抒情散文

在胡同岁月中“踯躅”

2023-06-27抒情散文闫广财

北京很大，胡同很多，其中我最熟悉的，是前门大街南边，天桥路口东边，我生活居住了27年的天坛路165号院及周边的那几条：西草市街、西草市东街、红庙街、山涧口街、刷子市胡同、西半……

北京很大，胡同很多，其中我最熟悉的，是前门大街南边，天桥路口东边，我生活居住了27年的天坛路165号院及周边的那几条：西草市街、西草市东街、红庙街、山涧口街、刷子市胡同、西半壁街、红山巷、精忠街……当时它们还属于崇文区。挂在胡同口上方，长方形的金属路牌，过去是蓝底白字，后来统一改成了红底白字。

这几条有长有短、有宽有窄、有弯有直的胡同中，没有一座老北京传统气派的四合院，全是简陋的临街平房小院和喧嚣的大杂院。我的小学和中学同学里，超过90%以上，就居住在这片胡同。

天坛路是前门大街以南东西向的主要道路之一，西起天桥路口，沿天坛公园灰色的北墙外至天坛公园东门，与天坛东路相连接，随天坛公园北墙而成弧形走向。天坛路当然因天坛而得名。

天坛路的西边，紧邻着前门大街的是西草市街。西草市街长500米左右，北边是东珠市口大街，南边是天坛路的西头起点。挨着西草市街东边的是西草市东街，这条胡同曾是龙须沟的一条支流尾端，形成街巷后最早称“沟尾巴胡同”，后被叫成了“狗尾巴胡同”，1965年改成西草市东街。

距天坛路北边200多米远的山涧口胡同，西头紧连繁华的前门大街，东头是长300来米南北向的精忠街。山涧口中间有条短而窄的红山巷胡同，南边连着红庙街。北京的胡同，哪怕只200来米长，也都有自己独立的名字，并不跟随所属大胡同的名称。

西草市贯通南北，山涧口连接东西。

精忠街的北头，挨着国营218厂的南门东侧，是精忠街小学。我的就学生涯就始于这里。精忠街小学是新中国成立前留下的一所公立学校，迄今已有90多年历史。学校是在原来精忠庙旧址上建起来的。我上学时，精忠街小学的教室都是平房，如今这小学仍在，不过已经由平房变成了四层楼房。

50多年前，居民过日子大都凭票证采买：凭粮票供应米面，凭油票供应花生油，凭副食本供应粉条芝麻酱，包括夏天做饭、冬天取暖烧炉子用的煤球或蜂窝煤……离家不远的胡同里的粮店、副食店及煤铺，家家都离不开。

西草市街南边的那个粮店离我们家最近。每月发下粮票的最初几天，是粮店最忙的时候，家家户户推着小车，或者用自行车，带着装大米白面玉米面的口袋，到粮店排队买粮。民以食为天，买粮买面做饭吃饭，是过日子最重要的内容。

山涧口胡同西边，与西草市东街交汇处路北，往东快到精忠街路南，各有一个副食店。按母亲的吩咐，给家里买油盐酱醋或者白糖、粉条、芝麻酱，这俩离家差不多远的副食店，我都没少去。

只有煤铺离我们家远一些。煤铺在西草市东街北边那个高高的大棚子里，小时候去买煤，给我留下较深印象的是，传送带把制作好的蜂窝煤源源不断送到成品煤堆边上，然后由穿着工作服戴着手套的工人码放整齐。如今取暖做饭早已用上了天然气，所以这片胡同中，最先消失的是煤铺。

红庙街在山涧口的南边，西起西草市东街，东到精忠街南口的红庙街，起初西边确实有一座寺庙。过去北京寺庙多，凡是以庙入地名的胡同街道，原本确实都有寺庙存在。红庙原来建在天坛路165号院北边，寺庙拆除后，旧址上盖房逐渐增多，慢慢就形成了一个大杂院。

山涧口往北不远，还有两条东西向的胡同，一条是刷子市，一条是西半壁街。沿着刷子市往东走，拐弯走山涧口一巷，往南到山涧口街。西半壁街是一条死胡同，只有西口，东口是218厂的院墙。从西半壁西口往北走五六十米，就是东珠市口大街。

崇文区基层劳动者多，住在这几条胡同中的居民，大多是工厂、建筑施工队、环卫队、菜市场、副食店上班的人。如果哪位邻居是学校老师，大家都会敬重有加。只有西草市东街北头的一个大院，是进出囗贸易机关的干部宿舍。那个院里不论大人还是小孩，穿衣打扮言谈举止，确实与胡同里其他的居民不太一样。

今夏，我特意回到这片已经离开三十多年的老胡同“踯躅”了一番——我熟悉的天坛路西边和北边的几条老胡同，历经岁月沧桑，愈发显得老旧了……但这几条胡同于我来说，收藏着我对往昔岁月的记忆；有苦有甜的胡同生活，是我一生最难忘的时光。

随着中心城区申请式退租的进行，居住在这几条胡同的老住户越来越少，我看见好多房子都已经腾空了……

相信不久的将来，天坛路周边的这几条胡同，也会像前门大街其它地方一样，发生更彻底的变化。那时，我还来“踯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