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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艰险的旅程(3)

2020-09-24叙事散文袁光熙
再次扒车我们打听到在柳州停了三天的从河内开往北京的国际列车——六次特快,在中央的强令之下,即将开行了。这是我们到北京的最佳捷径,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我们立即开始行动。凭借较为丰富的扒车经验,我们轻松地进入6次特快停靠的站台。只见每道车门前,
  
再次扒车
  
  我们打听到在柳州停了三天的从河内开往北京的国际列车——六次特快,在中央的强令之下,即将开行了。这是我们到北京的最佳捷径,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我们立即开始行动。凭借较为丰富的扒车经验,我们轻松地进入6次特快停靠的站台。只见每道车门前,都有人把守,严格地查验车票,想混上车根本不可能,我们只得耐心地等待时机。两个小时以后,车还未开,车厢内拥挤不堪,空气污浊,一些乘客下车透气,车门由只进不出变为进进出出的状况。这时,我发现把门的人对空身上车的,都当作原来车上的乘客而不查票。于是灵机一动,把东西交给阿钢,大摇大摆地走上车去,然后,打开车窗,乘人不备,把三人的所有东西拿到车内。他们两人如法炮制,也顺利上车。三人在车内相聚,发出会心的微笑,想不到我们千辛万苦到北京的愿望,就要轻而易举地实现了。
  但真正想不到的事还在后面。我们正在得意之时,突然,车门紧闭,每节车厢上来了几个戴红袖套的人,开始查票。凡是没有票的人,立即被拖下车去,顺带赏给几下拳脚。我悄悄向后移动,想躲到另一节车厢去。谁知各节车厢早被隔断,我退无可退,只得心一横,主动向查票的走去,说:“我没有票,我自己下去”,他们一看很高兴,说:“对,就应该这样,没有票的,自己下去。”不但免去拳脚,连管都懒得管我。我走到另一边,乘他们不备,一下钻到座椅下面,躲过了查票。阿钢也有办法,他拿个杯子,到处找水喝,东转西转,也混了过去。二人见面相视一笑,正想庆祝胜利,可扭头一看,老挺站在车下,原来他未能逃过查票者的“法眼”,被“请”下车了。我们不可能把他一个人丢下,只得无可奈何地下了车。
  但我们并不甘心,继续沿着车厢行走,想办法上车。突然发现一个车厢厕所的窗子开着,我把东西交给二人,从窗口的两根铁栏杆中间奋力钻了进去。栏杆间的间隙很小,我的肋骨快被压断了,疼得几乎昏了过去。周围的旅客见状,大喊起来:“有人扒车了!有人扒车了!”数百人的吼声,震得地动山摇。可是我们不管不顾,老挺在呐喊声中也爬了进来。眼看就要成功,谁知阿钢因为稍胖,无论如何都爬不进来。我们只得又灰溜溜地下了车。
  然而再大的困难也动摇不了我们的决心。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转了几圈之后,我们发现锅炉房的窗开着,而且上面的栏杆间隔也宽得多,实在是天助我也!我们立即行动,短短几秒钟,三人已进入车内,万万想不到的是,锅炉房竟躲着一个妇女,她见突然飞进三个人来,吓得一声大叫,飞奔出去,惊动了整个车厢。其结果可想而知,我们像犯人一样,被押解下车。没有挨打,已算万幸。
  随着一声尖利的长笛,6次特快缓缓启动了,然后加速向北开去。目送着列车的远去,我们前往北京的希望,也随着扒车的失败而基本丧失。
  6次特快的通行则为其他列车的开通开了头,当天晚上,一列从柳州开往衡阳的快车启程了,被困多日的旅客,拼命向列车涌去。我们混在人群中上了车,还居然找了个卧铺,不但有车坐,还可以美美地互相交换着睡上几觉。车上的秩序混乱不堪,走道上、厕所里、座位下、卧铺下,甚至行李架上,到处挤满了各种各样的人。车内的环境更不敢恭维,空气污浊,臭气熏天,垃圾遍地。一位60多岁的老太太,从上车那一刻起,就坐在地上,双手紧紧抓住两个包裹,闭着眼睛,一动不动,没有挪动过一步,没有见过她吃东西,也没有见过她上厕所,实在无法想象几天几夜,她是怎样熬过来的。
  看着拥挤的车厢,我们自以为是地以为:这趟车又可以像贵阳到柳州的慢车一样不用担心查票了。谁知,车行未久,乘务员却走进车厢,扒开人群,很有经验地逐一查起票来。怎么办呢?这时,列车穿过一个个隧道,因为是白天,车厢没有开灯,过隧道时,车内一片漆黑。我们慢慢走到乘务员身边,利用过隧道时黑暗的掩护,迅速移到乘务员身后,头两个顺利地过去了。论到我时,刚要过去,谁知这个隧道太短,车厢马上就亮了,于是我无可逃避地被乘务员一把抓住,要我补票,我哪有钱买票。由于列车还在行进中,无法赶我下车,便由专人将我和其他无票旅客一起,带往餐车,途中经过一节车厢时,发现里面乱成一团,原来有一个妇女在车上生孩子。许多人都来帮忙,还有不少看热闹的,挤得水泄不通。我乘乱钻进人群,逃之夭夭。
  然而,倒霉的事还没有到头。回到原处,刚喘了几口气,几个年轻人手执皮带,押着一个被五花大绑,打的头破血流的人走了过来。这和柳州抓打小偷的情况一模一样,原来他们是带小偷来认他的同伙的。小偷走到我面前,我抬头一看,有点似曾相识。突然想起,这就是在贵阳车站遇到过的四川流浪者。小偷看了我一眼,稍稍抬了抬下巴,押解他的几个人立即把我抓住,我刚要辩解,一个小伙子从后面掐住了我的脖子。阿钢和老挺冲上来为我辩护,被旁边的人挡住。我不慌不忙地站起来说:“我不是小偷,我们是来外调的,我有证明。”那几个人看我态度镇定,说:“好,我们到那边去说。”我和他们来到列车长室,我拿出钱包,取出证明。他们一看,是当时很有权威的省军管会介绍信,态度缓和了不少,再一看,我钱包里只有几斤粮票和几块钱和一张两毛钱的火车票。问:“你们是扒车来的?”我坦然地回答:“是。”他说:“扒车的我们不管。”稍表歉意后,就把我放了回来。
  经过这一番折腾,我们三人的情绪倍受打击,离北京还有数千公里,到衡阳后,尚不知如何继续前行,沿途不知还有多少风险。真是“行路难,难于上青天。”
  第三天深夜,火车终于抵达衡阳。我们盘算着,到衡阳后,好好休整一下,再设法北行,下车后就兴冲冲地向出站口走去。几次扒车我们都只愁上不了车,不愁下不了车,更不愁出不了站。可到出站口一看,我们傻眼了,原来这里出站也要查票。我们本想在人群中混出去,可是站口只开了很窄的一条缝,只容一人进出。除检票员外,旁边还站着几个凶神恶煞的彪形大汉,手执大刀长矛,甚至还有半自动步枪。凡无票者,立即被拖在一边,面墙而立,由专人严加看管,不知以后命运如何。看到情况不妙,我们赶快回到站台,顺铁轨向两边走去。谁知刚走不远,就被拦了回来。这时,广播响了起来:“请旅客赶快出站,马上就要清理站台。”什么“清理站台”,这明摆着就是要清理我们这样的人。
  危急时刻,我们发现有一处围墙稍矮一些,于是老挺空身先翻了进去,然后我把东西丢进去,其他两人也翻了进去。终于出站了,我们感到一阵欣喜,但万万没有想到,竟因此被困衡阳。
  (点击此处,续看下一部分《艰险的旅程(4)》)


   [ 本帖最后由 袁光熙 于 2012-4-26 15:51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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