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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原创]月下一座断桥

2022-01-20抒情散文叶桢
月下一座断桥叶桢在月牙儿如眉画在天边的时候,我总爱立在窗前看了又看。我立在一片轻薄又无涯的静默里。天边的微微光晕如一颗洁净的白石子,“嗒”地一响投注在我的心湖,有一种轻微而细软的颤动。心变得像沙地一样轻柔润软,缓缓的,缓缓的浸沁那一点点汐露……
            月下一座断桥               叶桢   在月牙儿如眉画在天边的时候,我总爱立在窗前看了又看。我立在一片轻薄又无涯的静默里。天边的微微光晕如一颗洁净的白石子,“嗒”地一响投注在我的心湖,有一种轻微而细软的颤动。心变得像沙地一样轻柔润软,缓缓的,缓缓的浸沁那一点点汐露、一分分融合——像情话与海风,翠峦与花香。   这样时候,心是如此温良又这样潮湿,是谁?乘着这清明月光,叩响我的心门?   记得一次散步,也是这样一个薄月如银的晚上。蛙声如鼓,听来似一片参差的牧歌。青草气息在暗暗弥散,网一样,沾衣扯履,织起千万重安谧与温情,我简直像一只小小虫豸,不再焦躁,不再沉潜,就要在今晚,此时,破茧而成蝶了。   蝶,有人曾梦过的。“昔者庄周梦为蝴蝶,栩栩然蝴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周与蝴蝶则必有分矣。此之谓物化。”   那美丽、柔软的小动物,忽忽现于眼前身侧,正伸手欲执,它却开翅没入花丛,似回望一喜,似不归之惊,有若醍醐。抬眼,窗外澄碧空明,月光如青帚拂尘,心头洞如烛开,小故事里原来有大智慧。   到底自己是梦到庄子的蝴蝶呢,还是梦到蝴蝶的庄子呢?那智者沐着千年前的月光,由不得凝神端思:人,又该怎样认识真实呢?真实和虚幻,又要怎么来区分呢?如果梦足够真实,人就不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如果梦足够真实,那么梦外的一切,对梦里的人来说,倒似是梦中了。那么人生到底是怎样一种真实?怎样的才是真实的人生?梦里梦外,所有那些深浅、长短和芬芳,都是蹈守在生命之外,却让生命得以更清洌,更丰融的汨汨灵泉吗?   佛经上有个故事,说有一天,云门文偃禅师对众弟子说:“十五月圆之前如何,我就不问你们了,但十五月圆之后会怎样,你们须得讲出一句话来。”众弟子你看我,我看你,找不出一句话来奉献给老师。云门禅师只好自言自语道:“日日是好日!”   日日是好日,在每一个好日里自由舒发自己的本心,像风中的蝴蝶,翩跹不为访春的眼睛,只为自己偶起的兴致、随意的飞翔,这岂非更是一种大自在、大欢喜?   淡淡月光洒落,清水兰花一样干净洁白。两岸水摇花香,一声虫呤,天地疑真疑幻。我慢慢地走着,真想这样一直走下去,沿着足下窄窄河堤,沐着这古今一也的澄明月光,走枯季节,走断天涯,直走向最终的宁静。   宁静,怎样的感觉和境地才算得上宁静呢?富衣康食不一定是宁静,高贵显赫不一定是宁静,家境殷实、能相夫教子也不一定就是宁静,宦海沉浮、商水淘沙当然也称不上宁静,而贫穷、饥饿、愁病更不可能是宁静,能代表一颗宁静的心的,是什么呢?   那一天,闭目在经殿香雾中,蓦然听见,你颂经中的真言;
  那一月,我摇动所有的经桶,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磕长头匍匐在山路,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转山转水转佛塔啊,不为修来生,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六世活佛仓央嘉措真是一位奇妙的弹者,一行行诗句总能触动听者心中那根最纤细的弦。他写下的是情诗吗?是,亦不是。杯抔情感在他心中已大化为云影为风声为山峦为水脉,他用自己生命中最深刻的、永不背弃的,去追寻解释另一种深刻和永恒。他做到了,不管以怎样的方式。他笑着,笑在他的那些诗里,当我们一句句缓缓读来的时候,他正从我们身边轻轻走过。   安静的,以风,以云,以季节,以光明,以爱。   他是一句完整的梵语。也许,他离开了尘世,才是宁静的。宁静有时候如同一个影子,跟在我们身后,而我们,却从来只顾埋头向前。   奉献后的安祥、慈怀里的舒展、相知下的愉悦、憧憬中的未来,想来该是宁静的吧?不过却很短暂,并且,经常要在很久以后,才会真切明白它那无与伦比的美丽。遥望,原来才是守护宁静的方式。   来生是什么?——来生就是过心里面的那种宁静的日子,简单的、澄明的,把所有的不开心如旧衣从身心剥离,从此,以风岚为衣,以日月为目,以四季为屋宇,把星看垂,把水看碧。   把星看垂,把水看碧。   让岁月铺摆成河,我是揭衣涉水的少年,在凝望里倾听风籁,做一回完整的自己。   月亮就这样走来,从东至西,从古往到今朝。月光就这样轻洒,如雨,如酒,如雾,如烟。我听见月光轻轻的叹息,与我的叹息遥遥相和。我站在月光中,却一似站在桥上,看不清前后道路,只看到一片绵郁青山。   这是一座断桥。我是遍寻不获的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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