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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刘阳:我尊敬并爱的觉伯

2023-03-23抒情散文刘阳


王觉在枇杷山公园。作者供图

我曾好几次想做这件事情,写写觉伯,但因故几度放下。我知道,我放下的是笔,对觉伯,我怎么也放不下。

转眼他离开我们近30年。这30年,觉伯在我……

王觉在枇杷山公园。作者供图

我曾好几次想做这件事情,写写觉伯,但因故几度放下。我知道,我放下的是笔,对觉伯,我怎么也放不下。

转眼他离开我们近30年。这30年,觉伯在我们的工作和生活中,并未消失,他时常为文坛缅怀,时常被文友回忆。这30年,恰值我在《红岩》杂志工作的30年,开展工作时不时就说起他,他真的不曾离开。他曾是我们的老主编,他对刊物的重视,是他鲜明的工作思路;他对作家的爱惜,是他浓厚的工作情感;他评价作品,从不参杂人情,好即好,差即差;对写出好作品的作家,他说起来如数家珍,爱如自己的儿女。现在想来,觉伯对文学工作的态度一直潜移默化影响着我,我跟随他的步伐,步履踏实而坚定,觉伯无形中成为我的引路人。

觉伯出生于巴县王氏大户人家,家景富裕,小时衣食无忧。受先辈影响,成年后胸怀家国,追求进步。认识觉伯,是我大学毕业不久,在市委宣传部文艺处工作的时候。觉伯时任重庆文联党组书记,同时兼任复刊后的《红岩》主编。作为经历了人生一次次严峻抉择和反复历练的老布尔什维克,他的经历阅历,他的审事阅人,自然奠定了他在重庆文艺界的地位。

我曾撰文谈及,新时期重庆文学艺术的开篇是不俗的:周克芹的长篇小说《许茂和他的女儿们》在《红岩》刊发,罗中立的油画《父亲》送展全国美展,这都是当时影响中国文学艺术界的破冰之作和文化事件,因其作品的思想性和艺术性,《许茂和他的女儿们》《父亲》均已载入中国文学艺术史册。而在当时,定夺者是需要足够胆识和预见力的。我们听了太多关于《许茂和他的女儿们》的发现、修改和发表,觉伯和殷白、马戎、熊小凡、杨甦怎么一次又一次和周克芹研究沟通改稿的;听了太多关于《父亲》的讨论和定稿,觉伯和牛文等怎样与罗中立反复商量推敲修改的。不止这些,各种版本的佳话,反映出当时重庆文艺界打破僵化,开放革新和发展繁荣的趋势。正是如此,通过文艺界的共同努力,创造了重庆文学的历史,创造了重庆艺术的辉煌。

《红岩》杂志复刊,王觉(前排中)与编辑部同仁合影。作者供图

觉伯一生追求光明,青年时代投身革命工作,与一些革命前辈有过交往,与许多文艺前辈过从甚密。他身为文联党组书记和《红岩》主编,同时又是红军时期参加革命工作的老前辈,可他没有丁点架子,反而为人谦逊,平易近人。难怪他的同辈同事都直呼其名,很少叫他书记,年轻的后辈无论何时何地都亲切地叫他觉伯伯。我现在还记得,他对待人微微的那种颔首,他处理事谨慎的那种思索;他讲话时不高的语调,他交流时笑盈盈的目光。

他风格怀柔,作派儒雅,心性率真,本质良正。

遇到工作难题他会摸耳挠头,遇事不便当即表态常言“那嘛当然!”起初我不明白所言何意,时间一长,不仅明白而且感觉意味致远。这句“那嘛当然!”化解了多少工作上的矛盾,留下了多少回旋的空间,不拒人千里,又真情弥漫。这是觉伯的智慧和幽默,我们至今都时不时学上一句——“那嘛当然!”

觉伯是很派的。他具有很派的长相,很派的气质,很派的穿戴,很派的讲究。他的这种派是一种老派,在其他老一辈文人中可见的一种派,是一种骨子里的派,是日积月累养出来的派。你看看觉伯与马戎工作时的默契,那种无言的彼此信任、那种谈笑间的彼此担当;与好友甦伯在一起,在文联花园踱步,一个拿烟斗、打火机把玩,一个将身上的上海开开衬衣抻了又抻理了又理,那样的一左一右,那样的一步一款,把审美赋予日常,一直是我眼中的一道风景。我不悲哀世上这风景已逝,这曾经的风景也那么好过,谁说又不是文化的风景、人文的风景。

觉伯是有格的。有品格。

他的品格自然建立在他的修养上。

觉伯的格,是大格。经历过大风大浪、生死考验,自是云淡而风轻,临高而志远。

他有自己的原则,律于操守,一心工作。热情帮助他人却忽略关心家人。他心地善良,有时受人误解,甚至受人欺负,权不当回事。他宁对子女有亏欠,对儿女的工作安排也从不向组织开口,更不用权力开路。

他就是这样坦坦荡荡,清清爽爽;谨谨慎慎,兢兢业业。

他又是那样讲讲究究,亲亲和和;儒儒雅雅,正正直直。

我调到《红岩》工作,觉伯已经离休。

但我感觉得到,觉伯对我的这一选择是赞同的,是支持的,是肯定的。他不太用语言关心,而是默默关注。他曾对我说:“做编辑工作好。这个工作很重要。”

我刚到杂志社工作不久,觉伯就生病了。平素少生病的他,一病就生大病,癌症晚期。在他病危之时,不巧杂志举办赴三峡采风的全国作家笔会,临行前我到医院向他辞行,时而昏迷的觉伯却清醒过来,他说:“放心去,把笔会组织好,把杂志办好。”

在外笔会20天,回来觉伯已走远。

其实觉伯有投梦给我,只是我不愿相信,不愿接受这样的现实。

而他对我说的简单平实的话语,我一直默默放在心里,当作他的遗训。

恍然——

觉伯离开我们已30年;

觉伯也将诞辰100年;

更值《红岩》创刊70年。

在这样的时刻,我唯有表达深情的缅怀。

大家都叫他觉伯伯,我常常拖长了声音叫他,就把“伯伯”两个音节,叫成了长长的一个音节“伯——”。

此刻,我又在叫您了:“觉伯——!”

您一定听见,我多想您笑盈盈应答我。

我多想向您这位老主编说说杂志的发展,再听到您独具智慧而幽默的那句“那嘛当然!”

觉伯,我尊敬并爱的觉伯,您这位《红岩》的老主编。

谨以以上文字,献给您——

向您这位老派革命者致敬!

向您这位老布尔什维克者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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