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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凄凉的守望

2020-09-24叙事散文漠北雪莲
虽然离开老家生活在城市里二十多年了,但对故乡那蓝蓝的天,碧绿柔软的草地,阡阡纵横的农田,鲜嫩的青菜,活奔乱跳的鸡羊猪狗,亲切袅绕的炊烟,花团拥簇的小院……总是怀有不舍的情结,更让人牵挂的是上了年纪的孤寡父辈们,他们的生活怎样,他们是否安康。
虽然离开老家生活在城市里二十多年了,但对故乡那蓝蓝的天,碧绿柔软的草地,阡阡纵横的农田,鲜嫩的青菜,活奔乱跳的鸡羊猪狗,亲切袅绕的炊烟,花团拥簇的小院……总是怀有不舍的情结,更让人牵挂的是上了年纪的孤寡父辈们,他们的生活怎样,他们是否安康。

去年,故乡油菜花盛开的时节,我又一次踏在了养育过我的这片土地上,踩着脚下暖暖的土地,我感觉身上轻松了许多。蓝色的天际将一望无际的田野覆盖,而天的蓝色从头顶开始极有层次地淡下来,再淡下来,一直延伸到天边。裸露的田野里金灿灿的油菜花黄得耀眼,刚吐穗的小麦绿得使人心醉。对面的祁连山在阳光的沐浴下,那锯齿形的山峰像涂了一层青绿的颜料,那层层叠叠的山峦,像横卧在河西走廊的巨龙,巍然挺立在这广袤无垠的土地上。

我在努力追寻着记忆中的那幅画面:在泛着青绿的麦田里,身着各色汗衫的妇女,专心致志地搜寻着藏在麦田里趾高气昂的燕麦草,她们头上顶的那块彩色方巾,不像平时那样打个结挽在脖子里,因为天热,只把围巾折叠成三角形,两边的角松松放在头顶遮挡阳光,围巾随着微风轻轻飘动,远远看上去像一只硕大的蝴蝶闪动着双翅。那些甩着响铃般穗子的燕麦草被一根根地拔出来,凉在地边上,不一会就被太阳晒得蔫不溜几,拴在田埂上的驴、马细品味着鲜嫩的燕麦草。吃饱了就双膝一曲卧在原地,闭目养神,静静地陪伴着主人。这时候,一切有生命的动物,在天地间无拘无束地游荡。
如今,空旷的田野里一片宁静,少了牵牛的老人、没有了放驴、拾粪、割草的孩子,看不见蓝天下晃动的那些鲜亮的身影。

金灿灿的油菜地里,鲜黄的花朵上盘旋着“嗡嗡”的蜜蜂,它们飞来舞去忙着采花酿蜜,蝴蝶也不甘示弱抓紧时机尽情展现自己的舞姿,只有落在地边上看热闹的麻雀, “叽叽叽”吵着,用惊奇的眼光注视我,好像在告诉它的同类们,这里有一位陌生的来客。

清风习习吹来,我瞭望儿时快活过的村庄,寻找童年遗落在土屋里的梦境。

推开虚掩的院门,院子中间的小花园里杂草丛生,有几株叶子发黄的蒜苗在杂草中间探头,花园的围墙已不成形状,土块砖头横七竖八被冷落在一边。柴草、泥巴,到处都是,听不到猪哼、羊咩,鸡叫声,一股柴草发霉的味道直刺鼻孔。这是我的家吗?正在疑惑是不是进错了门,70多岁的叔叔步履蹒跚从后院过来,一年不见,他又苍老了许多,浑浊的眼睛里粘着的眼屎未来得及擦干净,衣服的前胸、袖口及裤腿上沾满了污垢、油腻,脚上的鞋子已分辨不清颜色。看上去脸色灰暗,还稍微有点浮肿。此刻,我的心里涌动着酸苦和悲凉。婶子若是在天有知,看着叔叔晚年这样凄凉的情景,她心里会是怎样的滋味。

这些年家乡的变化是不小,村子里低矮的土坯房已无踪影,白墙红瓦,砖木结构的大瓦房整齐有序地排列在水泥路两边,家家户户的院门都是很气派的大铁门。然而,一年里大多数时间,在这高墙大院里生活的只有老人,他们只能在电视上看到熙熙嚷嚷的人群,领略热闹的场面。老人们早年伺候过的骡马被小四轮替代,那些围着老人活奔乱跳的鸡羊猪狗们,被统统送进了屠宰场。年轻一辈轻装上阵去城里打工,他们在城里租了房,带上老婆孩子过起了城里人的生活。要说以前他们也牵挂着家,因为孩子在老家上学。如今让他们留恋城市的原因是,农民工的孩子可以在城市就近的学校上学,接受和城里孩子一样的教育。为了孩子,为了富裕的生活,他们宁愿在城市里打拼,也不愿守着土地翻土坷。家,只好留给老人们看守。

看着木呆呆的老人,我不知该说什么,安慰老人,我无法脱口,责怪堂弟们,我找不出更合适的理由。因为人人向往美好的生活,都在追求更丰富的物质环境,这些都必须以金钱做基础。他们去城里打工也是为了能过上更好的日子。不是吗,春天他们往地里撒上种子,背起行囊,浩浩荡荡离开村子。麦田地里生长的杂草、燕麦不用拔,农药一喷,什么样的草都难以生存。秋收时,收割机“突突突”开进大田,人只管往仓里倒粮食。有人为了省事,干脆把土地承包给别人。隔三差五他们也回来一趟,看看庄稼,过问一声老人。当然,老人们吃饭有点困难,他们把成箱的挂面、方便面买回家,老人们啥时候想吃,倒点开水一煮、一泡即可食用。寂寞了有电视机,拿起遥控板轻轻一按,十几个频道任你选。不就是自己烧水、煨炕吗,这有什么?总比早些年在庄稼地里牛耕人耙好多了吧?总比风里来雨里去伺候牲口强多了吧?就操心自己吃饭这还不舒服啊。

看着老人干裂的嘴唇,我起身为他倒了一杯开水,捧起水杯我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铁腥味。老人家说,他用惯了吸灶,每天用柴草烧一次开水能用一天。他不习惯用液化气灶,更不敢使用电灶,老了记性差,怕万一忘记关闸酿成大祸。

我在村里转悠了几家,情景大致相同。儿时村里吵吵闹闹的喧嚣声再也听不到了,看不到飘散的炊烟,闻不到烧洋芋的焦味。偶尔能看见极少数的孩子,不是被家人牵着手,就是在马路上踩玩滑板。往昔,田野里、地埂上拍蝴蝶,捉蚂蚱的童趣,已成为了遥远的记忆。村子里大多数老人们都是老伴过世早,子女们外出,他们在空荡荡的大院里独守寂寞。白天,蹲在地埂上,看着被公路占了的田地,被楼房吞噬的土地,抓一把黑土长叹一声,凝视着一片片的大田不愿起来。庄稼人从生下来就在土里刨食吃,死了还要被土掩埋,若干年后仍会化为一撮泥土。所以,土地是庄稼人的命根子,如今的年轻人为啥不恋土地,都一窝蜂涌入城市?城里究竟有啥好呢;晚上,习惯性去后院在早年圈过牲口的棚子里转悠,用干枯的双手触摸挂在草棚里生了锈的犁铧、耙子、榔头、镰刀;有时候坐在庄门外面的石台阶上,痴痴地向通往村外的路口张望,孤零零地守着,等着,盼着…… 我站在村口的大树底下,环视面貌一新的村子,轻轻地闭上眼睛。原先兴冲冲回老家,本想寻找留在记忆里生命开端的幸福与欢乐,寻觅儿时在小院里的那份温馨与甜蜜,但是,它却成了我难忘的回忆,揪扯得我的心隐隐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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