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路的明灯
——读《我心归处是敦煌：樊锦诗自述》有感
由敦煌研究院名誉院长樊锦诗口述、北京大学艺术学院教授顾春芳撰写、译林出版社出版的《我心归处是敦煌：樊锦诗自述》一书，获得2019年度“中国好书”，入选全国文化遗产十佳图书。全书分十三章讲述樊老和敦煌，“分别涵盖了童年、大学、实习、历史、学术、劫难、至爱、艺术、保护、管理、抢救、考古报告和莫高精神”，“不仅包含了樊锦诗的个人命运、人生经历，还涉及敦煌的历史、艺术、学术以及敦煌保护管理等各方面”，全方位立体地呈现樊老以及她忠爱一生的敦煌莫高窟文化的前世今生，以及一代代莫高窟人“坚守大漠、勇于担当、甘于奉献、开拓进取”的“莫高精神”，是我们了解和读懂樊老与敦煌的百科全书。与其说该书是一本艺术文学书籍，不如说是一本启智明心的人文教课书。
怀着敬仰的心把此书一字不落读完。读着读着，我好像去了敦煌，而事实上我从未去过那里；读着读着，我好像见到了樊老，而事实上我从未见过（只在电视里见过）；读着读着，我好像成了研究文物的学者，而事实上我只是一名普通的检察干警；读着读着，我好像走进了樊老的世界，把一生的全部交给一件事，享受超凡脱俗、纯粹而深远的工作和生活，那是多么“镇定如常，如如不动”的坚定和感动。不知不觉，樊老就走进了我的心，成了我前路的明灯。
2019年9月29日，在全国各族人民共同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0周年之际，国家举行隆重仪式，将国家最高荣誉授予为国家建设和发展建立了卓越功勋的杰出人士和为促进中外交流合作作出杰出贡献的国际友人，樊老荣获“文物保护杰出贡献”国家荣誉称号。她当之无愧，实至名归。因为，她是“敦煌的女儿”。
个人的前途命运必须与时代相连，才能绽放绚丽的花朵。出生于书香门第、从小生活在大都市、求学在北京大学的樊老，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后来的一生会交给大漠，交给敦煌，交给莫高窟。初到敦煌，那里环境、生活、条件都相对比较差，为了孩子和家庭，她曾经想离开敦煌。但为什么没离开，她说“这是一个人的命”，“如果说我从来没有犹豫、没有动摇，那是假话。敦煌和北京、上海相比，确实是两个世界”。这看似她的宿命，其实是她放心不下敦煌，“从情感上越来越离不开敦煌”，是她的使命所然。她把自己全部彻底地交给了敦煌莫高窟文化的研究，“只要一走进石窟，我就感到再苦再累也是值得的”，“只有在敦煌，我的心才能安下来”。她选择了敦煌，敦煌选择了她，“六十岁接受了敦煌研究院院长的任命，在临近退休的年纪又重新起跑”，“花甲之后拼尽全力”。樊老用她的坚贞和执着，守护着敦煌莫高窟。她说“躺下醒来都是莫高窟，就连梦中也是莫高窟”。她把莫高窟融入了自己血脉，她找到了自己的归处，找到了一生的追求和意义，她纯粹而高尚。她把个人的前途命运交给了这个时代，交给了党和人民，交给了国家和民族，令世人仰慕。
一心一意，“守一不移”成就大事。一个人一生要干很多事，但把工作当作事业来干，就会干得了不起，令人敬佩。樊老就是这样的人。她一生干了一件事，干得非常漂亮。她“长期扎根大漠，潜心石窟考古研究，完成了敦煌莫高窟北朝、隋、唐代前期和中期洞窟的分期断代。在全国率先开展文物保护专项法规和保护规划建设，探索形成石窟科学保护的理论与方法，为世界文化遗产敦煌莫高窟永久保存与永续利用作出重大贡献”。多少人面对恶劣环境和艰苦条件时，几乎会半途而废。而往往越是外部的艰苦，越磨砺一个人内部的意志和品格。坚持就是胜利，一旦挺过去了，人生就会豁然开朗。就像部队官兵进行五公里武装越野，跑到极点时，咬紧牙巴抬起腿，向前跑，别停下，坚守快走不如慢跑的信念，极点一过，整个人立马感觉轻松自如，冲向胜利的终点。人生不也如此吗？樊老“最喜欢第259窟的禅定佛和第158窟的涅槃佛，她心灵的答案就藏在这些伟大艺术之中”。“在她最痛苦的时候为何喜欢去这个洞窟看看”，在这个洞窟，她找到了答案。她认为“如果此生找不到自己心灵安顿的地方，如果心灵一直在流放的路上，就犹如生活在漫漫长夜中。当下就是涅槃，当下就是佛国净土，明白了这一点，莫高窟不就是我的佛国，我此生的净土。心的力量真是无比强大！而心的强大，就在于正定，在于守一不移”。守住自己的事业，坚如磐石般的不忘初心、不负韶华、笃定前行，我们的事业就会大放光彩，就能方得始终。“她是备受宠爱的江南闺秀，她是风华正茂的北大高材生，却奉献了大辈子的光阴，守护着荒野大漠的七百三十五座洞窟。人们亲切地喊她‘敦煌的女儿’，她却说，我其实也想过离开。然而，在每一个荆天棘地的人生路口，她都选择了——坚守。”正是这份坚守，她战胜了前进道路上的一切艰难险阻，为“保护、研究、弘扬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敦煌莫高窟”作出杰出贡献，赢得荣光。
凡成大事者必经磨难，无一例外。孟子曰：“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樊老的人生正是对这句古语最为生动的注解，对我们启智明心具有现实的教课书意义和启明星作用。她把不确定性变为确定性，把不可能变为可能。在“文革”时期，为了保护好莫高窟，她用智慧的力量化解了常人认为不可能实现的难题，使莫高窟没有受到任何破坏，很多人认为“是个奇迹”。然而在这个奇迹的背后，是樊老用民族的大爱、国家的大爱、人性的光芒，以如履薄冰的使命和担当，用娇小的身躯勇敢地扛起保护文物的大任，这是何等的气壮山河！经历过那个年代的人深有感触，“当时在全国范围内‘破四旧’，导致很多文物和古迹破坏极其严重”，几乎无一幸免，然而“敦煌文物研究所没丢一本图书，没有一幅壁画和一尊彩塑被破坏。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她顾全大局，没有一己私心。在父亲含冤离世时，她强忍伤痛，泪往肚流，她嘱咐弟弟们“要相信党，最后终会弄清楚……一定要耐心等待，不要到单位去闹……为什么我这样坚信？……小时候看过吴运铎的《把一切献给党》……我一直坚信‘共产党员都是特殊材料做成的’……‘共产党’这三个字在我心里是何其神圣”。十年后，她的父亲平反昭雪。她“简单相信，傻傻坚持”，在茫茫戈壁，独自聆听莫高窟九层楼窟檐的铃铎声，心无旁骛享受着孤独与寂静，却收获了人生的最大。她找到了“人生的幸福在哪里？”“就在人的本性要求他所做的事情里”。她认为“所有的一切必然离去，而真正的幸福，就是在自己的心灵的召唤下，成为真正意义上的那个自我。”她时刻感受着实现着“那个自我”。“她一生的成就都源自她的心，她一生最高的成就就是她的心！”
掩卷沉思。樊老说，“此生命定，我就是个莫高窟的守护人。”而她的成就恰如她的名字一样，注解和印证了她的“此生命定”——锦绣人生，诗意年华。她活出了自己的样子。
掩卷沉思。樊老说，她与老彭（丈夫彭金章，武汉大学教授，与樊老大学同窗，为支持樊老的事业，放弃自己创建的事业来到敦煌研究院工作）“相识未名湖，相爱珞珈山，相守莫高窟”，“我不是好妻子、好母亲”。她是把对家庭的爱，化为了对敦煌的大爱。大爱无疆。她爱得深厚，爱得纯粹，爱得彻底，爱得清澈。她爱出了自己的样子。
掩卷沉思。樊老说，“北大的精神传统在某种意义上就是追求独立的人格，自由的思考，奋力开辟新的领域，投身国家和民族最为需要的事业。”樊老用她的一生传承和发扬了北大精神，实现了自己价值追求。她做出了自己的样子。
掩卷沉思。她的样子是那样的真，那样的善，那样的美，她的样子照亮着我们的前路。
2022/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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