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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发犟的水稻

2023-10-18抒情散文杜官恩和宋红莲
祁嫂一直认为老公袁焕是个“苕东西”“犟东西”,不能和他的名字一样,处事“圆缓”。在村里当会计也是,一心只扑在账簿上,心眼不活,不晓得往家里私下多扒拉一点。两口子吵架也……

祁嫂一直认为老公袁焕是个“苕东西”“犟东西”,不能和他的名字一样,处事“圆缓”。在村里当会计也是,一心只扑在账簿上,心眼不活,不晓得往家里私下多扒拉一点。两口子吵架也是,横是横,直是直,不晓得变通,不晓得女人是要说软话的,是要宠啊哄的。所以,祁嫂很生气。ijT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村里跟镇里的农技种子公司,签订了培育杂交水稻种籽的合同。破天荒地看到,水稻还分公系母系,还要按标准间隔栽在田里。公系栽得早,长得高大威猛;母系栽得迟,长得娇小玲珑;像一对夫妻,男大女小。关键是,和结婚一样,算好的日子选定的时间,花期正好相遇。有人开玩笑说,水稻也会玩暧昧啊?ijT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由于面积过大,扬花期间,昆虫是忙不过来的。如果靠自然风传花授粉,也不靠谱。所以,为了高产,就得人工授粉。方法也简单,就是在露水将散未散之际,用一根拉花绳将公粉往母花身上反复压几遍,大约需要压半个多月。如果,人不勤快,没有耐心多压几遍花粉,这杂交水稻种籽也会发犟呢。就是会拧着,不给你灌浆饱满,给你一些瘪谷,让你当不成种籽,气得要人死。ijT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看上去压花粉是件轻松活路,只需要两个人各站一头,拉一根绳子来回晃荡。但往往因为田块过长,拉花绳过重,力量弱小的人是没办法站稳的。祁嫂就被袁焕拉进水田里几回,摔得满身是泥。ijT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祁嫂生气地说:“你就不能换那根皮尺吗?”ijT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拉花绳分几种,有苎麻绳有塑料绳。苎麻绳吃水分,拉起来最重,不理想;塑料绳不沾水,但收缩性过大,也不理想。最合适的,是细油丝钢绳外面包裹一层细帆布的那一种,不吃水,不伸缩,重量又轻。但那种拉花绳特别贵,割一根要几百,没人舍得花钱买,都使用着便宜的拉花绳。ijT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而祁嫂家恰恰就有这样一根好绳子,不过,不是专门的拉花绳,而是村里在许多年前使用过的一根软索皮尺,保管人正是袁焕。ijT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当时,村里分田地量台基,用的是两米的“木卡尺”。笨重不说,效率低下不说,还量得特别不准,引起了诸多扯皮拉筋的矛盾。村长一咬牙,花大价钱买了这根又长又牢固的软索皮尺,才顺利分完了田地。ijT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时间过去了许多年,集体时期的物件都分光了,不分也会损坏。像公屋,不拆分的话,现在早就坍塌了。ijT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这根皮尺,已经没有人能记得起来了。而袁焕很细心,将皮尺收藏得很好,没有遭受鼠害,没有被闷坏。ijT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没想到,天道轮回,皮尺又可以起作用了,可以用来当拉花绳。ijT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袁焕不同意祁嫂的意见,不想把皮尺拿出来使用。“那是公家的东西。”ijT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祁嫂笑他,“真是个‘苕东西’,这么小的东西,谁还记得?”ijT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上面有刻度标,一拿出来别人就会认出来。”ijT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认出来又怎样,这么多年不是你费心尽力地保管,早就没了。”ijT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当了拉花绳,这根皮尺就报废了。”ijT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还留着哪里有用?”ijT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袁焕也确实想不出来哪里还能用得上这根皮尺,但他坚持说:“反正不能占公家的便宜。”ijT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祁嫂说:“好吧,你个‘犟东西’,你就使劲地拉吧!”ijT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没办法,季节不能耽搁。祁嫂拉不动了,就用钎担插在地上,把拉花绳系在钎担上,让袁焕一个人拉。想让他拉吃亏了,拉不动了,只好同意换绳子。ijT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没想到,袁焕确实是犟,不管使多大的劲,不管有多累,始终一声不吭。ijT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祁嫂也只能嘀咕袁焕是个“苕东西”“犟东西”,改变不了事实。也不能真正地因为这而大吵大闹,让人笑话。ijT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但是,没过多长时间,这根皮尺出人意料地又需要“重岀江湖”了。ijT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杂交水稻种籽收上来以后,正常的亩产量应该不超过200斤,而村里的亩产量均达到了300斤以上。种子公司怀疑农户掺了假,不愿意糊里糊涂按合同价回收,决定要等调查清楚之后再说。而农户知道是什么情况,是当年分田时,账面上记的不是太认真,都有多出的份额。但口说无凭,有理说不清,纷纷要求村里重新丈量面积。ijT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此时,老村长想起了那根软索皮尺,问袁焕,“那根皮尺还在吗?”ijT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袁焕说:“还在。”ijT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还有用吗?”ijT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有用。”ijT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像这种软索皮尺,现在很难买到。如果真的损坏了,不能用了,可以想到的,困难不知有多大?正因为有了这根软索皮尺,田亩面积很快就丈量准了,合同纠纷迎刃而解。ijT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袁焕问祁嫂,“怎么样,还是我犟赢了吧?”ijT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祁嫂也不生气了,“是的,你犟赢了,好坏都是你有理!”ijT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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