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井里飞出了鳝鱼
作者 张运波
我家的房子没有天井，如果非得说有，那至多算是房子正屋与后面厨房放置杂物的房子之间相对封闭能够看见天空的一个小院而已。
大伯家除了前面有正屋，后面有厨房外，侧面也有房间，加之其房子前面正屋和后面厨房人字形的房顶皆与左右两侧房子人字形的房顶在同一水平高度，且互为直角紧密相连，由此这四方合为一体，从而形成了四面皆为坡形，上宽下窄的“漏斗形”的一个天空，与这方“天空”垂直相对应的小院里，用青砖堆砌了一个大约不到一米深的小井池，下雨时，一部分雨水直接落入井池内，一部分洒落房顶的雨水则沿着房顶滚滚而下，刚好滴落进这方小井池里，然后沿着铺设的下水道流入房外，房外台坡处的出水口离地面约有一米多高，当大雨倾盆之时，出水口则形成了飞流。
井里的一只乌龟在这雨水中难得的快走几步，缩着头躲在井壁处纹丝不动。木雕镂空的大门，木墙，木窗，颇具古风，靠在这镂空花纹的木窗前，既可以静等微风拂面，也可坐观大雨倾盆，这是我儿时看到的最有味道的天井。
那年，大伯上街买了一些鳝鱼回来，将其放在天井井池里的盆鑵储存喂养，看着这棕黄色的鳝鱼挤在一起，有的浮在水面，有的沉在鑵底，有的将头伸出水面换气吐沬，相拥在一起的鳝鱼周身都充满了状如粘液的泡沫，此情此景为我日后理解何为“相呴以湿，相濡以沫”提供了非常直观的素材。我看见一个体型较小的鳝鱼身体浮在了上面 ，刚用手握住它，鳝鱼身体就开始扭动，我双手一用力，滑溜溜的鳝鱼就从我手里溜走了。
那日，雨水较大，天井里喂养鳝鱼的盆鑵，渐渐蓄满了水，鳝鱼就顺着这溢出的雨水进入了井池，雨水越来越大，这些鳝鱼通过天井的下水道鱼贯而出，也借着这股飞流飞了出去，顺着台坡而下，鳝鱼乘着雨水扭着身子到处乱钻，一家子人费了好大的劲，才将这飞出的鳝鱼抓回了家。
我喜欢这鳝鱼，大概与儿时就能与其亲密接触有很大的关系。偶尔看到有兜售鳝鱼的，我都要驻足于此观看久久不愿离去。鳝鱼肉质细嫩，味道极其鲜美，不仅营养丰富，还具有一定的药用价值。
野生鳝鱼通常栖息在河岸，沟渠，及田头邻近水源潮湿泥泞之处。父亲年轻时就善于捕鱼摸虾，现在年纪大了，热情依然不减当年，每到秋未冬初农闲的季节，退休在家的父亲就撂下手中的农活，扛上铁锹，带上鱼网网兜和水桶，寻找鳝鱼可能的藏身之处，排水挖泥，觅其踪迹，若有所获则置于我家天井的水瓮之中养起来。
每年回家探亲，父亲就取出瓮中储存的鲜活的野生鳝鱼宰杀清洗，不一会儿，我们就能品尝到母亲为我们烹上的鲜美的鳝鱼汤。
2023年1月16日星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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