迹,行走在陕甘公路兰凉道的青岚山上,面对这棵已愈百年的古树,仍然傲然苍天,他一不知经历了多少风风雨雨,历经岁月的经久历练,仍然驻守着这陇中的一方土地,古道老得只剩下古道了,可唯一幸存仍在,他见证了陇中百年的沧桑剧变,现在仍在见证着当地的巨变,岁月逝去,但流不走封存人们脑际里的久远记忆,仰望苍穹,苍天在上,流云飞渡,山风劲吹,衣袦飘拂,只见仅存的古柳枝悠悠飘动,好像在等待着什么,又好像诉说什么,岁月在风霜云影中,流来又流去,这株老柳见证了陇中大地百年来的兴衰,而今古树叶零,不知他又能讲述些什么呢?
这株左公柳生长在青岚山岭上,大约有130多年的历史,属于典型的陇上旱柳。当年车声辚辚,商旅往来的陕甘古道仍依稀可辨。再看古树,高约15米,树冠有14米,树桩最大处约3.86米,中围3.6米,树干已多干枯,只有在两侧枝上尚有一些绿叶,在离地10米上下的躯干上,有十多个被啄木鸟凿出的巢穴,树干大部分已皮肤脱落,裸露着被无情的岁月所刻写的痕迹,尽显岁月春秋千古轮回的无尽沧桑。
世事沧桑,曾经一度丰盛的“左公柳”,由于人为的砍伐,加之自然的损毁,饱经历史的风霜雨雪,如今在定西境内所剩仅有一棵,古丝绸之路上那一道道独特而亮丽的风景,已远离了我们,已淡化在历史的烟云中。
1882年,左宗棠从关外进京,一路目睹了沿途的风景,“道旁所种杨柳,也已成林,自嘉峪关至省,除碱地沙碛外,拱把之树,接续不断。”(《清史稿》卷五十七)“兰州东路所种之树……密如木城,行列整齐”。(《书牍》卷二十四)其欣慰之情,溢于言表。
1911年,袁大化赴任新疆巡抚,他从开封出发西行,他将沿途的见闻写成《抚新纪程》一书。书中对“左公柳”写道“华阴以西,平原开敞……夹道左公柳尚密,闻有被大人偷伐者,亦地方之责也”(二月初九日记)。行抵永登,“傍庄浪河东麓,北偏西行……夹道杨柳高十余丈,左公督陕甘时种植,多为奸民剪伐,有未伐者,高耸插天,干直无枝,枝亦被人斫去”(三月十九日记),当行至肃州,“回望陇树泰云,苍茫无际,驿路一线……古杨夹道,垂柳拂堤,春天入玉门关矣”(四月初六日记),别是一番景致。
1935年,赴西北游历考察的张杨明,在所著《到西北来》中写道,清水至天水途中,“路旁有很多古柳,名左公柳,为左文襄公开发新疆时所植。闻说这种柳树,一直到天水、定西、皋兰一带,绵至数千里,共约60万株;因左公当时来到此地,看见地形复杂,恐怕后面继续来的人迷路,植柳作为标识”(六月十六日记)。
著名记者范长江从1935年7月开始,对中国西北进行考察,写成了《中国的西北角》,书中也记载了左公柳。当1935年东,行至永登途中,看到:“庄浪河东西两岸的冲积平原上,杨柳相望,水渠交道……道旁尚间有左宗棠征新疆时所植柳树,古老苍劲,令人对左氏之雄才大略,不胜其企慕之思。“在《塞上行》里,且有对平凉途中所见左公柳的描述:“下华家岭,至界石铺,又合昔日陕甘左路大道,左宗棠当年经营西北所植柳树,还有不少留于大路两旁”。“六盘山东西两面大路,还有着不少的夹道杨柳,皆为左宗棠当日之遗留,以当时交通工具之简单,他的道路路面比现在旧道路面为广,此公胸襟之远阔,实不同于当时风俗之武夫。惟时至今日,左公柳已丧之十九,长安至新疆之大道,仅若干处存左公柳,以引对前人辛苦经边之回想,其实用的价值,实已渺无可称述”。
丁履进在1940年写的《西兰之间》“忆左宗棠”一章中写道“左氏由潼关至迪化,运用兵工,开辟大道,夹道柳树,保护路面,迄今陕甘公路两侧,老树峥嵘,所谓左公柳者是也。惜后人不加爱护,砍伐殆尽,于今所见,依稀数株而已”,无不怅然。直至民国三十八年(1949年)以后,定西县尚存“左公柳”10多棵,直到现在定西县(今安定区)仅有一棵了。
左宗棠于同治十年(1871年)10月,从静宁进驻安定,又于同年8月,将行辕移往兰州安宁,为了加快调动大队人马,转运军需,传递文书的需要,对安定境内的三条道路进行修筑。其一为兰州大道,起自西安,经平凉、静宁、会宁、安定以达兰州,是横亘甘肃最繁荣的一条交通通道,后人尊称为“左公大道”。由周绍廉湘军承担整修安定到兰州的道路,从会宁鸡儿嘴进入安定县境后,经营房坪、新街道、西巩驿、石碑湾、青岚山至安定,再经巉口、称钩驿,车道岭进入榆中一直通往兰州。其间工程量最大,历尽艰险的地段当属西巩、青岚山二乡镇交界处山路及宋家沟“永济桥”(此桥始建于明万历年间,原名永济桥,清乾隆二十一年巩昌知府王廷赞重修,俗称“王公桥”)地段,除了山道盘绕的修筑,主要工程是彻底修建“永济桥”。工竣,幕府请作记,左宗棠曰:“掠美沾名,吾不为也,但名之曰永定”(见《甘青宁史略正编》卷十九)。故此桥亦叫“永定桥”。这座石拱桥,经此次修成后,民国又数次重修。今有1958年建八字撑木架桥高18.47米,目前已多不行人车辆。1983年在宋家沟上游建T型梁桥高33.8米,现为312国道必经桥梁之一。
其二为马营监至安定道:此道为西汉平襄道的一段,可行车马,在明清时期达到极盛,是安定通往秦州(今天水)的重要驿道,也是兰州通往秦州的一条捷径,路线由马营向西北经油坊、牛营、红土窑、李家堡至安定。左宗棠西征时,派少量军队游弋于秦安、通渭、马营至安定一线,并在马营设立粮局。当时军队所需粮食、物资从四方由一帮大车和一帮驮骡承运到马营粮局,再转运军营。而道路的整修由沿线群众承担,所费银两一般由马营山陕会馆以及商旅捐助。
其三内官营至狄道驮运线,由人行便道开辟而成。左宗棠在安定县内官营设立粮局,屯储大量粮草,以备军用。
同治十一年(1872年)初,左宗棠在安定县城西门外大营(今安定区玉湖公园),接见马占鳌长子马七十五和其他头目子弟10人,俗称“十大少爷”来安定求抚,并为马占鳌之子取名“安良”。
左宗棠在定西为社会经济发展做了大量工作,名垂青史。整饰督办前敌营务王德榜统安定15营屯田于狄道,开凿岚观坪新渠,在狄道新建县城西门外的永宁桥,植树1.3万株。在安定县境内新建木石桥8座。在洮河流域九岭峪等峡谷地带,开通由洮河、岷州直通狄道州城的运输航道。“广招流亡协助归农”,在陇西、狄道、渭源、安定等地普遍招垦,规定凡承垦荒地,从开种之日起,第一年豁免全部田赋,第二年豁免一半。在安定刘家沟、石家坪、好地掌、青岚山、新套河、夏家营坊等地安置陕西、河州回汉难民1620人,无论回汉均发给粮食,并照所垦地亩给以籽种和农具。将安定西大路改为东大路(即今北门外沿西河渠的旧大道,改走今东川西兰公路)。新设岷州文明书院、陇西襄武书院,修复安定育英书院及狄道洮阳书院,兴办狄道乡镇4所义学和安定2所回民义学。另外,还举办捐输,开征厘金,清丈地亩,改变税制,编审户口,设立保甲等。左宗棠的这些措施,对解决地方财政危机,便利交通,改善生态,培养人才,推动定西的社会发展起了一定的积极作用。可安定也是他伤心 的地方,同治十年冬,他的爱子到安定西门行营省亲,由于不适塞外的气候,偶感风寒,一病不起,回到原籍后,不久病故。成为他收复新疆,稳定西北边疆征途上的“滑铁卢”。 透过前人留下的足迹,透过时光老人所投下的那深长一瞥,我们彷佛看到了“左公柳”曾经所拥有过的辉煌和一路走来的坎坷,领略其迷人的丰韵,深感保护植被之意义之重大,尽显自然界气候的变迁和生物在沧海桑田的演绎,人类与大自然进行坚韧搏弈的不懈追索,毫不掩饰苍凉的绿色,鄣显大自然中植物生命的坚韧与倔强。 [copyright [ 本帖最后由 刘居荣 于 2010-6-10 11:40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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