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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关山深处有人家

2023-09-18抒情散文李天成
在我那为了糊口而庸俗混乱的生活中,时常有一些往事浮上心头,展现在脑际,它们让我明白生活不只有灰色这一种颜色,人生不是只有赚钱这一个冰冷的目标,它们是对灵魂的提醒和召唤……

在我那为了糊口而庸俗混乱的生活中,时常有一些往事浮上心头,展现在脑际,它们让我明白生活不只有灰色这一种颜色,人生不是只有赚钱这一个冰冷的目标,它们是对灵魂的提醒和召唤。昨天,当我在钢筋水泥的城市森林中抬头望向天空时,忽然想起了十几年前在关山的那次邂逅,虽然只是惊鸿一瞥,却足以让我品味终生。Ss3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那年盛夏七月的一天,我在关山老虎沟被冰雹和暴雨所困,正在危急的时候,村里小学校的一位老师热情地招呼我到他的宿舍避雨,然后就发生了下面的故事。Ss3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这位乡村教师把我让进他的宿舍,用热毛巾和热炕把淋成落汤鸡似的我捂热,让我恢复了生气。正当我准备道谢时,两个山民端着一个搪瓷脸盆和一瓶酒进了门,一进门就用眼睛打量坐在土炕上的我,嘴里却问那位老师,听说你这来客人了?Ss3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山民们语音洪亮,说话直接,没有那么多客套,喜欢用行动来表示友好。他们不等老师回答,就把脸盆和酒放到了饭桌上,又转头向我,用手指着脸盆,憨笑着说,来,吃野猪肉,你们城里不一定有。老师对我笑笑,解释道,我们这里就是这样,不管谁家来了客人,全村人都会一起招待。Ss3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在这样的热情面前继续客气便是虚伪了。我答应一声,爽快地坐在了饭桌前。Ss3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酒是好东西,它会打开话匣子,卸掉你的伪装,暴露你的真性情,极快地拉近陌生人的关系,就像现在,几杯酒下肚,两位山民就扔掉了披在身上的棉袄,解开胸前的衬衣扣子,大声吆喝着划起拳来。而我对眼前这盆野猪肉表现出极大兴趣,很想知道它们是怎么来的。对面那位脸色黑红的汉子轻飘飘地解释道,咳,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昨天出去拦马的时候碰到的,顺手打死拖了回来。来,喝酒!Ss3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偶然碰见,顺手打死?这种让我惊讶得目瞪口呆的场景,在他的嘴里变得轻而易举,就像吐了一口痰似的轻松!一边的老师看着我笑笑,又无奈地摇摇头说,在我们这里,这种事很常见,没什么奇怪的。Ss3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对面的红脸汉子显然喝多了,瞪着红红的眼睛看着我,说,你刚才被雨水激到了,喝点酒,发发汗,就不会感冒了!说完,端着酒杯,摇摇晃晃站起来要和我碰杯。我赶紧推让,说自己确实不能再喝了。他一只手扶在我的肩膀上,用端着酒杯的那只手指指自己身后的棉袄,瓮声瓮气说,山里的天气就是娃娃脸,变化无常!如果你怕冷,就穿我的棉袄!然后一字一顿地说:Ss3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Ss3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眼前这位汉子用西府雅言抑扬顿挫地说出的这句话,很有些古风古韵,在我听来,却像在耳边就像响起一声惊雷。我知道这首诗是2000多年前《诗经.秦风》中的《无衣》篇。这首古老的歌谣后面有很多感人的故事;2500多年前的秦人先祖秦庄公(西垂公)为了族人的生存,唱着这首歌带着兄弟五人及族人前仆后继地向西方的犬戎发起进攻,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悲壮之举,可谓惊天地,泣鬼神。没想到今天在这穷山沟里,在这外人眼中的不毛之地又听到了它。Ss3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很快,我就反应过来,关山一带是秦人的世居之地,他们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快三千年了。他们的生活方式,他们的歌谣都完整地保留了下来,只是我们这些外人不知道而已。Ss3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窗外的雨还在下着,冷风还在吹着,屋内却热火朝天,完全是两个世界。Ss3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时常怀念起那次短暂的小聚。它让我羞愧,自己生活在关山脚下,却对它的历史一无所知。它又让我自豪,自豪于自己能站在这块热土之上,这种历史的温度,必将让我受益终生。Ss3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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