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洋煮雪
太平洋煮雪 作者：牛国臣
清晨醒来，我拉开窗帘，从舷窗向船头望去，只见轻盈的雪花伴着海风，飘洒缠绵漫天飞舞，巨轮上下一片银装素裹。啊，下雪了！我的心悠然间也随之亮堂起来。
放眼远处，只见海面微波不兴，风平浪静，万籁俱寂，一片杳然，只有一朵朵大大的雪花，从空中跳动着曼妙的舞姿，飘飘然，袅袅然地自高空悄然而来。
船几天前从加拿大的温哥华开航，经北太平洋驶往中国，不想途中喜逢瑞雪。我还是头一次在太平洋遇到这样的大雪，我打开舷窗，在静谧的海空下，怀着一颗泰然而虔诚的心，一个人站在一帘白雪的美景中，凝望着窗外，观白雪飞舞，倾听雪落的声音。
我喜欢看雪花翔舞，更乐于倾听雪落的音律。听雪是一种心情，更是一种境界，雪的舞姿是那样的轻盈洒脱，而雪的旋律更是美妙动人，特别是白雪的清洁纯净，是对人心灵的涤荡。冥冥之中，我仿佛听见雪花在笑，看见雪花在跳，她们跳跃着，飞翔着，带着自己的希望和祝福，飘然的投入到大自然的怀抱，向大海无声地倾诉着无尽的思念之情。
一瞬间，自己的灵魂仿佛升华得像白雪一样晶亮透明。我仿佛走进了无限遐想的童话世界，雪花飘舞着，我的思绪也在翔舞着……
蓦然间，我发现，海洋中的雪天写满浪漫，那些正在天空中飞舞的雪，就是一首优美的诗；而披上雪纱，在浩渺的大洋上航行的远洋巨轮，就是一篇精美的散文；而雪海交融的海天，就是一道纯净无比而富有传奇色彩的文学大餐。
吃过早饭，我来到驾驶台。“早，船长！您看，甲板上的雪铺了足有半尺厚，多美啊！”值班的三副看到我说。“一起床我就看到了，是挺美的。怎么，你们也正在赏雪呢？”我笑着说。“是啊，船长。您看！”值班水手老刘笑着用手往甲板上一指，“小张和小王他们还在甲板上玩雪呢。”我从驾驶台向甲板望去，只见两个刚从海事大学毕业不久的实习生，正在甲板上堆雪人。
这时轮机长也来到驾驶台，见此情景凑到我跟前说：“船长，如不是高纬度航行，在海上很难有机会遇到这样大的雪，让我们也去甲板感受一下太平洋的雪吧。”“好啊！我正想去呢，顺便拍几张雪景照片。” 我笑着说。然后，我回房间拿了照相机，和轮机长来到甲板，一起欣赏大自然赐予的美丽。
雪，在海洋的上空轻轻地飘着，她就像一个神奇的美容师，把天空梳理得更碧朗，把大海洗礼得更清澈。雪日的大海，在白雪的映照下显得湛蓝湛蓝，格外壮丽。极目远眺，恰似一幅美丽的大自然画卷。雪天观海，无意中似乎平添了一种惬意的心境和儒雅的韵味。此时的大海，就像一帧优美的诗笺，给人美的享受，让人心旷神怡。我静静地放松心境，尽情地呼吸着海上的清新空气。
看着雪飘飘悠悠地从天空中落下，我不禁伸出手去。一片片雪花落在我的手掌里，瞬间便融化了，变成了一滴滴晶莹的小水珠，静静地躺在我的手里。我仿佛回到了童年的时光……
“船长、轮机长好！”见我们也来甲板赏雪，小张和小王老远就和我们打招呼。 “好。你们够有雅兴的啊！”我笑道。“船长，第一次上船就遇到海上大雪，我们想堆一个漂亮的雪人，并想拍张照片作纪念。”“那好啊！等你们堆好了雪人，我给你们俩人拍张合影。”“太好了，船长！小王，那我们可得快点堆啊！”小张说着和小王加速忙碌起来。
徜徉在甲板，我感到，雪的旋律慢慢流淌入心，而心的旋律则缓缓流淌入海……
我和轮机长从船头转了一圈回来，他们的雪人已经堆好。我拿起照相机，给他们二人留下了美丽的瞬间。“谢谢船长！”小张和小王齐声说。“呵呵，谢什么啊。看来你们挺喜欢雪的。”“我的家在南方，以前没见过雪。” 小张笑着对我说，“船长，没想到这海上的雪还真甜。” “噢，是吗？”我问道。“是的，船长，要不您尝一尝。”听了小张的话，我顺手在甲板上抓了点雪花放到嘴里。嗨，你别说，这雪还真是有点淡淡的清香，甜滋滋的，似乎还有写芬芳呢。
看着满甲板的白雪，我突然想起了书里面写的古人“雪水烹茶”的故事。于是我对轮机长说：“轮机长，我们也来个‘雪水烹茶’你看怎样？”“好啊！今天放假无事，正好品茶。”见轮机长如此说。我告诉小张和小王，拎两桶干净的雪到船长会客厅，我要来个太平洋“煮雪烹茶”。
不一会儿，我的会客厅就聚集了轮机长、大副、二副、大管轮、水手长、机工长、木匠、见习三副等人。大家动手，有拿电饭煲的，有舀雪的，还有准备茶具的，一起忙活起来。
我把从家里带来的特级西湖龙井拿了出来。这是我上船时，妻子亲自为我买的，她知道我最喜欢喝西湖龙井。
服务员小李把电饭煲里舀满了雪，大家围成一圈，守着茶杯，紧盯着锅里的雪。就这样，我们慢慢地等待着。
这艘排水量8万吨级的远洋船是挪威建造的，生活区很豪华，驾驶台下的前面一层，就住了船长一个人。这间船长会客厅，设在我的办公室和客房中间，很宽敞。会客厅中间是一个长方形的大会议桌，前面则是从上到下通透的钢化玻璃，坐在这里可以尽览船前方的海面景色。
自古以来，以雪烹茶，都被文人墨客说成一种风雅之举。这次煮雪烹茶，虽属休闲之举，但想起古人煮雪烹茶招待友人的故事，我的心还是期待着一种风雅，一种白雪涤尘，清茶净心的意境。
常年航行在海上，习惯了漂泊和寂寞，总希望找个机会放纵一下自己的闲情逸致。现在，与弟兄们围坐在一起，品茶赏雪，其乐融融，是该好好享受一番了。我在心里想。
看着雪在电饭煲中慢慢塌落下去，小李则一勺一勺地往里面加着雪。一种激动和期待同时在每个人的心中慢慢升起。
看着大伙渴望的目光，大管轮发了话：“各位，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讲，有一次我在家的时候，我闺女和她的几个中学同学，在我家里也曾用锅煮雪，想用雪水沏茶，可等雪全部化成水时，她们才看清楚，融化后的雪水并不像她们想象的那样干净，而是夹杂着一些尘土混合物，并且水的上面还有一点油花，最后只好倒掉了。”
“我说大管轮，大伙正兴致勃勃地等着喝茶，你说这样的话，不是让我们大伙扫兴吗？”大副用嗔怪的语气说。
“大副，我只是说说而已，何必当真。其实这雪中含有灰尘也是很正常的。”大管轮笑道。
“我说大管轮，我们这是在哪里啊？这可不是陆地中的城市，空气污染严重。这是北太平洋，远离陆地，碧空万里，你没看到吗，那雪都是透明晶莹的。”大副的语气咄咄逼人。
“大副，你说的有道理，古代也有用雪水沏茶的，那时空气清鲜，没污染。今天在这万里无垠的大洋上，我倒是盼着能享受一下雪水沏茶的滋味。”大管轮真诚地望着大副说。
“应该没问题，你看，船长给我们备下了这么好的特级龙井，哥们儿，你就等着享受吧。”大副转而笑着对大管轮说。
“白居易曾‘扫雪煎香茗’，其实啊，这煮雪沏茶要的只是一种意境，雪看上去一尘不染，清纯洁白，正吻合了世人清雅淡泊，超尘洒脱的生活情态。煮雪烹茶是一件很风雅的事，人们可以在品茶中感悟一种平淡和高雅。” 看着渐渐融化开的雪水我说。
“船长说的不错，这人的心情不能太浮躁，今天就让我们跟着船长感受一下这雪水沏茶的高雅和乐趣吧！”轮机长笑着说。
“好！”大伙一起笑道。
慢慢地雪化了！
“船长您看，雪全部化了。”听了服务员小李的话，大伙都瞪大了眼睛往锅里看。
“船长，这水挺清净的，我看沏茶没问题。”看了一会儿，大副说。
“船长，我们还是把它拿到窗前仔细看一看再说吧。”大管轮说。
“行。那就拿到亮处仔细看看再说。”我笑着说。
“你们两位也别争了，还是让我和船长来看一看吧。”轮机长说着，把电饭煲端到窗前，我也来到亮处和轮机长一起仔细查看。
雪水确实很清，不过仔细观察，在水的底部还是可以发现一些微小的沉浮物。
“这样吧，我们把化开的雪水放到另一个锅里再沉淀一下，待一会儿只取上面的清水用来烧水沏茶。古人把这净水过程叫‘做水’。”我说。
“这是个好主意。那我们就先‘做水’。”大伙一致赞成。
过了一会儿，雪水沉淀好了。我们把上面的清水倒入两个电水壶中烧开，然后沏入放好龙井茶的壶中。大伙怀着一种期待的心情，静静地等待着。
过了片刻，小李把泡好的茶水倒入我的杯中，“船长您先品一品，这雪水烹茶的味道如何？”
我端起茶杯，仔细看了一看，只见茶水色泽翠绿，透明清澈，闻之芬芳扑鼻，馥郁四溢，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清香。真可谓：“未尝甘露味，先闻圣妙香。”我心里暗中叫好，然后将杯放入口中，轻轻细啜一口，舌根轻转，顿感茶水醇厚甘甜，鲜纯清香，缓慢下咽，回甘带蜜，高扬幽雅，韵味无穷。
“嗯，好味道！你们赶紧品尝一下。”我兴奋地说。 看我如此陶醉，大伙争先恐后地品起茶来。
“哎！真是不错！茶水入口滋味清鲜柔和，嫩爽纯香，有一种甘醇缭绕的感觉。”刚刚呷了一口茶的轮机长，咂咂嘴说。
大副端起一杯茶一饮而尽，大叫：“爽！这是我一生中喝过的最甘甜的茶了！”然后冲
着大管轮笑道：“哥们儿，你说这雪水泡茶怎么样？”
“说句天津话，这叫没治了！”大管轮品了一口茶笑着对大副说。
“船长，看您喝茶的样子好像这喝茶还挺有讲究啊？” 见习三副张磊问我道。
“那当然。小张，这喝茶，讲究观形、听声、察色、闻香、品韵等等，很有点学问。” 我被这雪茶激起了久蕴的激情，兴致勃勃地说。
“船长，你们等着，我拿点新茶去。”二副说着，回到自己的房间，拿来一袋包装很精致的茶叶。“这是上船前，老婆亲手为我采摘的新茶叶，我一直没舍得喝。今天高兴，请船长和大家尝尝。”
二副章华今年27岁，福建安溪人，他结婚不久就接到公司调令便上了船。现在已经在船工作3个多月了。
“好啊，二副。你小子有好茶也不早点拿出来。”看到二副手中的新茶叶，水手长对二副笑着说。
“早拿出来？哼，你知道这茶叶是怎么来的吗？”二副一本正经地对水手长说。
“怎么来的？不就是你老婆给你亲手采的嘛？”水手长装作不屑一顾地说。
“二副，那你就给大伙讲一讲你这茶叶的来历吧。”我笑着对二副说。
“是啊，二副，那你就给我们说一说。”在座的人附和道。
“那好吧，既然船长和大家都这么说，那我就说了。” 一说起茶道二副来了精神，“福建的铁观音，要数安溪的最好。而安溪铁观音中最好的当属秋茶。我家住安溪，从小最喜欢喝秋茶铁观音。而它的采集、凉制时间却有着非常严格的时间限制，秋茶一般是在9月下旬到10月期间采摘。我接到公司调令的时候已经是10月初，那时我老婆已经身怀有孕，妊娠反应很厉害，吃什么吐什么。可当她听说我要上船时，便硬撑着身子，亲自为我去采铁观音中的极品：午青秋茶。然后，经过严格的凉、晒、炒、揉、培、烤等多道工艺，昼夜兼程，赶在我上船前，亲自为我制成了这包茶中极品：安溪铁观音。”
“哇噻，这可是一包情深义重的铁观音啊，我们喝了岂不违背了你老婆的初衷。”水手长笑着对二副说。
“不会。我来时她还特意叮嘱我，让我把这上等好茶给船长和弟兄们尝上一尝。”
“既然如此，那今天我们就品它一品。”我笑着说。于是让服务员小李把二副拿来的铁观音茶沏上一壶。
新茶沏好后，二副亲手为我倒了一杯，然后双手端起来放到我的手里，“船长，我第一次做二副，上船以来您教了我很多知识，让您费心了。这杯茶我敬您！”
“二副，我们一起同舟共济，你就不要客气了。”说着，我端起茶来品了一口。茶香伴着一股淡淡的霉味在我的口里散发开来。莫非二副带来的茶叶发霉了？我心里想。
“让我也尝一尝你这极品新茶的滋味。”说着水手长老王自己倒了一杯茶端起来就喝。
“噗！这是什么茶叶呀？二副，一股霉味！”说着，水手长把刚喝到嘴里的茶水吐了出来。
“是吗？”说着二副端起刚倒的茶水喝了一口。只见二副先是皱了一下眉头，接着毅然把刚喝到嘴里的茶硬咽了下去，“茶叶是有点霉了。不过我还是挺喜欢喝的。”二副说着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我看到，他的眼里有一道晶莹的东西在闪烁……
看来二副还真是一个很重感情的人。我在心里想道。
“哎，听说茶叶霉了，把第一道沏茶的水倒掉，喝二道茶就好了。”过了一会儿，轮机长突然说。
“嗯。这茶是二副妻子的一番心意，我们不能辜负了。那我们就喝二道茶。”我也随声道。
见二副点头，服务员小李把第一道茶倒掉，沏上了二道茶。然后给在座的每人倒了一杯。
我品了一口新沏的茶，咦！味道好多了。再细品余韵，还真是有点清香四溢。
“哎，二副，你别说，这茶还真不错！”水手长喝了一口说。
“哼，真不错！都怨我一直舍不得喝，让新茶发了霉，否则，不香你一溜跟头才怪呢！”二副望着水手长说。平时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很不错，说话很随便。
“唉！可惜了。要不然香我一溜跟头多好啊！”水手长说完，在场的人都笑了。
“船长，太平洋煮雪品茶，多么富有诗意。现在我们一边慢斟细品，一边欣赏雪景，我们何不学古人，以雪天品茶为题，也来个品茗吟诗，这岂不是人生一大快事！”大副看着我说。
“好啊，这主意不错！”我说。
“那我们不会吟诗的怎么办？”轮机长望着我说。
“这样吧，每人吟的诗原创或引用均可，但要围绕雪或茶来作，不会吟诗的你可以出一个其它节目也行。”我说。
“好! 赞成。”在座的人异口同声。
“那我先来。‘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轮机长先声夺人说出了毛泽东《沁园春·雪》中的一句。
“该我的了。‘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大副吟出了一句岑参《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中的一句。
“咦，我说大副，你的诗没和雪、茶沾边啊！”大管轮说。
“那‘千树万树梨花开’中的‘梨花’不就是雪花吗！连这个都不知道，没学问！”大副笑着说。
“噢，对了。你的诗里面还真有雪。”大管轮不好意思地笑了。
“哎，大管轮，下一个该你的了。”大副说。
“我也来首现成的吧。‘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大管轮朗诵了一首柳宗元的《江雪》。
“嗯，我想起来一句毛主席的诗。‘更喜岷山千里雪，三军过后尽开颜。’呵呵！”水手长老王随口说出了毛泽东七律《长征》中的最后两句，然后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笑了。
“哦，不错，该我的了。‘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二副背诵了卢梅坡《雪梅》中的一句。
“行啊，二副。我也来一句。‘却喜侍儿知试茗，扫将新雪及时烹。’”一直在旁边默默不语的见习三副张磊插进来说。
“好！这句诗真不错，小张，看不出，你还真有学问。”水手长笑着说。
“嗨，什么学问啊！我最近正在读《红楼梦》，这是我借用《红楼梦》里《冬夜即事》中的一句诗，呵呵。”
“嗯，《红楼梦》是一本好书，应该好好读一读。红楼诗人，相聚一起，吟诗作赋。这‘煮雪烹茶，妙玉酬知己。’就是一段广为传诵的佳话。” 见大家雅兴都这么高，我不禁也兴奋起来。
“机工长，该你的了！”水手长冲着机工长老吴喊道。
“我不会诗，我回房间拿笛子去。”说着机工长走出了房间。“我们也出去一下。”说完，服务员和木匠也跟了出去。
一会儿，机工长拿着一支笛子进了屋，随后跟进来的是服务员，他手里拿着口琴，而木匠手里则拿了一把二胡。
“哈哈，看来今天你们是想来一个才艺大展示啊！”大副笑着说。
“今天高兴，船长，我给大家吹一曲笛子独奏《美丽的神话》吧。”机工长笑着对我说
。
“好啊！早就听说你会吹笛子，今天我要好好欣赏欣赏。”我笑着说。
“行，那我吹了。”说着，机工长拿起笛子放到嘴边。瞬间，一曲《美丽的神话》在会客厅里弥漫开来。他吹笛子的技艺很高，笛音明亮清澈，穿透力强，有很独特的艺术表现力。悠扬优美如诗般的笛声，犹如远方而来的天籁之音，恰似飞舞的雪花洒落在每个人的心头。
“好！”他的笛声刚落，迎来一片喝彩声。“我说老伙计，你是真人不露相啊。想不到你的笛子吹得这么好。”水手长笑着对机工长说。
“哪里，你快别替我吹了，木匠的二胡那才叫绝了。来，我们欢迎木匠给我们拉一段二胡。”机工长说着带头鼓起掌来。
“咦，我说机头儿，你又拿我开涮。”说着木匠拿了一把椅子坐好，然后把二胡放在腿上，调了调胡弦，“今天大家在船长这里欢聚一堂，我就给大家拉一首二胡独奏《百鸟朝凤》吧。”
“好啊，这个《百鸟朝凤》可是二胡经典曲目啊！”我笑着说。我听过木匠拉的二胡，很有味道。
随着木匠右手的摆动，一曲《百鸟朝凤》立刻充满了会客厅。笛声以热情欢快的旋律，表现了百鸟争鸣，诗意盎然，生机勃勃的大自然景象。以深刻而细腻的手法抒发了演奏者内在的思想感情。未等曲毕，已是掌声一片。
一片欢呼声后，见习三副张磊对躲在一边的服务员小李道：“看你拿了口琴，快给大家露一手吧。”
“我，看他们二位师傅这么厉害，我这口琴还真有点拿不出手了。”小李嗫嚅道。
“你的口琴也不差，听说你每天早晚都在练习，最近一定进步不小吧！”我笑着鼓励小李道。小李从小就学习口琴，功底很不错。我很喜欢听他吹的口琴独奏。
“别谦虚了小李，快来吧！”水手长笑着喊道。
“好，既然船长和大家这么瞧得起我，那我就给大家奉上一曲口琴独奏《在希望的田野上》。”说着，小李把口琴放到嘴边。
立时，悠扬的琴声响了起来。从小李那伴着节拍摆动的头部和愉快的眼神中我看到，他是在用那美妙绝伦的口琴声与自己的心灵相契，尽情地倾诉着自己对大海的无限热爱，让心灵的梵音在远航中得到新的诠释。琴声飘来，清新悦耳，给人一种余音绕梁的感觉。在场的人被小李的琴声打动了，不约而同地放声唱了起来，张磊等人还伴随音乐的节拍，激情地跳起了舞。
“WONDERFUL!”在一片欢呼声中，张磊用英文赞美道。“看来我们船员中真是藏龙卧虎啊！”掌声落后，大副拍了一下小李的肩膀笑道。
“哎！我们在座的都表演了，船长还没有出节目呢。”轮机长话锋一转，“下面该船长的了。”“对！我说船长，我们今天是吟诗品茶，他们竟整些别人的诗，没意思。您的文学功底深厚，即景给我们吟诗一首吧！”大管轮接着轮机长的茬笑着对我说。
“来，大家鼓掌，欢迎船长为我们现场作诗！”大副在一边推波助澜，带头鼓起掌来。
“既然你们都出节目了。那我就即景胡诌两句吧。”我说完想了想，然后品了一口茶。接着，我随口吟出一首七绝《太平洋煮雪》：
“太平洋上雪晶莹，烹入珍茗诗韵生；云水飘香船友聚，举杯共舞放歌行。”
“好！这诗简直是太妙了！”有人兴奋地喊道。
“好一个‘举杯共舞放歌行’，船长的诗情景交融，意境深远，绘声绘色地描写出了我们在太平洋上煮雪品茶的鲜活场面。来，让我们以茶代酒，干了此杯！”轮机长举起茶杯大声说。
“来，干！”大伙异口同声，高高举起茶杯，碰在一起，然后一饮而尽。
此时，屋内的欢乐气氛达到了高潮，一片欢声笑语。
“哎，快看，船头海面有鲸鱼！” 见习三副张磊说着用手往船头方向一指。听了张磊的话，大家纷纷站起，离开座位来到玻璃窗前。
只见船头不远处，几条鲸鱼正在海面戏水。它们时而把身子扎进水里，露出宽大的尾巴，时而又浮出水面，张开大大的嘴巴，把头仰得高高的，好像在美美地吸食着甘醇的雪花。看着这惊美的海上奇观，船员们陶醉了。大家侃着天，喝着茶，享受着大海赋予的悠娴雅韵和温馨恬怡，沉浸在深深的快乐之中……
望着蓝蓝的大海，看着空中飘舞的雪花，我的思绪也随之放飞起来：远处的洋面，就像一幅意境高雅的海上画卷，唤醒了我尘封已久的快乐和喜悦。今天，当我航行于雪中浩瀚的海洋上，才真正感受到海洋的尺度，远航的足迹。雪啊，你尽情的舞吧，无论你芳踪何往，那巨轮在皑皑白雪覆盖下航行的壮美景象，还有你那飘飞的舞姿，以及海员弟兄们一起“太平洋煮雪”的欢乐场面，将永远定格在我的脑海里，成为随时可以抽取的美好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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