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看云起】从万贞儿说起

　　男女之间，世间从来都不缺乏离奇的真实，如果你知道万贞儿的故事，你也许会明白，夫妻之间，男女之间，有多少怪异，有悖常规，却又合情合理。一个女人，比皇帝年长17岁，却能令他为之神魂颠倒，甚至不惜废掉年轻美貌的皇后，竟然想把这个足以给她当娘的女人，捧到母仪天下的皇后的宝座上，尽管未能如愿，但是她的嚣张，从此一发不可收拾。这不是恋母情结能解释得了的，也不是一个心计女人能掌控的，一切不过是因缘际会，因为种种的巧合，才会出现种种荒诞的现象。
　　但一切违反常规的，终究会迅速湮灭。曾经不可一世的万贞儿，曾经母凭子贵，当她的儿子夭折，就不惜让所有的女人喝下堕胎药，不容许别人的孩子修成正果，刻骨的嫉妒，让她迷失了本性；权利的纵容，让她肆无忌惮地残害比她地位低下的女人。“多行不义必自毙”，终于在50多岁，大势已去的时候，忍受不了一个下人的奚落，气极痰涌而死，而那个纵容她的昏君，不久也随她而去。一场荒唐的闹剧，至此收场。只有后人的感叹，经久不息，有人说是爱情，如果那也算是，只能算是畸形的变态的爱情吧。一个心理健康的男子，怎么会依赖一个年长那么多的女性？
　　那么，大名鼎鼎的万贞儿何许人也？竟然具备如此的魔力？不看不知道，竟然是山东诸城人，和那位曾经贵为“皇后”，在“文革”中呼风唤雨显赫一时，了不起的女人是同乡。话说这贞儿，其父万贵，是个小官吏，为了将来有指靠，打小把她送入皇宫做宫女，这小孩子果然不负父望，也许仰仗父亲名字中有个“贵”字，她竟然一路遇到贵人不少，最终爬到贵妃的宝座，要不是出身太低微，而且品行不端，几乎有把握当上皇后。
　　不过，没有当上也不要紧，无其名，有其实。而皇帝的皇后，终究年少气盛，仗着出身高贵，知书达礼，自觉样样比这个保姆出身的女人强，加上看不惯她的飞扬跋扈，心里早就想收拾她。她根本没有料到，万贞儿，这个女人，能得宠，绝对有一套，不说别的，心计之深，深不可测，没等她看她不顺眼，万贞儿内心早盘算好了如何整治皇后，她的计谋说白了也简单，就是两面三刀，王熙凤那一套，她一边在皇帝耳边编排皇后的不是，一面故意激怒皇后，皇后盛怒之下，打了她，她的计谋成功了一半，跑到皇帝面前，露出身上的伤口，皇帝大怒，她却很贤惠地说：“我地位低下，皇后高贵，不要为了我，伤害你们的感情。”一边说着，如梨花带雨，一双大眼睛含着泪水，楚楚可怜，说起女人谁会撒娇，恰恰不是少女，还是年龄大的女人有经验，她这一铺垫，朱见深心里的怒火恰如火上浇油。
　　在她的天才表演之下，被一腔深情蒙蔽双眼的朱见深，干脆废了皇后。
　　那位吴皇后，就这样成为万贞儿掂量朱见深感情的一杆秤。从此之后，人人自危，都惧怕这个不简单的女人。朱见深腾出皇后的位子，就想把心爱的万贞儿扶上去，万贞儿在他心目中，那绝对是比对母亲还言听计从，万贞儿从小把他带大，虽然是保姆，但是一个孩子的心里，恐怕没有贵贱尊卑的概念，他是刻骨铭心地记得她的好，待到他大点，和她又有了身体的接触，这种依赖绝非一般妃子所能比的。“先入为主”，是很重要的，别说他后来接触的女人心机不如她，就是有，也没有机会施展。
　　一个皇后，有点脾气还不是大隐患。有名无实，大权旁落，是最可悲的。后来上任的那位，学乖了，对万贞儿绝对忍让，求得自保。万贞儿则成为实质上的皇后，行使她至高的威风，她是幸运的，生了一个儿子，把个小皇帝喜得祭神谢天地，万贞儿生儿子，可不是别人，是自己最心爱的女人生的，自然太子已经攥在手心了，万贞儿一路走来，那个春风得意，全天下数她最幸运了。可惜孩子没那命，他很快就夭折了。
　　有天大的权势，可惜没有生儿子。万贞儿自小是个奴才出身，她不是武媚娘，也不是宋氏姐妹，她的境界就是一己之私，我没有，你们也别想有。从此之后，哪个女人一旦怀孕，她就差人送去保胎药，孩子就流掉。
　　占着位置，自己不能作为，别人也不能。换言之，这是一种“嫉贤妒能”吧。万贞儿这是要亡国啊，她对朱见深的所谓“爱情”，其实只是占有和利用罢了。万贞儿的父亲却是个很有修养，懂得积德行善的老人，当他的女儿在宫中步步高升，炙手可热的时候，她的家族中人也沾了光，“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本是中国人的规则，多少万姓人仗着她的招牌作威作福，唯独万贵，安于本分。
　　也许他明白“盛极必衰”的道理。后来万贞儿死后，万家人遭到清算，而万贵却躲过此劫难，那是一位有大智慧的人。可惜他的女儿，也许还是年龄不够老，也许是悟性不够高，不懂得给人留有余地。虽一时气焰嚣张，终非有德有福之人。
　　皇宫里的事，总是离奇，由于封建时代的权利的集中，造成皇帝一个人说了算的局面，也就使得受宠的女人有了作恶的土壤。皇宫中多少女人勾心斗角，几乎每一位成功者手上都沾满鲜血，甚至有的人为了嫁祸别人，打败对手，不惜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当她们登上权利的高峰，却丧失了为妻为母本性的时候，她们真的快乐吗？
　　是的，没有人可以指责她们。有权利，才有话语权。“成者王侯，败者寇”。男人如此，女人亦然。人心一旦倾注了权利的毒液，人就不再是人，成为虎狼，蛇蝎。
　　好在那个时代已经成为过去了。历史是不会重演，也不容重演的。这也是我以前不喜欢读一些历史故事的原因，我觉得读了没有意义，因为环境已经不同。
　　后来，出于消遣，出于消磨时间，还是读了一些。读了之后，一些事竟然觉得很受益。时代在变，但是人与人之间，事与事之间，有些东西还是有相似之处的。哪怕很细微，很微妙。
　　“以史为鉴”，从故事中感悟人生，学会保护自己，学会快乐生活，不也是一件有意义的事吗？
（2312字。写于2011.8.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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