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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黔中行书（组诗）

石一鸣石一鸣作品集

2023-06-25抒情散文石一鸣

黄果树瀑布一条百褶裙横批的水帘激情奔泄，耗尽怒吼和高潮这缝在悬崖绝壁的天幕唯有彩虹把我的思想拦腰折断前半生在天上飘荡后半生穿越峡谷，甚至沉入地洞，摸索怪石嶙峋前进……

黄果树瀑布

一条百褶裙横批的水帘

激情奔泄，耗尽怒吼和高潮

这缝在悬崖绝壁的天幕

唯有彩虹把我的思想拦腰折断

前半生在天上飘荡

后半生穿越峡谷，甚至

沉入地洞，摸索怪石嶙峋前进

然而我却挂在半山腰

上与下，早已卷入命数的算法

雷公山印象

在云雾之上，雷公打雷

在云雾之下，银匠们打银

听说苗族老人与雷公

可以称兄道弟。他们都住山顶

每天都会云里雾里

我来到云上小坐半日

然后半醉，喝着高山流水回去

小七孔

因为水，喀斯特找到了千疮百孔的爱

小叶榕找到了水上森林

清澈和纯洁，找到了未经世的少女

不管站着，坐着，走着

瀑布洗炼出的色彩

可以大饱眼福，可以有牛郎执著

偷走七仙女飘逸的装束

群山若有欣慰，是我站在

小七孔桥上，因为水

找到了这一生南来北往的定位

龙宫

龙门飞瀑。大地深处的愤怒

冲破悬崖绝壁而出

从黑暗走向翠绿，河水打开了

进入人世的门道

相对于亿万年的地质构造

我无法想象什么

游览龙宫，停止大声歌颂

把肉身交付给一副皈依的心情

这雄伟的宫殿

这孤独的水，只有岩溶能懂

在兴义

马岭河到万峰林的车上

我在读昌耀的《河床》和《峨日朵雪峰之侧》

马岭河的河床太深。在里面，伤口太美

万峰林的山峰太多，远远望去

像雄壮的军队，就要攻下无垠的天际

我多么渺小。一只蚂蚁匍匐在山体里

爬不出群峰耸立的禁区

镇远古镇

翻着二千年的兵器谱寻找

谋杀中世纪爱情最锋利的刀

那时的明月很镇远

在李白的夜郎国之西照耀

在一条河上挥霍

土著的城墙。一场灿烂的灯光秀

映在河中，浮光掠影荡漾

爱恨交错。被一次次清洗的河道

也有杨柳岸晓风残月

但都终止于青龙洞的钟声

当一列快速火车恍惚地驶过

我正在1939年松桃人

奔赴抗日的码头

梵净山之巅

去请教一块石头

它是蘑菇的形状

知道了什么是风雨飘摇。

去请教一棵蛇根草

在石崖的隙缝中

知道了什么是夹缝生存。

去请教一朵杜鹃

在虬枝上拼命绽开

知道了什么是高处不胜寒。

去请教一只猴子

望穿秋风也不见踪影

知道了什么是弥足珍贵。

夜郎谷

密密麻麻的神柱，是宋培伦老人

头脑培殖风暴，席卷

千年与八荒，刻入傩面

一个成语在谷中走漏风声

迅速地奔向茫茫人海

傩戏号角吹响，历史正好

抵达成语之后的空间

石头来到这里，发现了

它的有用之处。一片一片地堆叠

讲述传说中的那个古国

平塘

用一个早上登顶莲花山

玉水金盆，就自然地尽收眼底

没有想法，就是冲“玉水金盆”这四字而去

它也没有让我失望

名副其实，让登山者饱览不止

从山上下来，吃一碗十块钱的米粉

整个贵州都是这个价格

它不因镶金戴玉，而把这盆水举过头顶

路边土城

看到土城的落日，群山睡着了

我还在赶路，赤水河

提前进入丹霞染红的夜幕

匆匆瞄上四渡赤水桥，人生转折

从白天过渡到黄昏

土城正在攻打一场揪心的战役

威宁草海

黑压压的水鸟压断了飞天的视线。

我远道而来，面对草海

如岸边的一根芦苇

不敢迈入海拔的想象

只有沉默于美，让宽大的蓝色玻璃

切割内心。

所以我闯入贵州的屋脊

因为威宁草海有灿烂的阳光慰藉

西江苗寨

花草、树木、清泉、沃土

抓住青山绿水

在吊脚楼与梯田之间，来回装点。

千百年来，抓住美丽，回答一切

抓住包容和不断探索

改变一只在黑暗里寻找光明的眼睛

这只眼睛叫做苗族。

抓住长桌宴、芦笙、敬酒歌、银佩

只眨眨眼，换了人间的颜色

团结湖的左岸

她坐在枫木树下，系着旧围腰

山里的五月涌来，水下的良田

这个时候，是水稻匆匆的移栽

她坐在团结湖的左岸，只能发呆

头帕，藏有秋天的疲倦

两鬓斑白，一次没有农忙的身影

倒进湖里。

她用静穆的面容

打量一只水牛低头吃草的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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