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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意缤纷103】 白河岸上秋

2022-01-17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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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有雅聚,转去河边的林木间寻花。
    原先林木苍茫的白河两岸,经园艺师的点拨,如今已是很有名气的湿地公园。其小径通幽、树木繁盛、花草相宜、亭台楼阁等,再与宽广的白河相依傍,一片恢宏之气。
    上午九刻钟,天色阴晦,河面苍茫,河边的林木却似披了一身七彩锦缎,金黄、火红、不均匀的橙、赤等诸色一起,如一副上好的油画,画上未晾干的油墨还在逐渐变色。
     这样的大地,一站上去,便动不了步,这样的季节,望之,便迷醉。
     真正下到河边的时候,正狂风大作,树梢不停地翻滚,风裹着它们发出怒涛似的声音,路上行人全无,我在林木间的小路上禹禹独行,其中清冽的空气扑面,风声贯耳,大概有千万片叶子徐徐飘落。
     银杏的叶子黄透了,干净的黄中透着明亮,走进它,像走进一个森林,走进它构筑的一个世界。金黄的树,阳光普照、微风、树叶律动,能听到沙沙的声音,希望是时光。枝干黝黑,叶子呈金黄色扇形,从叶柄到叶脉到整个叶片,到数以万计,都黄的十分明亮。植物的世界里,似有柔和之风,平和得近似于悲悯。
捡了一支银杏的微枝条,是大地掉落人间的硕果。
      那银杏树下,恰立着诵经的人,在树上挂一副观音像,两三个人站在画像前,手执经卷,在清冷的风中诵经。没有寺庙里的动听,形神也没有,因不念佛,故不懂佛,但听人讲佛在心中,就像慈悲在心中,爱人在心中一样。如今,观音大佛出动,屈就于树枝上,不好说是佛法盛大还是式微?
也许是世风如此,大佛们也无奈。
      那日,上磨山,也是遍野的树林与草木,唯有两个小庙。一个年老的姑子向我们诉说,她那小庙一年承包的费用,及她一个月的工资。站了一会,颇觉尴尬,有窥探到他人秘密的,也有与想听到的大相径庭的,遂告辞。
      下一个庙,刚刚走近,一个须发长和浓的汉子站在低矮的庙门口,脖子上披戴一串佛珠,着藏青色长衫,手里拨弄着手机。我们犹豫着进或不进,他张口:进来看看吧!参神拜佛,可保一家平安。我们支吾着逃离开了,印象中的佛门弟子是不会招揽人的,招揽人的早已不是佛,是人心。他一招揽,人心浮动,我们想进去的念头全消了。
      料想佛界也不宁静,如今,观音大士,是蒙尘了。也许是世事不易,佛法悲悯,允许世人如此的讨生活也未可知。
      河面上雾霭缠绕,冬泳的人,在迎风逐浪,浪头拍上人面,拍上河心的小岛,小岛上,树木疏离,房舍乍露。冬泳的人,不去芦苇丛,小野鸭子才在芦苇丛里翻腾,芦苇把它们揽在怀里,苇花早已花白,风一吹,飘扬的满河白絮。游够了的人上了岸,大多是男人,站在河岸边,对着苍茫的河面,赤条他们干枯的身体,路人大都选择避开。白河已不是乡间的老白河,他们还是乡间的旧人,以为白河依然幽深,岸上杂草漫长,渺无人迹。
      传闻,这片河岸未修葺如此整齐前,是一条乡野间的河岸模样,湿地里芦苇丛生、野鸭成群、白鹭翩飞,岸上则是粗犷的白杨树林子。一朋友讲过,河里鱼虾丰盛,她们带一个盆子,一个小网兜子,在浅河边的水草空隙里,一会儿功夫就能捞一盆活蹦乱跳的鱼虾,甚至用手在水里掬一捧水,手里亦有蹦跳着的小鱼虾。至于,人们在炎热夏季的晚上,趁着夜色约上人在白河里赤身洗澡、游泳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只是如今的白河两岸,与之前的野河坡相去甚远,但一些人,仍然如从前一样,渴望沐在白河水里,渴望舒展身体的自由,大地也好,白河也好,总归是接纳了。书上说,大地是母亲,母亲的最伟大之处就是接纳和宽容,白河也是母亲。
      爬墙虎匍匐在银杏树北边的斜坡上。夏季的爬墙虎伸长着笼头,像蛇一样昂扬,初冬天气,爬墙虎开始慈悲,给大地一片穆红之色。它枝条呈干枯状,笼头处的叶子大都落尽,不过仍感觉昂扬。笼头往下的叶子已从黄转红,叶片是红色,叶柄和叶脉还是黄色,凸现出一个手掌骨似的纹路,叶脉确是一片叶子的骨骼,任何生灵都有骨骼,叶子也是生灵。有的叶子红色中染上深蓝色,更加色彩斑斓;而大体上看,还是红亮亮的一片,似蕴含无限的深情。这深情,它要奉献给给养它的大地,透过这深情,从而懂得了它的慈悲。
       无论从红色的爬墙虎去看金黄的银杏树,还是从银杏树的缝隙里去看爬墙虎,都是世间绝色。
       挑了几支红的艳丽的爬墙虎,和金黄色的银杏一起集着。
      人多了起来,有遛狗的小伙子,一次次地,把狗诱到河里去,半人高的狗湿淋淋地上岸,刚抖掉一身的水,听得主人一声命令,又下到河里去了,狗一趟趟地辗转,乐此不疲。他们身旁的木槿树叶子橙黄,狗一来一去间,撞上树,叶子纷纷落下,狗挟带一身的树叶子,进入河里,叶子便顺水而下。
       叶子在茫茫河面上游离,狗与主人终于出走,朝林子深处远去。叶子与河面上的栈桥纠葛,木质的栈桥挽留秋叶于怀中。站在栈桥上看河,河面上白雾缭绕,蒹葭苍茫,再看河岸上的秋,红枫飘动,枯黄有意。
这秋,有倾人之态。
       再往前一带有一片稀疏的白杨树,年代较长,长的也高,高过银杏树、高过冬青、黄栌、桃树、樱花树等,往天空里远远地去看它,叶子落尽,细箭样的枝条直往天空里长。风呼呼的摇着它们,说不出是希望还是寂寥,只有树梢处的鸟窝看起来黑黑的,鸟窝里大概被风刮透了,鸟的世界一片风声鹤唳,鸟窝摇摇欲坠,鸟不知哪里去了。白杨树下却别有洞天,有一片黄栌,呈褚红色,刚起来的阳光洒在黄栌林子里,仿佛林子里漫起了无数的温暖,正徐徐攀升,要去抚慰大地,及大地上的植物,寒冷已邻近了,但此刻寒冷似乎又远了。
      小路依傍在白杨树下,树下的草皮仍绿茵茵的,与白杨树的枯,与黄栌透着亮光的红,与银杏的金黄背道而驰。它们像娇嫩的孩子,在苍老的皱纹里,过起不知忧愁的日子。
       一群戴红帽子的义工,正在列队,远路曲折,河边那条整齐的路上有打太极的人,剑上的红坠子艳若南天竹的红果儿。太多的南天竹,顶一串又一串红彤彤的果儿在世间张扬,冒充红豆的相思。
芦苇在一汪湖泊里高低起伏,湖边的圆石是它们的依靠,有了依靠,芦苇放纵起来,高的与低垂的树木枝叶交谈,低的依偎在湖边,敛眉静气。细细的茎上,窄长的叶子呈枯黄色,顶一支支芦花,白褐色,阳光下,亮晶晶的,可惜,风一吹,就散了。
      芦苇丛在风的召唤下,一波又一波地低伏高起,它们真是风的孩子。
      人间已无花,遍野的灿烂,却甚少花的踪迹,终于在松树下,靠近马路的地方,有一丛,黄色的野花,还有半数的黄色花朵,我采了。
      细数手中的银杏叶、爬墙虎枝条、五角红枫、白杨树小枝条、黄色的野花、扇子树的果实、芦苇花儿等,已俨然一大抱了。我抱着它们沿原路返回,路上引起了众人侧目,他们说,枯叶也这么漂亮啊!
是啊,枯叶也很漂亮。
      世上的万物,换一种眼光去看,都是上帝的宠儿,都是大地的恩赐。
      秋是浓烈的,那种盛大的情义,凛凛然气盖山河,直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至死方休。
      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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