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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伸向阳光的梯子（组诗）

弋吾弋吾作品集

2023-09-22抒情散文弋吾

绽放想起你的名字，觉得春天是幸福的遗憾的是，没有摘下一朵花，别在你的发髻和你一起在旷野，足够了泉水涌动时，花儿最先开在你婴儿潮红的脸上某种标志，不必说破，也不必谈论……

绽放

想起你的名字，觉得春天是幸福的

遗憾的是，没有摘下一朵花，

别在你的发髻

和你一起在旷野，足够了

泉水涌动时，花儿最先开在你

婴儿潮红的脸上

某种标志，不必说破，也不必谈论

我们将在明天，拥有

更多春天

没有比想起你的名字

更让人幸福的，摘下任何一段时光，都是

开着的花儿

2023.1.24

告白

照亮我的，不是阳光，是故乡

野草上挂着的露珠

拥有你前，大自然是我希望的灯火，拥有你后

你就是我的大自然

不必照亮，你燃着

便是对我的肯定，就像春风读草木

2023.1.25

一个折过二十二朵花的诗人

高山。流水。黑森林

单独每一样都是，致命武器

这是他热爱的大自然

在大地上修道，在花园里采蜜，像基督徒一样热爱

他虔诚，他一如既往

他穿过田野，欣赏河流的美丽

在夜晚看星星

在暴风雨中，他把自己当成大自然

2023.1.25

杏子成熟时

我们坐着看云，杏子成熟时

阳光正欢

野草指向远方

你眼里的大自然，清澈如这午后，烂漫的山野

整个世界的意义在于

容得下万物

离你更近，我看到了美好，不同于

幻想，它显得

更加真实，像一枚

熟透了的杏子

2023.1.25

片段

选择在一首诗中，怀念

一段时光，因为曾经，真的拥有过

像我拥有你的事实

不论大雪纷飞，不论暴雨如注，不论春暖花开

眼里的彼此，如玉

不必凝视许久

美是经过雕刻的生活

所有的鲜活

无一例外地保持，第一次

相遇的冲动

2023.1.26

未知数

当我们谈论明天，满山的野花

摇头——

或者点头，那是因为

风——

在向我们讲述人性，讲述一个人一生经历的

和将要经历的

正如春天里的野花

它们的尽兴

比我们见过的野花更为纷繁的

是人类

在面对明天

或者

抉择时的表情，命运无常

在风中，

从来各有不同

2023.1.26

片面

这些诗，毫无光泽。

诗歌是场景，它自己会说，不必抒情。

当我写下这两句话

辩论才刚刚开始，就像嫩草

伸出春天的眼眸

没有人可以肯定地去说

一棵草的明天

一场大雪或者狂风或者暴雨的摧毁力

不要轻易去肯定

不要轻易去贬低——

2023.1.26

三代人

爷爷的夜晚，孙子睡在热炕中间

窗根下是我守着的

明天，春天交接最好的方式，往往最简单

四十年的老屋

保留着三代人的气息

枯草之下

嫩芽举着春风

不变的是窗外

北风呼啸，数着过往，日子里

埋下的鼻息

天亮之后，不论大雪

也不关乎阴晴

该远走的仍旧远走，留下来的守住，一方旧土

2023.1.27

孤独的人

很晚才关掉手机，很早便打开

通俗一些的

说法是，他睡着

手机也睡着

他醒着，手机从来都开着

他不看它

只听声音

刻在碑上的叫墓志铭

刻在心里的

是一个人七十年的光阴，像他的肌体

一样绵软。

在剩下的时光中，声响最硬

更硬的

来自关节里的风雨

2023.1.27

我的村庄

面对史诗，跪着也要把它，读完——

这里躺着我的祖先。

这里的一草一木，每一粒粮食上都印着

祖先的足迹

这里没有争斗

这里只有谈判，草木、粮食、一个人活着的父亲

从来不会离开，这是他

成为诸神的原因，不论花开与否

2023.1.27

审判词

火焰的愤怒，敲打炉筒，冲向天空。

压抑太久的人，体验

自由，最好的方式

在空旷的大地之上，吐出

胸中的火焰

北风的愤怒，敲打玻璃窗，与火焰对峙

面对父亲，我的心

像开败了的火

泪水，在我的眼里又转了一圈

这是正月初一

冬天依然保持着，它该有的样子

我的愧疚

如同大风点燃的原野

2023.1.28

合欢草

我不知道人间有没有，这种草

写下它，只为营造

某种场景，天阴着，空气潮湿得让人

无法集中精力

对我而言，无论野花

是否开放，都要

伸手去摘下，一朵足够

起死

回生

空旷的大野之上，野草

惊奇地看着

一颗露水融入另一颗，从叶瓣上

滚落——

奇迹凸显

2023.1.28

十字路口

初三的月亮，已经能提起

夜晚，点亮星空

这美好时刻，可以有

幻想

站在十字路口，看月亮的人，只看到了缺

残月高悬，街灯辉煌

匆匆而过的行人

去往炊烟，升起的地方

看吧——

月亮眨一眨眼，星星跟着

颤抖一下

看月亮的人，看不到自己的明天

栽下的月光，从眼眸中

长出来

2023.1.28

生命的长河

佝偻的腰身，让她看上去比真实年龄

更老十岁，像一张纸

风一吹，更像

冥币。会在那一刻，飘走——

城市毫不悲伤

只是会在某一日，少一个

环卫工

如同枯草，会有

新生命顶替，且毫无破绽

而那些

扫帚下的阳光，无价

终究是要走的

岁月的河流中。没有那一颗石头

可以幸免

2023.1.29

想起杏花

你笑着流泪。我的笑声中

春天的百花艳丽

更艳丽的是你脸上的两朵，一朵比一朵红

你是杏花的人

杏花一样，开在三月，开在山野

开在我的眼眸里

经历过大雪的人去往春天

对生命有了

更深了解，开在

我心上——

那些将要掉落的花瓣，永远

不会凋谢

2023.1.29

想象的阶梯

坐在黎明交出权杖的档口

什么都不想

常常如此

街灯熄灭时，会有短暂的黑，我喜欢

这样的氛围，天明

像是我坐出来的

城市的清晨是没有鸟鸣的——

不像老家

犬吠，鸡叫，喝早茶的人

在炉火中

期待春早来

伸向阳光的梯子

从山头上

放下来，黑暗时代过去

原野开始躁动

2023.1.29

在夜色中

注定又是一个无眠之夜

星群失色，颤抖的是灯光，并不因天寒

更多的是因一个人，

在言语中，埋下的春天

我把这看成

吸引力，看成希望，看成发芽的籽种

夜已经很深了

连窗外的猫叫都安静下来

只有鞭炮在不停呐喊

春天的事，要在春天才能说得清

而我的颤抖

并非来自躯体——

心上的春草正在发芽

那块地里，种着

我一生的幻想与渴望

2023.1.30

向上的生命

我想，如果捂紧耳朵就能够拒绝

这个世界，那自不必

去写诗，也不必在春风中

挣扎，徘徊

像草芽去突破冻土，每一颗露水都是一粒汉字

耳边的风到底是在

呐喊，还是在以叙说的语言

安抚一个人

躁动的心。我感觉到了

某种膨胀

如泥土，感受枯草之下

那些扭动的躯体

正在突破某种禁锢，如果草要生长

倒春寒，挡不住

2023.1.30

一轮残月并不能说明什么

月缺为残——

每个月都会有。把残月当成游子对家的思念

惯用的意向。从初一到十五

从十五到月末

从来都是缺了又圆，圆了

又缺，潮汐盈亏

一轮残月并不能真正说明什么

今夜望着天空

月亮像一柄利刃，悬在

晴夜，像质问

更多的是一种审判

望月亮的人

又能说些什么，无非是

月在圆

人难团圆

2023.1.30

追星星的人

星星不动。追星星的人，追不上

一个满眼星星的人

在暮色中，在山野之上

告诉你，这并不是

我的烦恼

沿途的草木在想些什么——

大风一遍一遍

在猜着草木摇头的隐喻，试图读懂它们的思想

星光浮动

追着星星奔跑，心上的路

如此清晰

星星不动，你就站在那里

2023.1.31

暴雨已至

天象无法控制，身在其中的人，以此

来获得片刻宁静

空旷的原野上，只有你我

不必说话

暴雨袭击后的落叶

走到了尽头，生命在这一刻

没有形状

我们是受伤的小鸟

却能在这样的

环境中修复羽翅，喘息之间

听雷声如鼓

远方看不到尽头

我们却能控制彼此的心跳

一个在另一个

永不愿醒来的梦中

2023.1.31

清晨

你说亮了，它就亮了；你说黑着，天永远都不晴

你是希望，就像小草的春天

一个人走在回乡的路上，一个人想象

草木山野，泥土江山

大风安静的时候，万物在阳光中

一个字都不愿意吐

从梦中醒来的你，随时都会适应，倒春寒

冰雪最后的鞭子

无法征服，一心向阳的人，一心向东

2023.1.31

好战者

当那些神秘的事物

一旦揭去面纱，即便是宇宙也会

失去诱惑力

父亲正是因为粮食，未知的

收成，年复一年

在泥土中，寻找出路

一辈子的挑战

这是有魔力的，与人性贪婪，毫无关系

哪怕麦子堆到了

粮仓顶部，在父亲的意识中

依然存在

挨饿的可能，且随时都在准备

战斗——

2023.1.23

云朵辩证

身穿盔甲的不一定是勇士，举着阳光的

不一定是粮食

天空的镜子不易碎，白云

常常擦出蓝

供人们在其中看到，自己的心灵

善变的依然是白云

一言不合，便会给天空抹黑，给大地

降下惩罚，但更多时候

雨水才是白云

心灵的出口

粮食最缺的是雨水，粮食最害怕

白云变脸

麦黄六月的老家，父亲

最担心天空中

突然挂起巨大的黑幕，心惊

不亚于要命

2023.2.1

创作手记：生命的体现

星星是开在天空的花朵，生命是草尖上的露珠。

在春天里绽放的，却是秋天的希望。我在诗歌中埋下的籽种，田里生长粮食一样，这是最好的解释。

人生是没有答案的。

这是我反复在诗歌中触及的穴位，以此来提醒生命只是一个解答过程，在我的村庄里，孤独的人习惯了孤独，就像夜晚习惯了月光，冰冷的身子。

追星星的人，追着生命的河流，在十字路口寻找明天，向上的草木是生命的另一种体现。

有两个我，在诗歌与现实中相向而行，就像泥土与粮食。现实中的我如泥土穷极一生让粮食获得更多养分，泥土干瘪，粮食茂盛。

而我一生追求的哲学，母亲给我全部答案，骨头越硬，人世越软。

202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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