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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照亮我的晨光，已在一棵老树上氤氲（（组诗）

惠永臣惠永臣作品集

2023-10-10抒情散文惠永臣

否定走在堤坝上水里的我比手里拎着东西的我还散漫青山倒影岁月悠长我每天重复着这样的生活我把自己时候丢弃在杂乱的俗常里有时在索然无味的文字里有时像一个失败者有……

否定

走在堤坝上

水里的我

比手里拎着东西的我还散漫

青山倒影

岁月悠长

我每天重复着这样的生活

我把自己时候丢弃在

杂乱的俗常里

有时在索然无味的文字里

有时像一个失败者

有时我不懈地

狂奔在追求理想的路上

——竹篮打水

这样的生活

我每天都在过

但我往往是从否定中再一次

否定着自己

时间这个深沉的评委

从来没有给过我任何的评价

经过一棵开花的树

那么多的花还开在树上

那么多的花

掉落在地上

我站在树下

聆听着一朵花是怎样打开自己

后又是怎样掉落自己

这个过程

也许漫长，也许短暂

花朵里的蜜蜂

忙忙碌碌地嗡嗡叫着

它们没有机会为一朵花的掉落

去伤心

一棵开花的树

一生也没有去过远方的树

一年年就这样重复着自己

毫无怨言的

把自己长高、长老

美好

码头已旧

小舟却新

一对对恋人从古旧的堤坝上走来

而岸边的油菜花

输送来一波又一波

纯洁的黄金

岁月总是在亘古中带来新意

她们款款的步子

像是从清朝来的，又走向了美好的未来

而站在舟子上的摄影者

一件马甲

破旧如同他的年岁

花白的长发飘飘，但并不影响他的角度

和明暗度

他的身姿，却又很好的柔韧度

一对对新人走在栈桥边

瓦蓝的天空下，是他们给我一段

暗淡的生活

带来了明亮

油菜花开得太猛

以至于尘世的尽头，都深深的

喧嚷在无边中

春风里

一对中年夫妻

骑着单车刚刚穿过乡村的春天

他们的头发都白了

满树的杏花更白

野草开始泛绿

地里的庄稼刚刚种下

从南方飞回来的鸟雀

风尘仆仆的在杏花里

寻到了安慰

媳妇肩头扛着锄头

男人的耳朵根上别着半根烟卷

经过一棵棵杏树

经过一声声鸟鸣

他们的家，就在杏花深处

他们待嫁的大姑娘

已经煮好了午饭

就在刚才

在大城市工作的二姑娘

给老两口一人发了个大大的红包

这一刻，他们的幸福

像那杏花一样烂漫

二十五年前的今天

他娶了她

从那以后，夫妻恩爱

他从没有因为她未生下一个男孩

而嫌弃过

就像那一树树杏花

从不嫌弃还有些野的春风

推开一窗鸟鸣

借着月光，我读《空山静》

远山的影子总是虚幻的

而窗外的树木

时不时送来一阵阵清风

昨日上山，找一木屋

安妥下自己疲惫的身心

看山山近，看水水清

推开窗户，一树树的鸟鸣

带着沁凉的甜味

虽不见菊花

但见南山隐约，有着生活的斜坡

而一窗鸟鸣自晨曦里传来

有沐浴后的清爽

流水的声音在一棵隐藏的松树里

流水能洗净松涛

也能洗净污浊的眼目

寂静里，文字韵味十足

照亮我的晨光，已在一棵老树上氤氲

一块铁

正午十二时，一块铁眯着眼睛假寐

一块铁的来龙去脉

谁都清楚

那些远去的火车

踩着另外的铁

咣当。咣当。它远去的时候

也带走了它的声音

一块孤独的铁

躺在荒草里

烈日下，它呼噜的声音

在鸟雀的翅翼下

此起彼伏

一块铁旁的小花

在微风里慢慢地开着自己，摇曳着花朵

寂寥里

一块心还未死的铁

把自己置于淡淡的香里

石头

这些石头由来已久

它们呈现出同一种颜色

在山坡上，在山谷里

接受时光的劝慰

有些如危崖

仿佛一阵风，或者几声鸟鸣

就可以让它们滚下山坡

但多少年过去了

仍悬立在那里......提心吊胆

有些形态古怪，无法探知它们

来自于谁的手艺

春日温暖

我幻想自己是其中的一块

被谁眷顾

被谁攥在手里端详

然后扔掉

这是我的命运

相信，也是你和他的命运

不曾虚度时光

始终把自己处于危险中

作为一块石头

它获得了荣耀。在欲坠未坠之时

坦然接受了我们的仰望

迷路后

林子寂静

鸟声沁甜

天下迷路的人，不止我一个

风不迷路

总在树梢上跑

流水也不，缓缓地流向低处

那里大片的野花盛开

几只鸟雀点亮了黄昏

饱满的松塔

这一树的灯盏

照亮了谁的晨昏？

风吹灭的不是这里的光亮

是一个人内心的火焰

不能前行，就地搭起帐篷

有鸟雀陪

有低垂的月亮陪

我的心里尽是幽径

夜里，一颗露珠的碎裂

那么无息

在一天的深处

我竟将自己弄得如此潮湿

陶瓷小镇的瓷缸

硕大粗糙的瓷缸里

养着懒散的荷花、目光和一座蓝天

光影在水面上跳动

荷叶铺展着

上面有静止的水滴

圆润饱满，像谁的眼泪

天气闷热

我们凑近，把半个身子投进去

荷花的香

没有嗅到

但可以看到两张不同的脸面

我们的疲惫顿时消散

都笑了

荷花像圆顶教堂

敞开大门。一只蝴蝶和我们

有着同样的心情

陶瓷小镇的下午

有一排这样的瓷缸

它们仿佛在列队欢迎

刚刚从生活中逃出来的两个人

深陷

深陷，继续深陷

生活的泥淖

在慢慢地吞噬一个人的信心

但那么多的人

在深陷中，欢呼、拍手、嬉笑

仿佛快乐

都来自于这样的深陷

海水一再退远

一群穿着极少的人

却拥有了极多的快乐

唯我，在夕光落尽之后

还深陷在泥水中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

我茫然了——

他们带走了人间的快乐

只留下孤独和昏暗

让我不能自拔

池塘边

苇草几乎占据了整个湖面

只有偏角的一朵荷

胆小地铺开叶子

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茎上

顶着一朵花

花上的蜻蜓

自顾自忙碌着

仿佛对周围的变化漠不关心

这是我在夏日的正午

看到的景象

有意思的是，一只青蛙跳上了荷叶

而蜻蜓并未飞离

它呱呱乱叫

是整个池塘显得有些焦躁

青蛙仿佛找到了终生的家

安心趴在荷叶上

一动不动，像是置身于生活之外

我却显得有些不安

汗流满面

在池塘边走来走去

我所等的人，还没有出现

只是燥热的风

一再按下了芦苇的头颅

贺兰山下

黄河古道

蜿蜒西去

多少年了，失散的亲人

没有被一一找回，却落寞了

一代代生活在岸边的后生

贺兰山缺

山下种植的庄稼，收了一茬又一茬

而那耸立的土堆

仍以古老的姿势

立于岸边，遥望远山

记忆流失

文字永存

博物馆里，那些残缺的记录

让我们重拾过去的金戈铁马

风雨兼程

长流不息的是时光

短暂如瞬的总是芸芸众生

又是一日将尽

落日虽壮美

“但我却没有鹰一样的眼神”

开在春天的蒲公英

一朵蒲公英开在了春天的早晨

这是我在半道上遇到的

沿着小径去往林子

是我每天早晨必修的功课

无论冬夏春秋

我都是村庄里第一个去往那片林子的人

那里有我需要的寂静

也有我需要的鸟鸣和风声

这不，一朵蒲公英开在了路旁

它躲过了脚步的踩踏

却没躲过我的眼睛

在风中独自开放

径直修长的茎干上

有着一座迷人的天地

“它并不单调，

圆形的花盘，黄金打造的宇宙

远多于我们的想象。”

一只早起的蜜蜂

徘徊在花蕊里

它陶醉于它的芳香

我迷恋于它的孤傲

我知道：阳光出来后

这只蜜蜂会带着它的劳动所得

欢快地飞回蜂巢

我也会匆匆离开

“幸福往往是少数人的”

这一刻，我却和一只蜜蜂

拥有了同样的幸福

一朵蒲公英

我不能否认：一朵蒲公英

就是一座星空

我更不能否认：在那个春天

我失去了我的祖母

她的小脚，还时不时地踩在我的心上

她的坟头

一朵蒲公英，在风中照亮了

云游者回家的路

祖母

这一刻，我看到了春天最美的花

在你的坟头摇曳

它替我完成了对你的思念

它的摇曳

是安慰，也是牵念

你去世的时候

我在异地，曾看见一颗流星滑过天际

它远去了

我的小脚奶奶，你也远去了

那一刻，我跪在野地

朝着家的方向

磕了三个响头——

人间的苦，我吃得下

但这样的别离

我接受不了

奶奶，这么多年，我真还不如

一朵蒲公英待你亲

刷漆的人

大风吹着几棵铁质的椰子树

几个刷漆的工人

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用几只刷子

在树身上刷着绿漆

掩饰着被锈蚀的部分

不远处，草地上的蒲公英

开得很野

蝴蝶们飞来飞去

拍照的人，嬉笑着

仿佛生活给他们带去了过多的快乐

显然，这些拍照的人

不会注意到他们

那些年，我的父亲还很年轻

像他们一样

提着漆桶，悬在半空

不停地为一座大楼

刷上人们喜欢的颜色

高大的父亲

被一根绳子吊着

好像他拿生活没有一点办法

在半空里晃来晃去

现在，他老了

过去那些危险又苦累的活

他没有资格劳作了

只能每天弓着腰身，在自己的小院里

走来走去

像一个彻底退出生活的人

裹挟

天气阴沉

显然，我的坏心情一时半会

还不会好转过来

走到室外

像一个脱离人类的人

我的孤单，犹如那只跛脚的鸟

它在地上挣扎着

它要回到树上，而我却显得无能为力

我的近前

只能带给它更多的恐惧

我后退，尽力退出更远

突然，一只小黑猫扑了上去

这一刻，像有一团黑暗

瞬间裹挟了我

喜好

面对一块石头

我会长久地思索

也许它上面什么

也没有，但面对一块冰冷的石头

就犹如一个负罪的人

在面壁思过

有好多时候

觉得面对一块石头比面对一个人

温暖得多

一块石头的内里

有不可知的秘密

一块石头的来历，总是扑朔迷离

所以，值得对一块石头

去思索

每次从外地回来

我都会带回一块石头

现在，我的房子里堆满了石头

与这些石头一起生活

它们安静内敛

从没有一块石头

轻易地打扰过

我本已糟糕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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