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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文友之间

2023-03-23抒情散文周大新
这大半生,缘于生活在文学圈里,结交了不少文友。胡平兄便是这些文友中的一个。

大约是在上世纪90年代初,我认识了胡平。当然,一开始是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他那时是挺有名气……

这大半生,缘于生活在文学圈里,结交了不少文友。胡平兄便是这些文友中的一个。

大约是在上世纪90年代初,我认识了胡平。当然,一开始是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他那时是挺有名气的青年评论家,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写作者,别人在一次会上指着他的背影告诉我,那是胡平。我算是认识了他。后来,他对我的一部作品作了评说,我们开始有了书信联系。再后来,我调来北京工作,参加中国作协组织的活动,慢慢就与他熟了。由于我俩同是1952年生人,同龄人说话很容易说到一起,就渐渐成了朋友。

胡平兄是一个脾气温和的人。我与他交往这么多年,没见他朝人发过火,也没见他朝谁露过冷厉的脸色。他说话慢条斯理,做事不慌不忙,待人良善平和,这是我愿与他交往的原因之一。我其实是一个急性子的人,遇事好着急,喜怒容易形之于色,遇到他这个温和脾性的人,很容易让我意识到自己的毛病,让我也注意去控制自己的情绪。这大概叫性格互补吧,性格互补的人做朋友能做得长久。

因为是朋友,故关注他的评论文字,见到他的文章总要读一读。他的评论文章一如他的做人,不依势压人,不故作高深,不玩弄词藻,不张牙舞爪,不故弄玄虚。读他的文章,你能在平实的文字中感受到他藏而不露的智慧,你能在他所作的判断中见识到他独特的眼光。大约是他偶尔也搞创作的缘故,我觉得他特别能体会写作者的用心,能准确把握一部作品的脉动,从而能对他人的作品作出比较恰切的评判。

坦诚是我交友的一条原则,胡平兄和我都愿坦诚相待。我们在一起聊天,从来都是说心里话,不说场面上的话。直来直去,直接说出对人对文对事的看法。一个人对另一个人说的是不是真心话,另一个人是能立刻感受到的。与他交往,我很放松很轻松,我可以直接说出我的喜怒哀乐,也可以倾听到他的真实心声。如果有一段时间没有在一起聊天,我们会创造机会在一起聊聊,两个彼此懂得的人聊天,会消除一些孤独感。孤独感是会经常光顾写作者的。

我在写作中经常会有不自信的情况出现,特别是在用几年时间把一部长篇小说写完之后。由于经过了反复修改折腾,到完稿时几乎没有了任何新鲜感,故对自己的作品失去判断力,不知道读者究竟愿不愿能不能读下去。逢了这时,我特别希望胡平兄能先看看我的作品,听他谈谈他读了的感受。知道他不会说假意的话,故他的意见成了一种在我看来很重要的判断。这么多年来,我听过他很多鼓励,当然也听到了他指出的一些问题,我在内心对他充满了感激。

胡平兄酒量很小,白酒也就能喝三两杯,啤酒一瓶就行了。我在野战军工作时把胃搞坏了,不敢喝酒,我俩在一起主要是吃和说。这样我们在相聚时就没有让酒的压力:他自斟自饮,随意;我大口吃菜,随心。我们的聚会很轻松自在。

我和胡平兄的业余爱好并不同。我在业余时间最爱看电影,他在业余时间最爱下围棋。他一开始是在双休日与文友下围棋,后来是一个人在网上与人下棋。他告诉我,有时他能下棋下到后半夜,而且一旦输了,还会因思考败因而睡不好觉。我对此有些惊奇:围棋还能让人迷成这样?对于我看电影的爱好,为看电影熬夜,他也不是很理解,但这并不妨碍我们做朋友。有时,我静静地听他讲下围棋的故事。有时,他静静地听我讲电影里的故事。

转眼之间,我们就老了,如今都是快七十岁的人了。进入老境之后,我们会相互提醒保重身体。他嘱我多吃点保护骨关节的保健品,还不时给我带一些外国出的这类产品;我也会把我知道的保健知识告诉他。我们交流着锻炼身体的方法,他每天都在健身器材上按摩身体的各个部位;我则是与篮球运动彻底告别,只缓慢散步,每天散步四次,一次半个小时。我们平静地过着老年生活,一边不紧不慢地与文字打着交道,一边观察着造物主对我们人生后一段的安排,等待着人生终点的到来。

余生的路上,我们还会是互相问候和关照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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