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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早市 市声

2020-09-24抒情散文李雷
早市·市声文/李雷市声、幌子、匾牌、老字号,都是商业活动的宠儿。其中之市声,叫俗了也就是吆喝叫卖声,自然是商业活动最喜爱的那个小子了。不是吗?电视里的哪个画面广告没有吆喝叫卖声?他成龙大哥再有名气、再能打,如果不吆喝“格力空调,创造完美”,
早市·市声
文/李雷
市声、幌子、匾牌、老字号,都是商业活动的宠儿。其中之市声,叫俗了也就是吆喝叫卖声,自然是商业活动最喜爱的那个小子了。不是吗?电视里的哪个画面广告没有吆喝叫卖声?他成龙大哥再有名气、再能打,如果不吆喝“格力空调,创造完美”,谁知道他是卖啥的!
我家附近的早市是在一家体校的大马路上开辟的。如此小市,自然使一些如成龙大哥般的大神和“格力空调,创造完美”样的大声难以立足,各路做买卖诸侯只能各尽所能,竭力演绎吆喝声,以此圆自己的美梦,并妆点早市的每个空间。
你是一个外乡人。你来到我所在的小城。你想到我所描述的早市一逛,可我又不在你身边,你无需茫然。你可随便问一个思维正常的人——早市在哪里?那人定会微笑着送给你一句——有“当当当”声的那里就是!真是这样的。
这“当当当”声来自早市正门外边一个卖杂货的摊位。摊主可是正宗的“老板”。年龄五十多岁,不老还年轻啊!更绝的是一年四季都理着整齐的板寸,谓之“板”不差吧!人老了自然就吆喝不动了,就得另寻它法。于是此老板便别出心裁。左手拿一铁制舀水勺,右手拿一小铁棒“当当当、当当当……”地敲击勺底,不过右手里的家伙很有随意性,有时是铁棒,有时便是那小改锥的把儿了。这位老板的敲击声总是“当当当、当当当……”三下三下的,节奏毫无紊乱。除过收钱时停歇,其他时候便“当当当、当当当……”地敲,每天能从早晨六点半开市一直敲到中午十二点收市,而且五六年前从我第一次见到他至今,这位老板就好像一直在敲击那个永远敲不破的铁制水勺。这位老板敲击水勺的时间长了自然就敲出了戏:时而将铁勺举过头顶敲几下,时而铁勺又下落到膝部,再有力地敲那么几下;还偶尔弯弯腰,偶尔踮踮脚——我看他是阿里郎,正在演绎《道拉基》。我还瞎想,就敲击铁勺时有条不紊的节奏感而言,他一定是一位被生活埋没了的贝多芬!
听过这位老板“当当当,当当当……”的无数次敲击水勺声后,突然,有一天我发现,正是这位可爱的老板在用“当当当”声告诉路人——这里就是你们寻寻觅觅已久的早市啊!这用小铁棒敲击水勺发出的“当当当”声不仅是这个杂货摊的吆喝声,更是这可爱早市的吆喝声啊!“当当当,当当当……”——这应该是早市最牛的市声了!
卖小乳瓜的那个摊主,我始终认为他是古凉州地域文化传播的功臣。不信你听听他的吆喝声——快来买啊!小乳瓜,四坝的,打着腰鼓种下的!
四坝是哪里?这里的人们活得竟是如此洒脱,竟边打腰鼓边种小乳瓜,难道这小乳瓜是那裹了红丝带的鼓槌变得不成!他所说的四坝正是凉州区的一个乡镇,那里的老百姓将古凉州流传千年的民间文化“功鼓子”传承并发扬。一声“小乳瓜,四坝的,打着腰鼓种下的!”总会令人想起那身着黑皂服,头戴插有两根翎毛的高帽,将一碗口粗的腰鼓横挂于腰间的憨厚、高大、健壮的西北农家汉子。正是这些农家汉子在农闲之余,摇头晃脑、前颠后晃地敲击着“功鼓子”并将鼓声就那么清晰地印留到了北京城——想当年,敬爱的周总理就亲切地和这些幸运的西北汉子握手,还合影留念。
“快来买啊!小乳瓜,四坝的,打着腰鼓种下的!”每位小乳瓜的食客,难道仅是冲着小乳瓜的味儿来的吗?我想有很多食客的内心深处总有一丝四坝“功鼓子”情结,吃根四坝人种的小乳瓜,足以体味西北人边打腰鼓边种小乳瓜的那份潇洒、豪迈!
不用说这位摊主自然是本地人了,而且定是谙熟古凉州民间文化的一位秀才级人物了。真不知这句吆喝声是他自己独创还是经哪位高人指点而来,也不知这句“快来买啊!小乳瓜,四坝的,打着腰鼓种下的!”的吆喝声给他带来了多少次盆满钵满。但这句吆喝声确确丰富了我们脑海中一个鲜活动感的画面:鼓槌、小乳瓜,鼓声、吆喝声,打腰鼓、种乳瓜,文化、魅力。所有的一切,都在顷刻间随吆喝声铺撒世间,一种愉悦的感觉由此便在心头久久驻留。
有个卖木耳和各种调料的外地年轻人的吆喝声,我认为是最富有个性的。他吆喝“调料木耳便宜啦!”时,初听者若不看他面前摊中所摆,根本不明白这个人在吆喝什么,是卖啥的!因为他的招牌吆喝声就是“调儿木儿来儿啦!”
初听他吆喝“调儿木儿来儿啦!”时,我很纳闷,这是哪国语言?这是汉语的哪个分支?我怀疑自己的听力,我遗憾自己的见识寡少。我不知他是哪里人,只是他的舌头好像有些大。我看看他摊中所摆,又反复琢磨,最后得出结论——他一定吆喝的是“调料木耳便宜啦!”他的起声 “调”很宏亮,加“儿”后上扬,略顿便是“木儿”,再紧连“来儿啦!”,连贯起来自然是“调儿木儿来儿啦!”
每次一进早市,如果没有听到这个小伙子的“调儿木儿来儿啦!”,我感到早市是冷的,是睡着的。当他的那句融合了方言和他发音器官特色的“调儿木儿来儿啦!”横空出世时,我才感到早市的血液在蹦蹦地流动。哦!早市醒了啊!这个小伙子每次吆喝“调儿木儿来儿啦!”后停顿不足一分钟,另一个“调儿木儿来儿啦!”又起,即便是在吸着香烟,也是一个音也不差的和着烟雾喷出。如果有很长时间没有听到他的吆喝声,说明他有好事——正在买卖呢!如果是声音停留的时间短些,那定是牺牲了一个可爱的“调儿木儿来儿啦!”而回答了一个买主的询问。
我总觉早晚在枝头聊天的麻雀的语速可在语速比拼中力拔头筹,可是,早市里有那么一位女同胞的吆喝声却使它们麻雀也不敢叫板的。这位女士常年卖些时鲜水果,如果是一块钱一斤的,那么她的吆喝声就是“一元一斤一元一斤……”,中间几乎没有明显的停顿语感。这位女同胞的吆喝声,通俗地评说就是声音没有那种夸张的尖利,却很大、很响亮。她能连续不断地吆喝五六分钟,之后略停顿不到一分钟“一元一斤一元一斤……”又起,当然遇到买主例外。对于她的吆喝声,我可是有看法的。有一次,我从她身边经过,也恰好是她卯足劲再次大喊之际。“一元一斤……”出来,仿佛晴天霹雳,使毫无听觉接受准备的我浑身大震。我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呢!温柔点吆喝不行吗?想吓破我的胆不成!她才不管我是谁呢,也不管周围是些什么人,竟然哈哈大笑:你一个男人家,竟然是个屁胆子!就这么个胆子,还能去招惹别人家的大姑娘小媳妇子!接着又是哈哈大笑,又是令麻雀都胆战心惊的“一元一斤一元一斤……”,好像刚才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似的,倒把我骚得面红耳赤。
正如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一样,早市大了,横行在早市里且独具特色的吆喝声自然层出不穷,它们总是殷殷洪洪,大有排盖一切之势。买盗版书留有一字胡的大哥声音洪亮地大喊“图书便宜啦!五元一本!”;卖菜的顶着头巾的大嫂也不甘示弱地叫着“白菜八毛,茄子块八!”;而磨刀老人沙哑中带苍凉的“起刀磨剪子了!”听了总让人内心发颤;最可气的便是那句“卖大蒜啦!好的十元,赖的八元!”,你说是买好的呢还是买赖的呢?可他的吆喝声却是那么地入耳。这个牛大蒜啊!呵呵!我不吃总行了吧!
自从人类社会中有了商业活动,便有了市声。但最可亲的市声莫过于这与咱老百姓生活息息相关,且令咱老百姓耳熟能详并常出没于咱老百姓身边的这些吆喝声了。“大象无形,大音希声”,也许世间只有这些普通商贩口中呼出的吆喝声才是真正的大声。它们才是听起来最润耳、最能拨动人们心弦的天籁之声。细想,如果成龙大哥的吆喝声“格力空调、创造完美”出现在这样的早市里,也许反而成了地道的另类、地道的 “老土”。
呵呵!真是漫步早市说菜价,听取市声一片。能听到市声,我是幸福的;小城里有如此多彩多姿市声的早市,小城是幸福的,比小城更幸福的自然是咱老百姓了。(全文295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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