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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在蒙古包里做客

2023-10-23抒情散文徐常根
我军校毕业那年,被分配到天山腹地一个基层连队任职,从排长到指导员在连队一干就是8年。连队对面聚居着一个名叫呼斯台村的蒙古族牧业村,生活在这里的土尔扈特蒙古族人民,是……

我军校毕业那年,被分配到天山腹地一个基层连队任职,从排长到指导员在连队一干就是8年。BHa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连队对面聚居着一个名叫呼斯台村的蒙古族牧业村,生活在这里的土尔扈特蒙古族人民,是卫拉特蒙古四部之一。他们的先民从沙俄伏尔加河流域经过一次惊天地、泣鬼神的民族大迁徙,东归故土定居在巴音布鲁克草原,休养生息了200多年。BHa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我们连队与呼斯台村结成了军民共建对子单位,之间的关系处得十分融洽,往来走动比较频繁。游牧的村民蒙古包星星点点地散落在巴音布鲁克草原和深山牧场上,常去蒙古包里走访、慰问和做客、拜年,成了我的一项例行工作。BHa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蒙古族人非常崇尚白色,他们以白色为至洁。蒙古包是白色的,新娘出嫁时蒙面用的头巾是白色的,他们的食品奶干、奶酪、酸奶、牛奶、马奶、骆驼奶、奶酒全都是白色的。敬献给贵宾的哈达是白色的,就连他们的生活保障羊群也是白色的。BHa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蒙古包,是一种圆形毡房,大的可以住二十几个人,它既通风、采光,又防寒、防潮,既便于搭建,又便于折装、搬迁,是游牧生活最为理想的住宅,它以天窗、支架、顶杆、围架、门组成,外部由毛毡、绳索保温、防晒、固定。内部周边悬挂壁毡、衬花布,非常美观。搭建蒙古包选位置、方向及搭建顺序技巧都有讲究,蒙古包的门一般朝东南方向,据介绍,这既可避开西伯利亚的强冷空气,也沿袭着以日出方向为吉祥的古老传统。室内正中为上座,偏右的位置供置佛,偏左的位置为主人的卧榻,天窗下安灶,门的左侧放置锅碗炊具,右侧放置马具或生产工具。BHa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夏牧场的夏日,是一个丰实的季节,那一座座白白的蒙古包,外面让草儿花儿簇拥着墙角。草儿那样葱翠、嫩绿,紫苜蓿呀,野豆荚呀,长得水灵、壮实;绿盈盈的酥油草,肥得简直要流油了。密密层层的青草,长在低滩里,铺在大甸间,捂在丘包包上,似新崭崭的、又厚又软绵的绿毯,让滩甸显不出个坑坑坎坎来,让丘包包也圆浑浑地看不出有个角角棱棱来。踩在绿毯上,一脚一个虚窝窝,抬脚又泛平,即便仰躺摔在上面,也不疼。蒙古包前一条涓涓小溪,碧澄的雪水也被草儿映成绿的了。夏牧场里紫、红、白的芍药呀,白、红、紫的玫瑰呀,不是在这儿,就是在那儿,娇滴滴地显弄着自己俏丽的姿容;千千万万朵五彩缤纷的各色小花,宛若闪烁的繁星点缀在绿野之上。到处呈现出大自然勃勃生机,漫溢着芳香百花的色彩和气息。BHa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夏日的草场涌动着欢腾,一群群、一片片地畜群在绿茵茵的草滩上倘佯、撒欢,牛儿哞叫,马儿长嘶,羊儿咩鸣,狗儿狂吠,牧人们欢歌笑语,在声响喧鸣中生活着轻快欢欣,毡房就是他们幸福、温馨、舒适的歇宿之处。BHa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夏牧场的牧人一天到晚都是忙忙碌碌的。男人们在放牧,主妇们在毡房内外忙个不停。那一桶桶的鲜奶,是主妇们挤下的牛奶、马奶、驼奶;那洗得干干净净的羊肚子里鼓囊囊塞着的,是主妇们做好的酥油;那大瓷盘上密密满满晾着的,是主妇们做好的奶疙瘩。男女牧人们隔三岔五地聚在一起喝点儿酒,载歌载舞,然后带着昏沉沉的满足挥马而归。有一次我在夏牧场,看到一个醉醺醺的男子,歪歪斜斜地骑在马上往家里走,有时上体低低地垂到马肚一侧了,另一侧那只脚却仍勾得死死的,绝不会滚下鞍去,我真的佩服草原人这酒后的马上功夫。BHa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牧人们在夏日的草场里饱享着种种欢愉,到了冬季,他们便赶着畜群,用骆驼呀、牦牛呀驮着全部家当,转场到冬牧场去,那儿避风,向阳,和暖,雪少,牲畜也有草吃。BHa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草原上的蒙古牧民一直有重情好客的传统美德,蒙古包那纳花的毡帘和朱红的门首总是开着的,热情欢迎到蒙古包里来做客的人。尽管如此,我只要去蒙古包里做客,都要拉上呼斯台村支书桑加拉一道前往,不为别的,主要是害怕蒙古包前那牛犊似的大牧羊狗。BHa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草原上的牧羊狗高大、凶猛得很,一见到有人朝蒙古包方向走来,远远地就狂吠着迎面扑来。草原上有种“打狗看主人”的风俗,打狗会让主人认为对他们的不尊重。BHa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蒙古族人非常注重礼节,草原上流传有谚语:“是百灵鸟就要唱出最美的歌词,是文明人就要讲究礼貌;”“没有羽毛,有多大的翅膀也不能飞翔;没有礼貌,再好看的容貌也被人耻笑”。与之共建,尊重当地风俗、礼节,维护民族团结,我们必须也是应该做到的。每次去蒙古包里做客前,我都要去镇上给牧民买上4件礼品:白酒、茯茶、水果糖、大蒜。别看这些礼品价廉,但深受牧民喜爱,懂得这一礼节,也是桑加拉书记传授的。起初我还不知牧民们为何喜爱这些礼品,去蒙古包里多了方明白,牧区远离城镇、交通不便,牧民们喜饮酒、喝茯茶,老幼皆喜食水果糖,我经常在牧区看到女人们喝完一碗酒,吃上一颗水果糖,大蒜则是吃手抓肉时的必备品。BHa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一次,我跟着桑加拉书记去牧民才仁加甫家走访,还没走到蒙古包前,远远的才仁家的牧狗就狂吠着扑了过来,只见才仁从蒙古包中走出来,接连“呔”“呔”几声呐喊,牧狗立即耷拉着尾巴调头跑向主人,牧狗完成了为主人报警的任务后,才仁拦狗迎客,热情问候,从左揭开门帘礼让我们进入蒙古包,我不会蒙语,只听见桑加拉书记不停地问候了一大串,经打听,意皆为道家人平安,牧畜兴旺类的吉祥话。BHa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进得蒙古包宾主坐定,相互之间再次问好。听翻译,那内容问得甚为周详。随后,奶皮、奶茶、奶疙瘩、白面馕和糖果等食物一一摆上了我面前的一张长条桌上。喝完奶茶后,主人开始给我们敬酒。每人一小碗,敬完一圈酒,主人全家男女老少站成一排,合唱着歌曲给我们再次敬酒,歌儿婉转动人而真挚,一人一歌一碗酒,边唱着歌边恭恭敬敬地双手捧着小碗送到面前,歌曲一曲接一曲地唱,直唱到你喝下为止。蒙古族的礼节是“歌罢酒尽”。刚开始,敬酒歌唱到我面前时,我被那动听的蒙古长调所感染,兴奋地一饮而尽,后来不胜酒力,不敢再喝,桑加拉书记说:“在我们蒙古人看来,一碗酒可以使人成为朋友,一碗酒也可以使人成为敌人,是不可拒绝的。这也是我们的风俗。”BHa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我让桑加拉书记翻译牧民们唱的歌词后再喝,他说歌词大意是:对远方来的尊敬客人,我们敬上这杯酒,表达草原牧民的心……BHa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在桑加拉书记的暗示下,为了让我多喝酒,主人家上中学的女儿又端起了一小碗酒,站到我面前唱起了歌,她用蒙语唱了一遍,又用汉语唱了一遍,歌词大意是:一个年轻女子见到自己喜欢的小伙,想下山去见面,可是妈妈看着呢;不去吧,心里痒着呢……这是一首蒙古族男女调侃的情歌,优美的歌词,动听的歌声,伴随着大家的起哄笑声,我不得不接过酒碗豪爽地将酒一饮而尽。BHa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谈笑间,一大托盘热气腾腾的羊肉端了上来,显然是一只整羔羊,上面放上羊头。我接过主人给的一把匕首,在桑书记的指导下按礼节,割下一只耳,切上一块肉,一同吃下,然后,我将刀尖向着自己,刀把递还给主人,由主人动手切肉。大家吃肉时不时加上几片生大蒜,喝着奶茶,尽享着主人的盛情。BHa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之后,主人家又开始轮番为我们唱祝酒歌,劝酒助兴。我深知,为不扫大家的兴,也为了我们的军民团结,这酒必须得喝,在草原做客,你吃得越多,喝得越多,主人越高兴。其实,每喝一杯酒,每吃一块肉及啃食肉里的骨头都有它的意思和游戏,这就是草原文化。BHa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酒酣后,主人打开录音机播放,大家无拘无束地高喊狂歌,尽情地跳舞,此情此景,让我心醉,不由自主地入乡随俗了。BHa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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