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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散文

《雪后清晨》《雾隐的城》

2022-01-19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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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后清晨

      夜半常常会醒,看了时间未到,才又安心,彼时窗外的世界我却一点不知。
  习以为常的周六要工作,五点四十分起床洗漱,六点钟准时要出家门。
  不同以往的,我迈出楼房的第一步,就像一只欣喜若狂的小兽。我就知道一定是昨晚又下了白的雪,看样子还不小。六点钟的街道上灯光昏黄,笼罩着细细绵绵的雪,可脚印和车辙已经像珍珠一样,连成了一串又一串。看来我并不是清晨的先行者,而这场雪也是落给城市里所有期盼者的,可我还是觉得自己像是独揽一大块雪景的财主一样。
  如果每一片雪都曾经是异常完整的存在,可它们偏偏在与这个世界结合以后,突然变得有些残缺了,因为这个城市里有比雪还多的人群。但在这样的清晨,我还做什么完美主义的梦,能够踏雪出行就是最美的破坏。
  顺着通惠河鸽灰色的水泥堤坝,又传来了练歌者飘渺的声响,它往往会在好天气的清晨出现,那声音忽近忽远,忽高忽低,像蹒跚走路的孩子,又像是冰雪融化时的温暖。
  那位歌者究竟隐藏在了哪里,在晨光里,在桥下,在树下,在河对岸,还是在枯草和雪交织缠绵的深处。只是我,总也探寻不到。
  其实不管走哪一条相通的道路,我每天抵达地铁口的时间都相差无几。八通线城轨被架在了桥上,每次进站都要经过一条“之”字型的坡道,坡道上最近少了一位拉二胡乞讨的老者,他身着破帽破鞋破夹袄,像木匠一样拉锯生存。他是回家过年还未返京吗?不知道为什么,我却突然有些怀念他了。雪天儿的坡道很滑,再没有人能够像他一样四平八稳了。
  似乎很多人都在等待这场雪的降临,最好是浩浩荡荡、轰轰烈烈的。昨日北京下雪的新闻也终于迅速登上了头条,这就是一场雪的倾城姿态。
  这或许也是一场大雪于这座城市最后的归期。如若再不来,也再难来了。我听说一场雪阻碍了很多人离乡的道路,如是大雪封山,如是春花不开。
  但地铁车厢里还是相比往日更加拥挤了,塞满了春节后回京的归人。他们拖着大大小小的行李箱,带着家乡的土特产,残留着节日欢庆后的倦意。但他们依旧可以,瞬间摆脱了这乡土的气息,隐藏了浓厚的乡音,然后像勇士一样去奋斗。
  如若一场雪,没有了希望,这座城就真的会死去。
  上班的旅途也因为这场雪的到来而被延长了,我却又仿佛睡了个香甜。单位坐落在北京的郊区,小的院落在雪后显得有些荒凉了。冬日里停工的建筑工地上铺着雪,松林的每一根针叶上覆着雪,石子路上也被填满了雪。此时此刻,雪无处不在,是那么洁白素雅。
  仿佛在这寂静的时刻,让我喊上一喊,我就能让这些雪复活起来。
  一只鸟突然在林子里发出“哒哒哒”的声响,震得林子里的雪簌簌地往下坠落。
  同事告诉我,我们交接班以后,准备去楼下院子里扫扫雪。
  听到这话,我立马匆匆向楼下跑去。



                                                      雾隐的城

  卧室的窗子向西,清晨第一眼看向窗,第二眼才会窥到这座雾隐的城市。追杀光的陷阱,以遮天蔽日的口,最后一秒吞下了微渺的目光。而窗子却不能隔绝我们去容忍,这座城市里挥之不去的死亡的气息。这一次,我选择了一双崭新的灰黑色的长袜,算是应了景。母亲却说,白色的袜子怎么被你穿得这样脏?
  出行是一场黑色幽默的哑剧。可我宁愿做哑巴也不不愿意做骗子,但说谎话的却不一定都是骗子,于是我在心底默念,这就是我期待已久的喧嚣的城,那一刻,我似乎又做了哑巴又做了骗子。身体是最诚实的——我开始咳嗽了,发出浊的音,是我的肺叶已经开始违背我的意志,在抵抗空气的入侵。
  但是烟可以戒,空气可以吗?我望向天空,有些绝望空洞的一眼。有人说皇城的雾霾是不同凡响的,区别于上海,是浑浊发酵过的,充斥着一股粘稠古老的味道,像是那古城墙的一隅,被碾成了漫天的粉末。而我渐渐可以通过空气里的味和嗅,来判断出空气质量指数。我感受到了微粒的碰撞,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无法闪躲的车祸现场。而我不是疼痛,只是要慢慢去适应这样血气方刚的呼吸罢了。
  超市里售卖防PM2.5的口罩,异常厚实,内有夹层塞放滤芯,需要定期更换。有人说防雾霾的口罩看起来就像女人的胸罩,但我说那也是半边的,带有奶香气味的。吞吐的时候,气体慢慢湿润的布巾里,相互交换的彼此,有些隐藏在这个世界最大的诱惑,让我证明了一些微小的存在,在我来到的时候,它们开始骚动,在天空,在大地,在河水里,蔓延滋生,为祸人间。
  冬日的河流以暮年的姿态缓慢流淌,冷漠又自怜,它拒绝温度,拒绝时间。我和料峭的冬风横跨过通惠河的时候,只见河水上面正浮着薄薄的冰,像破碎的镜子,那些不规则的碎片,脆弱而凌厉。河流在举行自杀的仪式,就用这些锐利的刀片。河水中还有鱼的存在吗?没有人知道答案,就像手指触摸不到空气中的尘埃。依稀记得不久前,这漕运河道的岸边还有老者垂钓,如雕像一般消遣着日光。那时候,油油的绿藻会时而在某日就织满了整个河面,如丝如绢,连成浩浩荡荡的一片,一层层在水中招摇,撩拨在我柔软的心尖。倘若我有足够的力气,想我就能薅起万顷绿绫。怕是河里藏着织布的姑娘,她柔弱无骨,会在夜深人静的月光里,让梭子咯嗒作响,把鱼群赶到了更深的水底。
  有段时间,我冒充一名学者,对照网页上的彩色植物图谱,试图辨别身边所有的植物。我看到了银杏、黄杨、铺地柏、龙爪槐等等,可大多数低矮的灌木我都认不清楚。其实北京这座古城中的树木远比想象中要多而杂,当我们无意从高处俯瞰时,常常可以发现那巨大的树冠。冬日最冷的清晨,林子里依旧潜伏着鸟类,叫声就像机关枪在扫射。还记得秋天的时候,林子里的落叶堆到了小腿肚的地方,松软的、厚实的、沉香的。人类总是喜欢不厌其烦去焚烧,所有无用的、污秽的。火是一种极刑,总和消灭异端邪恶联系在一起。那些被燃烧的叶子化作了天上的飞灰,风一来就开始了无尽的漂泊,它们就这样永远也不会死亡。
  这就是我每天都要经历的图景,我夹在茫茫人海里,像一粒游走的尘埃。
  站在世界的中央,等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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